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我的祕密》

    待心跳再次恢復的時候，江暮染臉上的熱度卻經久不散。而傅天真已經起身，對着剛纔她買的一堆飾品挑挑揀揀，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可她通紅的耳根暴露了她。

    “好了，妝已經化好了，再弄一下頭髮就大功告成了。”

    女孩兒若無其事轉過身，開始伸手弄江暮染的頭髮。只是當手指不小心碰到江暮染熱度驚人的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倏然蜷縮進掌心。

    原來，江暮染也這麼害羞啊？

    她正面站在江暮染身後，江暮染將她的心跳聽得清清楚楚。

    “傅天真？”

    “啊？”女孩兒沉浸在自己又酸又甜的思緒中，忽然被叫到名字，像是心裏的祕密已經被察覺，慌慌張張應聲道。

    然後看見江暮染垂着眸，小聲又澀然說道，“你心跳得好快。”

    不等傅天真回答，江暮染又聲若蚊蠅問道，“……你是不是也想那樣？”

    傅天真頓時羞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隨意將絲帶往江暮染頭上弄了弄，她趕緊推着江暮染往小樹林外走。結果一堆飾品忘了拿，又折返回去拿。

    “慢點，別摔着了。”江暮染在後面擔心又緊張地喊道。等傅天真回來的時候她才像是鬆了口氣，小聲埋怨道，“你跑那麼快做甚麼？萬一摔着了多疼？”

    傅天真聽着她的說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像是在一點一滴蓄滿星光，變得愈發明亮和耀眼。

    她忽然覺得自己沒那麼羞了。

    “江暮染，等會我不能叫你真名。要換個名字才行。”

    “你以前不是叫我江無邪嗎？”江暮染緊張地觀察傅天真的表情。以她的心細程度，怎麼會沒發現傅天真從頭到尾都沒再叫過那個她以前老愛叫的名字。

    傅天真。

    江無邪。

    江暮染覺得當初這個開玩笑取的名字無論是寓意還是好聽程度都超過她的本名。最重要的是，和傅天真的名字很搭配。

    “啊——可是，我不想叫你那個名字。”女孩兒的情緒瞬間低下來。卻也足夠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暮染喉間微澀，問道，“我可以知道爲什麼嗎？”

    傅天真望向江暮染。出人意料的，她輕而易舉從江暮染的臉上看到了低落和一絲難過，以前好像江暮染總是帶着微笑，令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緒。

    “因爲你不是個無邪的人。”女孩兒小心翼翼地將原因說出口。她沒有傷江暮染的意思，但這句話本身卻是一句傷人的話。話音一結束，她趕忙解釋道，“我不是罵你，也不是——哎，就是，我想表達你很聰明，很———”

    “很會算計。”江暮染幫傅天真補充道。

    “不不不，不是。”傅天真快急死了。雙手拼命擺，極力要否認江暮染的補充。

    被江暮染抓住手，笑着安撫道，“沒關係。我明白你什麼意思。我也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傅天真，我……利用過你。”

    有些事不是彼此避而不談就能躲過。江暮染和傅天真從機場見面到一起出逃，從頭到尾都默契地沒有提及過南珠的事。但江暮染心裏清楚，這件事她們必須說透。

    利用就是利用。無恥就是無恥。

    傅天真也許直到現在都沒明白江暮染利用了她多少，但不妨礙她已經不願意叫江暮染“江無邪”這個名字。

    有些傷害，只要受過，就算連傷疤都沒留下，也會記在潛意識深處。

    “沒關係。”傅天真格外爽快接受了江暮染的道歉，然後伸手拍了拍江暮染的肩膀，像是安慰她，說道，“雖然“江無邪”不能叫了，但我可以叫你“江兔兔”，這個名字也很可愛。”

    江暮染仰起頭，不明所以。

    傅天真卻俯下身，看自己給江暮染畫的兔子臉，沒錯

    ，她把江暮染畫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兔子，所以當江暮染作出茫然無辜的表情時，活像一隻撞上樹暈菜的兔子。

    傅天真歡快地笑出了聲。雖然江暮染不是個無邪的人，但好在她一直是她心目中的那只兔子。

    “走啦走啦，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傅天真推着江暮染往前走。

    江暮染被她剛纔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現在又被她推着往人多的地方去，一下子緊張起來，反手捂着臉問道，“你確定不用戴口罩了？”

    “你現在是江兔兔，你在緊張什麼？”傅天真反倒更像胸有成竹的那個。

    可是，“江兔兔”這個名字就很令人羞恥啊。幸好江暮染沒看到自己的兔子臉，不然怕是整個人都會跳起來。

    傍晚的操場已經不少人了。跑道上跑步的，一半球場踢球的，還有坐在草坪上閒聊的，以及在看臺上背書的……學生時代，操場總是發生很多故事的地方。

    “你知道嗎？燕大歌唱社每周三都會在操場舉行歌唱會。”傅天真推着江暮染來到草坪，小聲指着前方不遠處已經開始布場的地方介紹道。

    江暮染看過去。

    歌唱會要準備的東西不算多，但最重要的是拉線接電，緊接着給音響試音，話筒試音，再有就是各種樂器的調音。

    看得出來，燕大歌唱社弄得很專業。隨着通電，他們佈置的一連串彩燈圍着一個二十釐米高的圓臺亮了起來。

    “他們還弄了舞臺？”江暮染問道。

    在她看來，這個佈置有些多餘。一來舞臺很小，也不夠高，舞臺效果不明顯；二來像這種校園音樂會，用更接近觀衆的形式演唱會更好。

    “我一會要上去。”沒想到傅天真不僅沒有回答江暮染的問題，反而語出驚人。

    江暮染着實愣了一下，說道，“那我一會陪你一起上去。”

