第二百八十三章 夢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飛星戀晨字數:4059更新時間:24/07/03 00:49:03
    “嘉嘉……哦,不,不,不,不……”

    鄒飛大喊着,衝到了假人邊上,血紅的眼睛瞪得很大,顯然他入戲了。

    這時候的鄒飛時而站起,時而坐下,時而大哭,時而傻笑,嘴裏喃喃地嘟囔着:“是,是你們,我……我要你們償命。”

    這時候的張小斯在遠處看着,還不敢上前,他清楚鄒飛已經瀕臨崩潰,這時候貿然靠近他很危險,但這也是讓鄒飛重複犯罪過程找出遇害兒童屍首最好機會。

    至於有幾成把握,讓他主動暴露埋屍地,誰也說不好,只能聽天由命,我們所有人都很緊張,但什麼也做不了。

    因爲,我們是局外人,只有當事人自己重複一次曾經做過的事我們才能才去下一步行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耐心等待。

    一個多小時後,鄒飛起身了,眼神變得兇狠惡毒,抽動着嘴角說:“你們都得給我兒子償命!”說完,他就朝外邊走去了。

    我們全程跟蹤,生怕這個殺人狂魔丟了,不一會兒他又半途折返,扛着我們事先準備好的四個麻袋,這四個麻袋裏面全都放着六七十斤重的假人,是模擬受害人用的。

    鄒飛首先來到了一個偏僻的電機房,賊眉鼠眼地四下觀望了一下,這是在檢查四周有沒有人,我想這裏應該就是他一開始綁架孩童的場所。

    接着,他就又對着四個麻袋又是罵又是踢,嘴裏的話就是,我兒子怎麼着惹你們了;爲什麼要這麼殘忍……這一類的話。

    極度沮喪之下,他扛起來了一個麻袋朝西南方走去,走到了遊樂園的一處角落的公廁處,使勁地刨坑,挖了一會兒,把麻袋扔了進去,填了幾鍬土,又折返了回去。

    張小斯似乎明白了,讓人在這裏做了標記,又遠遠地跟上了鄒飛。

    鄒飛又扛着一個麻袋來到了一處凹地處,這裏有好幾棵粗大的柏樹,十分適合藏屍,同樣的操作,鄒飛掄起鐵鍬使勁地拋了一會兒,把第二個麻袋扔下,填了幾鐵鍬的土,再一次折返回電機房。

    第三次鄒飛扛着一個麻袋,往遊樂園的馬場走去,悄悄地來到了草料場的後面,再次揮起鐵鍬刨坑,刨了一會,第三個麻袋也扔下去,填土,離開,回電機房。

    最後一次,鄒飛扛着麻袋,來到了遊樂場人工湖的中心亭子處,在麻袋上綁上了一塊大石頭,把麻袋扔了下去。

    鄒飛坐在了地上,原地大哭,“嘉嘉,爸爸給你報仇了。”

    說完,縱身一躍,跳進了湖中。

    “糟了。”張小斯一聲大吼,帶着人衝到了前面。

    我看着還在四散的水波紋,弄不明白了,嘆息道:“這就奇怪了,訊問鄒飛的筆錄,沒有記述他跳湖啊?”

    “先別管這些了,人不能死在這裏,不然會有大麻煩的。快救人!”

    張小斯喊了一聲後,好幾個警務人員跳入湖內,開始找尋投湖自盡的鄒飛。

    幾分鐘後,鄒飛被他們找到了,套上繩子往岸上拉的時候,突然,鄒飛睜眼了,還邪魅地對着我笑,他的眼睛迸出一道紅光,向我刺來,就在那一剎,我被這道紅光擊中了,我只覺得兩腿一軟,雙眼一黑,暈了。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漫長又很真實還很融入的夢……

    “爸爸,爸爸,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冰激凌。”

    一個小男孩正在叫我爸爸,我無意間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玻璃牆,我的面孔……鄒飛。

    天啊,我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我的雙手,我的手變得滿是老繭,這不是我的手,我的手沒有這麼蒼老。

    我又雙手托起了自己的臉頰對着玻璃照了又照,我已經成了鄒飛……

    “爸爸,你在幹嘛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帶我來新歡遊樂場玩的,你還說今天我是老大都聽我的呢!我要吃冰激凌。”

    鄒嘉嘉使勁搖晃着我的胳膊哀求道。

    “好,爸爸帶你去買冰激凌。”

