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吃雞大吉！

    狼入羊羣是什麼概念？

    葉綰眼看着江暮染操縱輪椅衝向沙漠中Yin/亂的男男女女，以爲她會被淹沒，但很快發現自己錯了。鞭子所到之處，無不痛呼呻/吟，人人捂着火辣的傷口到處找始作俑者。

    可葉綰也小瞧了這羣尋歡作樂的男女，他們在短暫的驚慌失措後，像是擁有了品嚐酒精過後的亢奮激昂，以爲觸發了遊戲裏的隱藏關卡，紛紛歡呼雀躍起來。有甚者爲了追逐高高飛揚的鞭子，跟着跑起來，只爲了在極致的痛感中尋找更刺激的感受。

    呵。

    葉綰確信看到江暮染臉上流露出了這樣不屑又厭惡的神情。彷彿在說：這羣不知噁心腐爛的蠕蟲。

    果然，下一秒就見江暮染用一根精緻結實的鐵鏈子套住了一隻最興奮的蠕蟲，那是個中年男人，身材臃腫，卻是追得最兇，表情最興奮的一位。

    從他的穿着不難看出他的身份，他和她們一樣，是二十三位客人中的一位。此時，卻被江暮染像條狗一樣地拴住了脖子，狼狽卻透露出一種異樣的興奮。

    啪！

    不等男人說什麼做什麼，江暮染扯住鏈子狠狠一勒，在男人眼珠突兀間一鞭子抽在他臉上。霎時間，男人精心保養的臉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興奮的神情被難以抑制的疼痛取代。

    追逐的人羣也猛地一頓。

    武力和恐懼是讓人冷靜下來的最好方式。

    在這羣被荷爾蒙衝昏頭腦的人之間，普通人還是站大多數。他們不過是一羣通過審覈而來參加一場狂歡盛宴的“表演者”，依照各自的癖好爲人表演，這期的主題是“交換”，不是“凌虐”。故見血了自然害怕。

    再進一步說，所有人都看見在江暮染手中的男人是“客人”，是“受邀者”。以往有過表演者受傷或者慘死的事件發生，卻從來沒有過受邀者被這般對待的。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覷，像是一部動作片在鬥爭最激烈的時刻被人按了暫停鍵。

    大家恐懼又茫然。

    “你，過來。”江暮染信手點了人羣中一個戴着眼鏡的瘦弱女人，她面容瘦削，四十歲上下，神態在褪去慾望後有種文靜賢淑之感，像是一名性情古板又不乏學識的人民教師。

    女教師被迫站了出來。她身邊有個神情焦急的男人，看樣子是她丈夫，同樣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氣質，一副想拉住妻子又缺乏勇氣的模樣。

    這場“交換”之旅是他們二十多年循規蹈矩夫妻生活中做得最越軌之事。倫理綱常、社會道德、法律法規……所有規範人社會行爲的硬性準則、軟性準則通通被他們拋之腦後。

    一路上的忐忑、害怕、緊張以及一絲期待、一絲興奮在到達這片沙漠，看到一羣和他們一樣抱有同樣想法的人時，通通化爲一種前所未有的認同感：他們不是異類，他們是有同類的！

    但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交換狂歡”因爲這個坐着輪椅出現的女人變得如此安靜、詭異？

    “拿着。”江暮染拿出另一根鞭子，比起她自己手上的短上不少，卻適合初學者使用。

    女教師戰戰兢兢接過鞭子，只覺得像自己初次登上講臺拿起教鞭時一樣緊張。江暮染注意到她手指上的繭，那是長時間使用粉筆留下的痕跡，猜測道，“老師？”

    女教師臉煞白。這樣的場合被人拆穿身份無異於當街羞辱，更何況她心裏還有所謂職業身份帶給她的道德感和羞恥心。

    “很好。”江暮染把拴住中年男子的鐵鏈子扔進沙子裏，笑着說道，“既然教書育人是你的強項，把人訓得像條狗一樣走路，吐舌，搖尾乞憐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女教師拼命搖頭擺手。

    啪！

    江暮染手中的鞭子抽在沙子上揚起一串迷人眼的飛沙，離女教師顫抖生根的腿只有分毫，“或者你想代替她做狗？”

    “不想，不想。”是她的丈夫趕緊站出來撿起地上的鐵鏈子，把企圖掙開的中年男子再次拉倒，刻意忽略了中年男人怨毒憤恨的眼神。

    “看到了嗎？”江暮染扭轉輪椅陡然提高音量，大聲對衆人說道，“今天的玩法變了。今天我們將玩一個全新卻不算太有創意的遊戲——“吃雞”。”

    “吃雞”這個詞還是江暮染在南珠上大學的時候，在寢室裏被秦笑笑拉着玩遊戲時聽說的詞。其實是一款射擊遊戲的簡稱，因爲贏家最後會得到一句“吃雞大吉”，所以簡稱“吃雞”。

