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替罪羔羊！

    “呲溜，呲溜————”

    杜青雲坐在這家破爛不堪，顯得又油膩衛生條件又不過關的面店裏，正滿頭大汗地吃着一碗油潑辣子面。

    他北方人出身，對麪食的喜愛幾乎與生俱來。尤其是這油潑辣子面，麪條要夠勁道，就要用精製的陝北麪粉，辣子要研磨地夠香，就不能太細。其餘香料得按照1:5的比例和辣子和在一起，最後淋上熱油，才是正宗的油潑辣子面。

    杜浩然坐在旁邊，用筷子興致缺缺地挑撥着碗裏的面。他不怎麼喜歡吃麪，而且就算吃麪也不會來這種沒有檔次的店。

    “不喜歡吃？”杜青雲將碗裏的最後一根面嗦進嘴裏，用紙將嘴巴擦乾淨後，才有空擡起頭來問道。

    杜浩然趕緊埋下頭，裝作認真吃麪的樣子。這段時間，他老實了不少，臉上的痘痘也好了起來，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竟順眼了不少。

    當然，他自己心裏也清楚。他還能坐在這裏平靜的吃麪，全都是因爲自己這個舅舅。沒有杜青雲的庇護，他老早被警察抓了去。

    吃着吃着，杜浩然突然嗆了一下，辣椒一下子嗆進了喉嚨，惹得他劇烈咳嗽，眼淚珠子都出來了。他真的不喜歡吃這個油潑辣子面！

    “不喜歡就不吃。”杜青雲說道。但緊接着話鋒一轉，“可不喜歡的東西那麼多，哪能事事如意？”

    杜浩然好不容易緩過勁來，聽見杜青雲這般說，又硬着頭皮往嘴裏塞面。這些天他一上網就鋪天蓋地的關於江暮染無罪的消息，但要是江暮染無罪，他就有罪了呀！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能指望的人就只有杜青雲。

    “舅舅，你把我送走吧。送到哪裏都成，坐船走也沒關係，我不介意。真的，只要我能出國。”杜浩然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慌，面都還沒來得及吞下就懇求起杜青雲來，“我不想坐牢。我當初就是頭腦發熱，而且全怪關山飛那個王八蛋慫恿，不然我怎麼會拿那種東西去找馬六。還有馬六那個雜碎的姘頭，那個□□，居然出爾反爾，反咬一口。舅舅，我們一定要狠狠給她個教訓！”

    “閉嘴！”杜青雲吼道，“吃麪。”

    無辜被吼，杜浩然滿臉委屈，但也只能低頭繼續吃這碗不喜歡吃的油潑辣子面。

    終於要把面吃完了。眼看着只剩最後一根，杜浩然臉上露出輕鬆的表情。他利索地用筷子夾住面，學着杜青雲的樣子，要把面嗦進嘴裏。qδ.o

    “你明天就去自首吧。”

    杜浩然差點沒咬住自己的舌頭，嘴裏還吸着面，擡起頭滿臉呆滯，“舅舅，你說什麼呢？”

    “明天你就去自首。把所有罪名都擔下來。其他的話什麼也別說，筆錄會有人給你寫清楚。外面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你爸媽我會好生照顧。”

    “舅舅……”杜浩然徹底呆住了，面的忘了吃，直接掉進了碗裏。

    他還以爲，杜青雲今天特地帶他出來吃麪，是爲了給他踐行。畢竟，躲去國外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而且，他還勉爲其難地吃了自己不喜歡吃的面。因爲他想告訴杜青雲，他最聽舅舅的話，舅舅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可萬萬沒有想到杜青雲是讓他去自首！

    他雖然不學無術了點，但也知道去自首就是死路一條啊！難道杜青雲忍心把他送上絕路？

    “我不自首！又不是我做的。憑什麼要我去自首？舅舅，你重新找個人好不好？我們給萬，六百萬……不管給多少錢，舅舅，絕對不能是我去自首。”

    “不能是你？”杜青雲冷笑，“那是誰？是我？”

    杜浩然愣住了，說道，“當然不可能是舅舅。我說的是其他人。”

    “你以爲隨便拉個人都能頂罪不成？”

    “可爲什麼是我？”杜浩然一下子哭喪了臉，簡直快要哭出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斷了一條腿，我

    想報仇那不是人之常情嗎？憑什麼到最後要我去自首？”

    “廢話這麼多，把碗裏的面給我吃乾淨！”杜青雲說道。進去以後就再也吃不到家鄉的味道了。

    “————”

    杜浩然看了杜青雲一眼，突然心一橫，推開椅子就要往外跑。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阿斗，逼急了居然也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杜青雲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憤怒。他沒有阻攔杜浩然，更沒有起身去追。他端起餐桌上的麪湯一飲而盡後，抹了把嘴，把錢甩在桌上就徑直離開。