    我,也就是鄒飛,帶着鄒嘉嘉去甜品屋了。

    “你好,我要一支牛奶冰激凌,再要一瓶礦泉水。”我很禮貌地對售貨員老大媽說道。

    “一共十五,先掃碼付款,再給做冰激凌。”

    這個售貨老大媽眼神怪怪的,等我掃碼付款後,才不屑地把冰激凌遞給了孩子,還把礦泉水放到了臺面上說,“自己拿。”

    我沒有當回事,一隻手拿上礦泉水另外一隻手拉着鄒嘉嘉離開了,背後聽到了老大媽的嘲諷,“切,一個臭農民工,還帶孩子來這玩,沒錢還這麼裝!”

    我當時感覺自己要氣炸了,真想走過去扇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娘們兒幾巴掌,順便撂句狠話。

    原本今天是鄒嘉嘉的生日,才帶孩子來這裏玩的,好好的心情卻被這個勢利眼給攪合壞了。本來我的脾氣是很好的,但我卻想爆發,因爲我現在是鄒飛,鄒飛這種社會底層的人,內心脆弱且敏感,所以,動不動就愛發脾氣。

    走了一會兒,來到了兒童遊樂區,這裏有過山車,大搖擺,極限漂流,碰碰車,纜車等等多種遊樂設施,鄒嘉嘉拿着冰激凌卻不怎麼吃,一副心酸無奈的表情掛在了臉上。

    我看鄒嘉嘉手裏的冰激凌快化掉了,趕忙催他,“嘉嘉你不是要我給你買冰激凌嗎?買了你怎麼不吃呢?快吃吧,要化了。”

    “爸爸,剛纔那個奶奶好凶啊,你在看那些小朋友手裏的冰激凌。”鄒嘉嘉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哭了起來,哭得很難過。

    再看遊樂場裏的大人和小孩,哪個都穿着光鮮豔麗,唯獨自己穿了一身髒兮兮的黃色工裝,而自己的孩子手裏拿着的只是一個最便宜的脆皮甜筒,別的孩子手裏拿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哈根達斯。

    我雖然不是鄒飛,但此刻的我感同身受,多少能理解一些鄒飛的心情和感受了,如果鄒嘉嘉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心裏也不愉快。畢竟,嘲笑自己是小事,孩子還小,被嘲笑了會在心裏留下巨大的創傷,難以抹去。

    但我還是強忍着自卑,哄着鄒嘉嘉道:“孩子,今天你生日呢,別爲那些個壞人影響了咱們的心情啊。你先吃冰激凌,咱們再去玩。”

    在我的催促下,鄒嘉嘉才停止了哭泣,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快要融化的冰激凌。

    這時候,一個身穿遊樂場工作服的青年男子向我們走了過來,“你好,我是遊樂場的引導員,我叫張偉。您帶兒子來想玩什麼?”

    “嘿嘿,等我問問我兒子啊!嘉嘉,你想玩什麼項目?讓這個叔叔領咱們過去。”

    “我要玩過山車,好不好嗎?”一聽說要玩了,鄒嘉嘉立刻轉悲爲喜,開心地說着。

    “過山車啊?”

    我略有爲難,心裏一直很怕,尤其怕高。

    “嘉嘉,你聽爸爸的話,過山車這個項目太危險了,不適合你去玩,咱們玩別的。”33

    “爸爸,那我要玩海盜船!”

    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勉強點頭答應,道:“好吧,但是,你只能自己玩啊,爸爸怕高,不能陪你。”

    遊樂場的引導員張偉,引導着我們走到了海盜船這裏,排起了長隊,過了十幾分鍾,鄒嘉嘉上了海盜船。

    不知道爲什麼,上海盜船的大人和小孩都好像很討厭鄒嘉嘉,誰也不願意跟他坐在一排,最後只能自己坐在一排,他對面做了四個跟他長得有幾分相像,年齡相仿的男孩。

    不一樣的是,鄒嘉嘉身上穿的全是便宜貨,還有一點髒,而對面的四個男孩,全是名牌衣服,還很幹淨利索,他們看鄒嘉嘉的眼神也是十分的鄙視不友好。

    這時,海盜船這個遊樂項目的廣播開始播音了,“各位玩海盜船的大朋友還有小朋友,我們的船馬上就要啓航了,請檢查你們的安全帶是否繫好。本項目晃動劇烈,升點很高,請不要自行解開安全帶,祝您遊玩愉快。”

    海盜船啓動了,船體一點點搖晃升高,又落下,再升高,再落下。

    按常理來說,我是聽不到,海盜船上人的對話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我聽得很清楚。

    “看對面那個髒兮兮的臭小子,也配來玩遊樂場。”

    “搞不好,是哪家乞丐的孩子,髒兮兮的。”

    “就是,下等人的孩子也配跟我一起玩,要不沒人願意跟他一排呢!”