    江暮染不是個玩遊戲高手，也不愛玩遊戲，但不妨礙她認爲這個遊戲的設計極爲有趣。說是射擊遊戲，其實本質上卻是個生存遊戲。特定的人數，同樣的地圖，不斷縮小的範圍，隨地可撿的武器……遊戲的所有設定條件都讓玩家不得不互相殘殺。

    江暮染沒那麼殘忍，現實也不是遊戲。她改良了遊戲設定。

    “在沙漠裏運動這麼久，你們一定渴了。我車上有水，就是沙丘上那輛插着紅旗子的越野車。你們誰訓的狗最聽話，最先到達車邊，誰就吃雞成功有水喝。”

    “至於誰做狗……也簡單，我這個人最喜歡把高高在上的人拉下神壇了……那就我們這羣有權勢客人。”

    葉綰瞪大眼睛。她聽錯了嗎？江暮染說的是“我們這羣客人”？也包括她自己？

    “神經病吧你！”一個衣着打扮頗具藝術範的長髮胖子第一個跳出來反駁，“我憑什麼要玩你的遊戲？”

    “不是我的遊戲，是我們的遊戲。”江暮染糾正道。

    “***！”長髮胖子惡狠狠罵道。

    不過顧慮到江暮染手中的鞭子，他沒敢靠近，只罵罵咧咧朝自己的車走去。掃興！真她媽掃興！他要喝水不會回自己車上嗎？居然想讓他做狗！門都沒有！

    確實門都沒有。

    砰！

    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在萬里無雲的炎熱天氣下震天動地。長髮胖子的越野車像一顆被曬爆的氣球，頃刻間在他面前粉身碎骨。爆炸產生的衝擊嚇得他從沙丘上像個球一般滾下，半天起不來身。

    “都說了我的車上才有水。”江暮染手裏把玩着一個類似於遙控器的傢伙，輕聲自語道。

    只是這樣平淡的聲音聽在這羣被嚇傻了的人耳中，宛若閻王發給小鬼的催命符。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動了起來，也甭管腦子裏是漿糊還是豆腐渣，有沒有明確的方向。

    葉綰這個時候聰明了，她拼命朝江暮染跑來。知道沒人敢去動她，待在她身邊最安全。期間，有兩三個看見她眼睛發亮的傢伙，被她手中的鞭子抽得只直咧咧。

    可惡！江暮染這個變態制定的什麼遊戲規則啊！葉綰邊抽邊罵。

    而她能想到靠攏江暮染，其他客人自然也能想到。他們恨極江暮染，卻又在被人追逐、打擊、拖拽中渴求得到江暮染的庇佑。

    場面混亂不堪，濺起的沙塵讓所有人都灰頭土臉。也讓渴變得更渴，嗓子冒煙般灼痛。

    遊戲不是沒有漏洞，相反，漏洞明顯。

    比如：但凡客人願意配合做狗，他們將很快有水喝，誰也不用遭罪。再比如，表演者完全不用去捉其他客人，只要大家抱死女教師手中的那一個即可。

    合作、團結、妥協……人類社會得以發展延續的諸多美德在階級對立面前被忘得一乾二淨。而這樣深層次的道理只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激烈對抗中逐漸清晰……高階層的人不願低下高貴的頭顱；下層階層的人不懂抱團取暖。

    無人機高高盤旋記錄着一切，也讓監視這一切的人着急上火————如果此次事件彙報上去，將是內場伊始最嚴重的一次事故！

    瘦猴沒了看戲的心情，一旁面容沉靜的將軍此刻臉色也凝重起來。他指了指屏幕上放大的一張臉，問道，“她

    是怎麼來的？”

    “Lastdae酒吧推薦，說是癖好凌/虐。”

    將軍聞言沉了臉，低喝道，“這是凌/虐的手法嗎？”

    又一個企圖靠近江暮染尋求庇護的客人被她打得半死甩給“訓狗者”，瘦猴無言以對，因爲只要江暮染下手再重點————人已經死了。她一招一式，全爲殺人！

    “調她資料！”將軍怒不可遏，英武的面孔扭曲。他還指着這次活動辦好後調回去做本職工作，而不是搞最是低賤噁心的拉皮/條！

    瘦猴手指飛快敲擊鍵盤，卻在短短三十秒後臉色大變。

    沒信號！怎麼可能沒信號！

    他咬緊牙關，手指飛快敲擊，屏幕上掉線的顯示容不得他不信。

    他們被監控中的畫面吸引太多注意，以至於當防火牆受到攻擊也毫無察覺。

    而此時此刻，坐在插着紅旗子越野車上，頂着一張童顏，胸口卻豐碩不已的女生正翹着二郎腿，吃着冰淇淋，露出得意又猥瑣的笑———正是秦笑笑！

    江暮染一說帶她來“見世面”她就毫不猶豫答應了。

    順便打了個賭————

    “喂！還是我先吃雞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