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我聽見你答應了

    原來下臺也可以比登臺甜蜜。操場上所有關注歌唱會情況的學生，在看到傅天真跑下臺的時候都情不自禁得拍掌祝福起來。

    有人舉着手機拍照，有人問這兩個漂亮女生哪個學院的，怎麼以前不知道。更多的人，體貼地給她們留出空間。

    江暮染仰頭看了眼傅天真，小聲說道，“很好聽。”

    “嗯。”

    “我是說，歌本身很好聽，你唱得也好聽。”

    “哦。”傅天真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一如既往鼓勵好聽的話，卻不是她此時此刻最想聽到的話。

    “所以你能帶我走嗎？”

    “啊？哦。”傅天真壓下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慌慌張張握上輪椅的把手，推着江暮染離開操場。

    江暮染忽然被推着離開操場，愣了愣，想說什麼，最終化作了一聲輕嘆。但轉眼她又笑起來，害羞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被人告白。都沒什麼經驗，幸好你給我化的妝很有僞裝效果，不然要是讓人認出來，一定會驚訝，原來大明星被告白的時候居然也會臉紅緊張，連上臺都忘了。”

    女孩兒酸澀的心忽然就愉悅起來，連步伐都變得輕快，紅着臉說道，“啊！原來你知道我在給你告白？我還以爲你不知道。”

    “我不是說了嗎？歌很好聽。”江暮染覺得今天自己羞澀和矯情的次數好多，連一句簡單的話也要繞着彎子說。

    “我聽到了呀。你說不光歌本身好聽，我唱得也好聽。”女孩兒一字一句複述剛纔江暮染講過的話，又小聲說道，“可是我不是想聽你說這個。”

    兩個人的頻道完全不在一起。一個矯情到硬是要對方從九曲回腸的話裏懂自己的意思，一個又傻乎乎地希望得到正面迴應。

    這大概就是告白的人和被告白的人，站在不同的身份立場所導致的特殊心理。

    告白的人只想要個確切的答案。被告白的人爲了維護矜持偏偏要把那聲“好”換成晦澀難懂的話來表達。

    “我的意思是———”

    “傅天真？”一個略帶遲疑和驚喜的男聲打斷了江暮染的話，“傅天真！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一個模樣俊逸的男生抱着籃球滿臉興奮跑來。

    “蔣毅？”傅天真擡頭，一口叫出了男生的名字。

    “是我。沒想到你還能記住我的名字。”男生不好意思地撓頭笑道，“你不是去南珠讀書了嗎？怎麼來燕大了？”

    “有事。”傅天真握緊了輪椅的把手，不願多說。還隱隱有些失落，蔣毅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明明江暮染都要說了……

    蔣毅的視線掃到了兔子臉江暮染，“你朋友？s？”但他的目標不是江暮染，自然不會多關注，又把注意力給到傅天真，說道，“這樣吧，今天有緣碰見，我請你們吃飯怎麼樣？你不是說學院街巷子裏那家麪館的面好吃嗎？”

    “啊？”傅天真神經緊張地擡頭看蔣毅。

    “你忘了嗎？”蔣毅解釋道，“就是後巷子最裏面的那家姜鴨面，我們上學的時候我帶你一起去吃的。”

    “不用了！”傅天真猛的打斷他，說着還要推江暮染走，“我們有事。”

    “哎！”好不容易再見到傅天真，蔣毅哪裏捨得說幾句話就放人走，追上來說道，“你要是不想吃那家面也沒關係。還有很多其他好吃的。對了，學院街那邊有個新攤點賣傷心豆腐乾，辦了挑戰賽，說是誰能吃到終極變態辣就有獎品。特別多人，我們一起去看看？”

    “不——”