    “切,看見他這樣子,我就想吐。”

    ……

    一句句嘲諷的話就像一把把尖刀插入了我的心。

    鄒嘉嘉着急了,對着他們大吼:“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遊樂場又不是給你們家開的,你們能玩,我也能玩!哼。”

    “呦呵,這小雜種還着急了!”

    “什麼叫你也能玩,你知道這個遊樂場的通票多少錢一張嗎?八百塊呢,我們兄弟四個就是三千二百塊錢。我爸爸一個業務單就能掙出來。”

    “就是,我們爸爸能着呢,八百塊,你爸爸不知道得撿多少件垃圾才能掙出來。”

    “他知道什麼?窮人根本不知道與富人的差距是什麼!”

    看着四個富人家的孩子對自己冷嘲熱諷,鄒嘉嘉不幹了,哭着喊着跟他們回懟,“有錢怎麼了?有錢就了不起嗎?我膽子比你們大,我一會還要玩極限漂流和過山車,還要進鬼屋呢!至少我,膽子比你們都大。”

    “呦呵,小雜種說,膽子比我們大!”

    “是不是真的啊?吹牛吧。”

    “我看啊,他是吹大牛,就是在嘴上爭一點便宜。”

    “越是膽小的傢伙,越是吹噓自己的膽子大。呸,膽小鬼。”

    鄒嘉嘉哪受得了他們的嘲笑,更生氣了,大聲喊:“我不是膽小鬼,我就是膽子大,膽子大!”

    “行,行,你膽子大,膽子大行了吧!”

    “別聽打瞎吹,什麼膽子大,最多就是嗓門大。”

    “你要真是膽子大,那等到海盜船升到最高了你敢不敢把安全帶解開啊?”

    “就是,你要是真的膽子大,就在最高處把安全帶解開,我們就服你,信你膽子大。”

    鄒嘉嘉上頭了,紅着眼睛,盯着他面前的四個孩子看,“好,我就解開安全帶給你們看。”

    海盜船緩緩升高,一點點地拉開了與地面的距離,船體跟地面都成了將近九十度角的時候,已經是最高點了。

    對面一個孩子起鬨道:“膽子大的,你是怕了嗎?怎麼不解開安全帶啊。”

    鄒嘉嘉哼了一聲,還真就把安全帶解開了,剛解開他就後悔了,自己從海盜船上直直地摔了下來,做了一個自由落體運動。

    鄒嘉嘉喊了一聲“爸爸”,就摔在了地上,當場死去,我立馬跑了過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嘉嘉”。

    時候,我也就是鄒飛,找到了涉事孩子的家長,但家長非但不賠錢道歉,還嘲諷說窮人孩子的命就是賤,不值錢……

    接着,又走訪了多家法律援助機構,找了多個律師可是誰也不願意幫窮人的忙,就這樣,我也就是鄒飛被逼瘋了,想要走上絕路。

    突然,一個紅着眼睛的鄒飛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的眼睛是不是地迸射紅光,這……分明就是敵魔。

    “你是誰?”我問。

    “我?我是鄒飛,也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

    “對,就是你自己。你一定非常的恨,恨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恨那些仗着有點臭錢就趾高氣揚的人。你想殺了他們,想殺了那些害死你兒子的人。”

    我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道:“對,我恨,我恨他們,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接下來,就是鄒飛揹着四個麻袋,悄摸地溜進了四個男孩所在讀的學校裏,用乙醚迷暈了四個男孩,再裝入麻袋。偷摸地把他們四個人轉移到了新歡遊樂場的配電室內,對他們一頓打罵,四個孩子怕極了,連連求饒,但是已經喪心病狂的我卻沒有理會。

    把他們四個中的三個分別埋在了公廁,凹地,草料場,最後一個投入了湖中。

    這時候,那個眼睛迸射紅光的鄒飛出現了,笑着說了一句話,“我幫你報仇了,把你的惡念給我……”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