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翻供！

    江暮染是誰？

    宋楚翹狠狠地吸了口煙，平復下因爲回答不出這個問題而有些鬱結的心跳。

    一直以來，在他的印象裏，自己第一次見江暮染是在林萱的生日上。因爲傅天真一直站在她身邊，這讓他多看了她兩眼。

    直到後來，她夥同顧傾城從老宅帶出宋人傑，他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就見過她。在君臣一品的花園裏，她跟着顧傾城參加一場宴會。

    他總共只見過江暮染三次。前兩次的印象都談不上深刻。倒不是他記性不好，只是像這樣的小人物如果還要浪費時間和精力來調查的話，那他要記住的人可就太多了些。

    所以宋楚翹真正注意到江暮染這個人的時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江暮染一襲袈裟，實在打眼。她還利用薄玉，將宋人傑帶回了家。最可惡的是，她故意遙控宋人傑的輪椅，讓他摔在自己面前，還被老爺子看見。

    再然後，她突然出道。電視機上，路邊的廣告牌上，還有手機每天推送的資訊上，都頻頻出現“江暮染”三個大字。

    於是，他才開始調查起這個人來。關於江暮染的資料，現在在他辦公桌的抽屜裏都還能找到。可面對宋玉榮的質問時，宋楚翹卻發現，自己拿不出手。因爲連他自己也開始不相信起那份資料來。

    見宋楚翹不吭聲，宋玉榮也沒有繼續追問，“不管她是什麼身份，現在我們要做的都是退。”

    宋楚翹瞬間擰緊了眉，大聲道，“我不同意。現在我們要是退了，就等於放虎歸山。更何況我們還有秦家幫忙，江暮染現在在看守所，她再厲害，又能翻出什麼風浪？”

    宋玉榮的臉陰沉下去，“張口閉口秦家！你真以爲秦家是萬能的？什麼忙都幫得了？牆倒衆人推，宋家要真出了什麼事，你指望秦家來扶大廈於將傾嗎？”

    宋玉榮的口氣極重。一時間宋楚翹也不敢頂撞。

    “別以爲我不知道杜青雲找你幹什麼好事！”宋玉榮冷酷的眼神裏一閃而過失望，就差指着宋楚翹的鼻子罵，“這件事你也敢不跟家裏商量，要是讓老爺子知道，家法伺候，你知道是什麼下場。”

    宋楚翹神色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穩了心神，“這件事不是爲我自己。而且爲了我們宋家。杜青雲當初沒把屁股擦乾淨，留下禍害，自然要處理乾淨。”

    “需要你來處理？”宋玉榮盯着宋楚翹的臉，不明白他究竟哪裏來的執念一定要把江暮染往死裏整。“你是宋家下一代的掌舵者，你的手要是髒了，宋家怎麼辦？”

    宋楚翹的國字臉上浮現出一絲煩躁，他沉默地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

    宋玉榮了然於胸，“人傑回來你有危機感我清楚，老爺子年紀大了，心軟很正常。但心軟歸心軟，人傑沒了腿，成不了事，老爺子也不可能把宋家的未來寄託在他身上。”

    可宋楚翹依舊眉頭不展，不願說話，宋玉榮只好說道，“秦家在秦城瞭望所失敗了。”

    “什麼？”宋楚翹驀然大驚。他一直認爲這是十拿九穩的事。剛纔他還和秦楚萍一起喝茶，也沒聽他說起過啊。

    “當退則退。”宋玉榮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事情能夠止於杜浩然，那最好不過。如果不能……”

    宋玉榮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嘆了口氣，看向宋楚翹，終究是年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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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想到關山飛會自首。包括關山飛自己。像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遊走在黑與白的邊緣，手上沒一個乾淨的，自首就等於送死。而人活着比什麼都重要，誰又想死呢？

    因爲和江暮染的案子有關，關山飛也受到了特別關照。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吸氣就疼得像火燒一般，不由露出了痛苦的模樣。人一旦露出痛苦的樣子，就會瞬間蒼老下來，關山飛好幾天沒打理過自己，鬢角竟生出些華髮。也是

    到了長白頭發的年紀了。關山飛艱難地靠在屬於自己的牀鋪上，不知道這一次自己有沒有好運逃過一劫。

    他供出了馬六，也交待出了杜浩然。證據是他和杜浩然以及馬六的通話錄音。當然，這並不是什麼祕密，因爲在給警察之前，他先給了媒體。

    可物證有了，馬六和杜浩然兩人卻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找不到絲毫蹤跡。如果是這樣，離江暮染洗脫罪名就還差很遠。甚至於，這只是關山飛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目的是爲了給江暮染頂罪。

    可他關山飛是什麼身份？爲什麼要給江暮染頂罪？

    網絡上關於這件事的討論如火如荼，一方面沒有人證，江暮染的嫌疑沒法徹底洗清，另一方面，關山飛說的要是假話，他又何必來爲江暮染頂雷？

    正當案件陷入僵局之時，金棕櫚的領班梅燕突然要翻供。

    反轉之快，反轉之多，讓華夏國所有關注這件案子的人都應接不暇。

    她拿出一份錄像，顯然比錄音更加有說服力。裏面，是杜浩然拎着錢找馬六陷害江暮染的畫面，包括那一袋子白色粉末，都被清楚拍攝了下來。

    “是他們逼我做僞證陷害江暮染的。”梅燕在接受審訊的時候，一改之前信誓旦旦說江暮染威脅她“散貨”的口氣，“馬六跟我是情人關係。當初，接了杜浩然的生意，他想先試探一下江暮染，他叫我派個人去試試水。我找上了露露。但江暮染這個人油鹽不進，警惕性很高。露露不光沒成功，還被她趕出了金棕櫚。”..