    “行啊。獎品是什麼？”江暮染忽然開口問道。

    “好像是八音盒吧。可以放照片的那種。”蔣毅趕忙回答江暮染，如果傅天真的朋友想去，那傅天真也一定會去的吧？不是說，追一個女孩兒最快的方式就是搞定她身邊的閨蜜

    嗎？

    “挺有意思的。”江暮染微笑起來，兔子妝柔和了她的神態，不然蔣毅一定會察覺出她笑裏的敵意。

    再次來到學院街，人滿爲患。只晚上出攤的傷心豆腐乾的攤位前聚集了很多人。

    說是傷心豆腐乾，但其實也豆腐乾酸辣豆腐乾之類的。所謂挑戰賽更像個噱頭，很吸引人，但挑戰者卻不多。畢竟大部分普通人在吃到中辣的時候就要受不了了。

    江暮染她們到的時候正好碰見一男一女在挑戰。兩個人從最基礎的微辣，到中辣，再到現在正在吃的變態辣，都不約而同吐出舌頭來哈氣，因爲實在太辣了。

    像是一團灼燒的火在刺激口腔每一寸皮膚，直教人辣得眼淚直流。

    “我錯了喬喬，我不該惹你生氣。你別折磨我了，也別折磨你自己了可以嗎？”男生眼淚鼻涕都下來了，握着變態辣豆腐乾的手都在抖。

    “鄧明，現在知道傷心認錯了。早幹嘛去了？”男生對面的女生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自己率先咬了一口變態辣豆腐乾，辣的整個人哆嗦了一下，不忘怒視自己的男朋友，“看什麼看，給我吃！”

    十個人吃傷心豆腐乾，九個人哭。

    反正眼淚也流了，男生也不顧丟人還是不丟人，就着滿臉被辣哭的淚水對女朋友一個勁道歉。

    原來還可以爲情侶吵架提供臺階下。傅天真被這一幕驚呆了。

    蔣毅摸見狀，知道引起了傅天真的興趣，趕緊掏出二十塊錢，豪氣地遞給見怪不怪的老闆，說道，“老闆！我要挑戰。”

    “喲。小夥子想挑戰到終極變態辣啊？”老闆收了錢，調侃一笑。

    挑戰賽一級別。微辣，中辣，變態辣，超級變態辣和終究變態辣。而無論是哪種價格的豆腐乾，通通四塊一份。所以蔣毅一拿出二十塊錢，老闆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他曖昧地看了眼蔣毅旁邊的傅天真，特地將做工精緻八音盒拿出來，“贏了就有這個。裏面旋轉的透明框可以放照片。

    “那提供拍照服務嗎？”一直被忽略的江暮染突然說道。

    老闆才注意到蔣毅和傅天真之間還有個坐在輪椅上的江暮染。

    “沒問題。只要誰能贏，我到時候直接去買個拍立得也把照片給拍了。”老闆極爲爽快說道。他擺攤這麼久，至今沒一個人得到過八音盒，遑論讓他提供拍照服務。

    “好。二十是吧？”江暮染同樣摸出二十塊錢遞給老闆。又看了眼對她這種行爲皺眉不解的蔣毅，什麼話也沒說，只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傅天真的閨蜜太沒有眼力勁了吧？看不出自己想追傅天真，八音盒只有一個，難不成她還想搶嗎？

    蔣毅對江暮染的好感瞬間下降，一口咬下老闆遞過來的微辣豆腐乾。

    靠！真辣啊！蔣毅的眼淚花只一下就出來了。

    看得傅天真抓緊了江暮染手，不想她受這個罪。不過是個八音盒而已，要是江暮染喜歡她可以給她買一個啊！

    “別去。”傅天真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阻止江暮染上，壓根沒注意到，蔣毅兩口作三口將微辣的豆腐乾吃進肚子，開始挑戰中辣了。

    “要去。”江暮染搖頭拒絕傅天真的阻攔，語氣肯定道，“而且一定是我贏下獎品。”

    “你喜歡那個八音盒？”女孩兒急道，“我們可以去買一個。”

    江暮染的兔子臉笑起來，說道，“那不一樣。”

    能有什麼不一樣？

    江暮染沒有說下去，只輕輕回握住傅天真的手，酸溜溜道，“他就是那個給你告白的男生吧？”

    女孩表情呆住，有種憨態可掬的漂亮，望着江暮染訥訥無語。

    而蔣毅已經成功又艱難吃下中辣，開始朝變態辣發起挑戰。

    和微辣到中辣只是單純地增加辣椒醬辣度不一樣，變態

    辣的豆腐乾裏面夾了剁碎的小米椒，青尖椒。光靠速度吞嚥肯定是不行，萬一小米椒或是青尖椒粘喉嚨上，到時候嗓子一癢，咳嗽，所有的辣度就會翻倍，令人再也挑戰不下去。

    蔣毅也發現了這一點。打算放慢速度。結果看了眼開始挑戰的江暮染，傻眼了。

    這是什麼神仙啊！吃這麼辣的豆腐乾居然跟吃薯片炸雞沒什麼兩樣，面不改色的，彷彿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辣。

    “看來這位同學是個吃辣高手啊！”老闆滿臉笑容地讚歎道。

    有挑戰，有比拼，他的攤位才會熱鬧。其他味道的豆腐乾也才賣得出去。因爲蔣毅和江暮染的比賽，很多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江暮染三兩下把微辣吃光，又迅速吃下中辣。在準備吃變態辣的時候她頓了一下，張開嘴用手扇了扇嘴，又開始毫無心理負擔地“作起弊來”。