    他走了和杜浩然相反的方向。說到底，他也是杜浩然的親舅舅。甚至把杜浩然當做自己的親兒子。終究不忍看他被抓。

    本來還說，能保他到明天的。杜青雲裹緊身上的衣服，將自己融入了冬天肅殺的寒風中。

    像他們這樣的人，關鍵時刻只有硬起心腸，才能走得安穩，走得長遠。

    就算是犧牲親侄子去當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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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合議庭討論後，認爲公訴人指控被告故意殺人，事實不夠清楚，證據不夠確實，公訴人指控被告故意殺人罪不成立，現依法宣告，被告人無罪，當庭釋放。閉庭！”

    隨着審判者手上的法槌敲響，一場持續了一個多月的大案終於落下帷幕。

    一個多月的看守所生涯，江暮染顯得更消瘦了些，膚色也更加蒼白了點，但頭髮也長了不少。整個審判過程中，她話不多，表情也淡淡的，一直到審判長宣佈她當庭釋放的時候也並沒有出現太大的情緒波動。

    法院外是等了好幾個小時的媒體記者。庭審的結束讓他們立馬躁動起來。誰都想佔據最有利的位置拍攝到江暮染，要是能擠到前面簡短地採訪幾句更是能寫出爆款新聞。

    “外面記者很多，你現在不宜接受採訪。所以等會我會留下，你先離開。車已經安排好了。”溫巖鬆一邊收拾材料，一邊向江暮染叮囑道。

    爲了給江暮染打官司，溫巖鬆特地將頭髮染黑，可僅僅過去一個多，他的髮根竟又冒出了白色。

    江暮染點點頭，她現在處在風口浪尖，說任何話都必須慎之又慎。最好，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開口。

    只是率先引起法院外騷動的人卻不是江暮染。

    一襲黑色長裙，本該是極爲低調的裝束，卻因爲紅脣烈焰，高跟名包，硬生生地將“低調”演繹成了轟動。顧傾城摘下墨鏡，那張風情萬種的臉在鎂光燈的閃爍下更加生動迷人，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在鏡頭底下生活。

    “顧總，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接江暮染的嗎？”

    “顧總，據我所知，傾城娛樂已經和江暮染解約，你現在來是什麼意思？”

    “江暮染被無罪釋放，顧總對這個審判結果是否滿意？”

    “關於江暮染被自己的助理陷害，顧總是否覺得是傾城娛樂管理出了問題？”

    “顧總，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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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保鏢的護送下，顧傾城對這些問題充耳不聞。甚至被媒體堵得水泄不通的門口也被她走出了一條路。

    所以江暮染一出來就看見了顧傾城，四目相對，顧傾城臉上笑容不變，甚至更燦爛了幾分。

    倒是江暮染停下了腳步。也是，雖說被陷害這件事跟顧傾城沒什麼關係，但是當初江暮染出事，發聲明撇清關係最快的人可是你啊！

    江暮染死而復生的粉絲後援會甚至早早就在討論等江暮染出來後，簽約華夏國哪家娛樂公司發展前景最好，發展平臺最大了。

    只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江暮染只短暫地停頓了下，就快步朝顧傾城走來。

    難道是要槓上了？現場所有媒體記者都期待着————

    “沒受委屈吧？”顧傾城問。

    “

    沒有。”江暮染答。

    然後兩人在保鏢的護送下，快速朝一輛商務車走去。

    怎麼會這樣？

    沒有怒目，沒有撕逼。簡短的對話中，還讓人覺得她們關係不錯。

    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不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你猜，這些媒體會怎麼寫？”顧傾城慵懶地坐在車座上，像只偷腥得逞的貓。

    江暮染並沒有興趣探討這個話題，直說道，“我得馬上回一趟秦城。”

    顧傾城收斂了玩笑的姿態，沉默了下，說道，“據我所知，傅天真馬上就要被送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哦。”江暮染淡淡的應道，然後再次說道，“我得馬上回一趟秦城。”

    “我來安排。”顧傾城知曉了江暮染的決定，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車開到武裝部。在通報過後，很快被允許開了進去。然後，一輛武裝直升機正靜靜停在停機坪。

    居然能在短短幾十分鍾內安排一輛武裝直升機飛往秦城。江暮染有些驚訝地看了顧傾城一眼。

    “我可沒這本事。”顧傾城直言不諱，然後揚了揚手上的手機，說道，“既然已經利用了，乾脆利用到底。我打電話讓傅雲秋安排的。”

    江暮染沒說什麼，快速登上了直升機。然後慢慢看着顧傾城越變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也許已經來不及。那就趕去送她最後一程。

    江暮染看向直升機外，天氣陰沉，寒風凜冽。傅天真走的時候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嗎？

    今年冬天可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