    “於是馬六跟我說，要“放貨”在江暮染身上很難。他需要再想點辦法。我當時就想勸他放棄這單生意，畢竟江暮染這個人實在太聰明，要不然她放棄追究，我真害怕露露就把我供了出去。”

    “奇怪的是，這次見面後，馬六就再也沒跟我聯繫。我到處找他，包括去他家，他開的酒吧，都找不到人。我心想，他是不是出事了？我又不敢報警，於是又等了兩天，一個男人找上了我。”

    “這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每次他都只跟我打電話聯繫。”梅燕搖搖頭，說道。

    “接着說。”審訊她的警察喝了口自己保溫杯裏的枸杞茶，示意梅燕繼續。

    “那個男人跟我說，馬六在他們手上。如果我想救他，就必須繼續陷害江暮染的計劃。可連馬六這個賊王都沒法把東西放到江暮染的身上去，我又怎麼可能？”

    “然後他們說不需要我把貨放在江暮染身上，只要能瞞住她，讓包廂公主們散貨給客人就行。江暮染雖然在金棕櫚上班，負責管理我們，但她鮮少過來，瞞住她不是問題，爲了救馬六，我也只好答應下來。”

    “你不是說江暮染很聰明，你確定瞞得住？”審訊的警察抓着梅燕的漏洞不放。

    “江暮染是很聰明不錯，但她新官上任，加上難得過來，所以並沒有什麼親信。而且我找的公主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她們不會到處亂說。”

    “我沒猜錯的話，威脅你的那個人，是讓你用江暮染的名義散貨吧？”突然，坐在旁邊做記錄的警察突然開口說道。

    這讓主審的警察瞬間陰沉下臉，“小劉，你是來做記錄的。要是你想審，乾脆我讓位給你？”

    被叫做“小劉”的警察露出抱歉的表情，趕緊低下頭繼續做記錄。可梅燕針對他的問題已經開始了回答，“沒錯。自然是以她的名義。”

    “可那條從江暮染手機上發給你的短信是怎麼回事？你說散貨的公主都是你的親信，你又是以江暮染的名義在散貨，爲什麼她們先供出的人是你，而不是江暮染？還有露露，爲什麼她的私密博客上會寫到江暮染？”主審警察將保溫杯噔得砰砰響，問出的問題也急劇壓迫性。

    梅燕不再繼續往下說，只搖搖頭，“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其他問題我沒法回答。錄像也

    給了你們，你們可以自己查。”

    接下來，無論再問梅燕什麼，她都不再吭聲。沉默得宛若一個啞巴。

    案情似乎越來越傾向於江暮染無罪了。至於“江暮染系少年勞改犯”這條熱搜也被認爲是子虛烏有。

    當然，也有不少人覺得邏輯不通。關山飛爲何突然出來自首？梅燕做僞證做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能救馬六，又爲什麼突然翻供？

    最關鍵的兩點還有，江暮染髮給梅燕的手機短信是怎麼解釋？露露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即將到江暮染的第一次庭審，如果這兩點不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案子會繼續拖下去————既判不了有罪，又不能當庭釋放。而拖到後面，就算疑罪從無，對江暮染來說，也是極爲不利的。畢竟，她只要沒有完全洗脫嫌疑，名譽損害就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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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娛樂。

    小優小心翼翼敲響面前的木門，“顧總，您找我？”從進公司以來，小優還從來沒進過顧傾城的辦公室，想來也是，她一個小助理，哪有什麼機會接觸顧傾城。

    “坐。”顧傾城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那張漂亮的臉上帶着微笑，顯得極具親和力。她這樣的女人，真的是各種模樣都能信手拈來，魅惑的，高傲的，放蕩的，嚴肅的，和善的，冷酷的……只要她想，只要她需要。

    小優有些受寵若驚地坐下。她跟公司尚有合同在身，可自從江暮染被抓，她也就處在失業邊緣了。

    “我聽說你要離職？”顧傾城率先開口。

    小優點點頭，又緊張到雙手絞在了一起，“顧總，你知道的，江姐她被抓後，我就——沒事幹了。公司雖然每個月還給我發工資，但是————”

    她沒有說下去，顧傾城已經明白。“基本工資是不夠生活。這樣吧，公司呢，簽了一批有潛力的新人。你挑一個當他們的經紀人怎麼樣？”

    “顧……總？”小優訝異地擡起頭。經紀人和助理可是兩碼事。

    “不用感謝我。”顧傾城雙手撐着下巴，笑容迷人，“不過是你辦事的報酬之一，不是嗎？”

    小優瞬間驚慌失措起來，但又在顧傾城迷人的笑容中得到了安撫，她平靜下來，又擔心地問道，“顧總，你確定江暮染沒機會出來的吧？”

    顧傾城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