    她沒有味覺，自然吃不出辣還是不辣。

    苦了蔣毅，眼看江暮染就要趕上他家，加快了吞嚥的速度，結果小米椒粘到喉管上，發出一聲巨大又痛苦的咳嗽，只覺得那股辣從胃直衝天靈蓋，幾乎下意識地拿起老闆擺在攤位上的水往肚子裏灌。

    一旦喝水就挑戰失敗。

    江暮染停下吃豆腐乾的動作，輕輕地“呵”出一聲只有蔣毅能聽見的嘲弄。然後又接着挑戰。

    變態辣，超級變態辣，終極變態辣這些都算什麼呢？

    只江暮染的嘴脣被辣得有些腫外，她整個人看起來風輕雲淡，在圍觀羣衆一聲又一聲“哇”中成功挑戰成功。

    “快含一含冰棍。”江暮染一結束，傅天真就趕緊把準備的冰棍遞給江暮染，眼睛盯着江暮染微腫的嘴脣，無不擔心。

    一旁的蔣毅看得心裏不是滋味。手中的礦泉水瓶被他捏扁。怎麼自己剛纔辣得受不了的時候，傅天真就沒關心得給自己賣冰棍呢？

    “放心，沒事的。”江暮染的確沒事。她嘗不出辣，嘴腫不過是生理反應。但她還是接住了女孩兒遞來的冰棍，含了一口在嘴裏，說道，“甜的。”

    “什麼甜的。就是用水凍的冰棍。你別舔，剛吃了那麼辣的東西不能馬上吃冰。”眼見江暮染傻乎乎地含着不鬆口，傅天真着急地拿過冰棍，輕輕地在江暮染紅腫的嘴脣上滾。

    認真的表情有種旁若無人的曖昧。

    要不是老闆去飾品店買了拍立得回來，讓她們去拍照，怕是江暮染真的成了一隻兔子，一隻耳朵紅到豎不起來的兔子。

    “多拍兩張吧。你們是第一個挑戰成功的，又長這麼漂亮，我掛在這裏當個宣傳，免得有人質疑老闆做假生意。”老闆舉着拍立得樂呵呵說道。

    “好啊。”

    江暮染牽着傅天真的手，兩個人對着鏡頭微笑。

    連拍了好幾張，老闆突然從拍立得後面擡起頭，指着江暮染說道，“哎，我覺得你有點像那個，那個誰來着？”

    傅天真已經抱起八音盒，拿起已經成像的照片，給一旁傻站着的蔣毅打了個招呼，就推着江暮染跑了。

    跑的時候她想，和大明星談戀愛真麻煩，總是擔心有人會認出來。

    但她停下後又抑制不住地咯咯笑，抱着八音盒像抱着什麼稀世寶貝，她轉動八音盒的齒輪，八音盒開始放出曲子。

    放完一遍她就轉動一遍，放完一遍她就轉動一遍，好像怎麼也聽不厭。

    然後她忽然湊到江暮染面前，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說道，“江兔兔，我知道哪裏不一樣了。”

    江暮染被她看得怪緊張，“哪裏不一樣？”

    女孩兒粲然一笑，指了指江暮染的心口，說道，“這裏。”

    “我聽見你答應了。”

    什麼怪異功能能聽見心跳說話？

    江暮染心裏這般腹誹，心跳卻不受控制加快起來。

    她也是覺得奇了怪，自己說出來的話傅天真聽不懂，倒是把她的心跳聲聽得明明白白。

    “喂，江兔兔，你擡頭。”

    江暮染聽話擡起頭，天空驟然綻放出一朵極爲燦爛絢麗的煙花。

    她驚呆了，看向傅天真，“你還準備了煙花？”

    “這倒不是。今天是附中的校慶，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放煙花。雖然是蹭的，你覺得漂亮嗎？”

    江暮染心中霎時涌現出許許多多的念頭，她覺得煙花綻放的瞬間自己也像是抓住了什麼遺失很久的東西。

    她想，儘管天空很黑，儘管煙花短暫，但照亮在傅天真眼中的光卻很亮。亮到連她的眼睛裏也似乎有了絲微光。

    “傅天真，你帶我走吧。”

    “嗯？”女孩兒扭過頭，煙花讓她的俏臉忽明忽暗，也讓她疑惑的表情更加明顯，“去哪兒？”

    “去——”江暮染頭腦冷靜了一下，說道，“先去開房。”

    第 331 章 我聽見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