    “當然啦。你也要上去。”傅天真不知道想到什麼，俏臉偷偷地紅了。她瞥了眼江暮染，江暮染頂着一張兔子臉一路上吸引了很多注意，可她倒也適應。

    “拜託，我也當過大明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臭屁！

    傅天真抿着嘴笑得像一朵花。

    夜幕降臨。隨着社團主持人宣佈歌唱會正式開始，彩燈接二連三亮起，讓這片草坪瞬間變得明亮又夢幻起來。

    和所有社團活動差不多，歌唱社的歌唱會也主要是社團成員進行獻唱。而且成員都很有兩把刷子，唱出來的聲音不亞於聽歌曲原唱。

    令江暮染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尷尬的事，有個女生唱了她的歌。

    “放心，沒你唱得好聽。”傅天真附耳小聲說道。

    “我的修過音。”

    任何歌手發出的歌曲，多多少少都會被修點音，以此讓歌曲更加完美。江暮染也不諱言這一點。

    “那也是你唱得好聽一點。”傅天真在這種問題上，總是能偏心眼到極其自然的地步。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裏面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好了。感謝大家的支持。今天的歌唱會即將告一段落。老規矩，我們還有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我們的———”

    “我來。”

    漂亮的女孩衝出來，緋紅的俏臉上寫滿了勇氣和一點點的羞。

    主持人在望着傅天真發愣了一瞬後很快反應過來，“太好了。這個學期還沒有一位同學敢登上我們的圓臺。讓我們掌聲鼓勵一下我們這位可愛的小姐姐。”

    傅天真踏上圓臺。很快有人給她遞上話筒，又上前詢問她準備唱什麼歌，好給她弄伴奏。

    直到踏上圓臺的這刻，傅天真才真正覺得緊張起來。

    “我想唱《我的祕密》這首歌。”

    “好的。”詢問傅天真的女生沒有意外點頭，然後發現了傅天真過分緊張，衝她笑了

    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你很勇敢，加油！”

    傅天真紅着臉垂下眼眸。抓話筒的手緊了又緊。

    倒是叫人覺得好笑，這麼害羞的一個女孩兒怎麼就敢衝上臺呢？

    音樂的旋律響起，聽前奏就知道這是一首極爲輕快的歌曲。

    “最近一直很好心情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現在這一種心情我想要唱給你聽”

    原唱是一個爆發力和音色都比較強勢的女歌手，傅天真自然比不了。但她聲音輕柔，唱起來是另一種味道。qδ.o

    “看着窗外的小星星心裏想着我的祕密”

    “算不算愛我不太確定我只知道我在想你”

    傅天真一直垂着眸在唱，可她唱着唱着一點點擡起頭，眼睛不用四處逡巡，一眼就和江暮染對上。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歌也來到了小高潮。

    “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忽遠又忽近”

    “你明明不在我身邊我卻覺得很親”

    “ha~有一種感覺我想說明”

    “我心裏的祕密是你給的甜蜜”

    傅天真的心越跳越快，草坪上坐了不少人，但她覺得自己好像只看見了江暮染。

    “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一點點靠近”

    “是不是你對我也有一種特殊感情”

    “ha~我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我心裏的祕密是我好像喜歡了你”

    歌曲小高潮結束，下面已經響起了掌聲和喝彩鼓勵聲。

    誰都聽出來了，這是一首告白的歌。而歌唱社的告白圓臺也已經好久沒人登上過了。如今登上圓臺，唱歌告白的人還是個漂亮俏麗的女孩兒，這就更讓人興奮了。

    歌不長，四分鐘。

    四分鐘的時間裏，草坪上多了不止一倍的人。和別人坐在草坪上不一樣，江暮染坐在輪椅上，醒目又特別。

    所以當傅天真把歌唱完，大家都知道她的告白對象是誰了。

    這個坐輪椅，畫兔子臉的女生。

    一曲結束。所有人看看傅天真，看看江暮染，原本負責主持的主持人似乎也忘了主持的任務，只顧跟着看熱鬧。

    傅天真站在圓臺上下也不是，再唱也不是。她只知道站上這個圓臺，唱首歌就可以告白。卻不知道歌唱完後，是算告白成功，還是告白失敗了。

    她模樣慌慌張張又委屈巴巴地呆站在圓臺上，活像個站在講臺上等待老師評判的學生。

    “江兔兔，你怎麼還不上來？”

    當女孩兒再也繃不住，羞赧又略帶顫音的聲音傳遍操場整個角落，江暮染的輪椅再也剋制不住，動了。

    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動了。

    只是不等到圓臺，江暮染忽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呼吸一窒。怎麼回事？她怎麼不走了？她是要拒絕嗎？當衆拒絕，這也太殘忍了吧？

    江暮染再次嘗試操縱輪椅向前，但依舊紋絲不動。

    “江暮…兔兔。”傅天真緊張到差點喊出江暮染的真名，聲音裏都帶哭腔了。

    “不好意思啊傅天真。”江暮染擡起頭，當所有人都以爲她要拒絕的時候，她尷尬說道，“我的輪椅沒電了，上不來。”

    臺上的女孩兒瞬間破涕爲笑，飛快奔下臺，來到她身邊，嬌憨說道，“沒關係。我可以下來。”

    第 330 章 《我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