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我要霸佔頭條！

    價格越高的生意越依靠老顧客。

    “Lastdae”的血腥瑪麗作爲店中招牌之一，老顧客自是不少。最近卻掛牌下架，一時間投訴聲讓柯文疲於應對。

    沒辦法，實在沒人了。

    從接待江暮染算起，短短一週時間，每晚都拖出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九人女團七個住院，六個昏迷不醒，韓國那邊的供應商已經拒絕向“Lastdae”酒吧提供人。

    “今晚只剩你們倆了？”江暮染看見鄭雪妍和一位戰戰兢兢，精神明顯處在崩潰邊緣的女孩推開門進來，笑着問道。

    她今天穿了件嫩粉色的亞麻襯衫，領口第一粒釦子微敞，鎖骨上細長的鉑金項鍊閃着光，像個陽光清新的大學生，與這昏暗陰鬱的包間格格不入。

    “是。”鄭雪妍冷得透心涼，如果說，她第一天還抱有期待，如今早已絕望。偶爾她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只覺得上面的血跡骯髒噁心至極，無論用何種洗手液也洗不乾淨。

    更恐懼的是，她原以爲自己順着江暮染的話能夠逃脫，沒想到也等到了這一天。

    經紀公司的電話打不通，送她們來華夏國的負責人也只留下一句“自己多保重”，便匆忙買機票離開。在這樣一個異國他鄉，在這樣一個每晚都得進來的魔窟，鄭雪妍也快到達極限。

    可她還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也好，省了選誰的問題。”江暮染假裝沒看見鄭雪妍牽着女孩的手，擺手道，“選好道具進去吧。”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變態！！！鄭雪妍狠狠剜了江暮染一眼，恨不得一個眼神便能將她千刀萬剮！

    但她什麼也沒說，鬆開手冷漠推了推身旁宛若驚弓之鳥的女孩，用韓語說道，“李秋雅，去選道具。”

    “歐尼——”李秋雅眼淚婆娑，搖頭不肯，抓着鄭雪妍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

    大韓國娛樂圈的殘酷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娛樂圈都要恐怖。這也使得練習生之間的競爭格外大，好不容易脫穎而出組成一個團隊，隊員之間想的也不是如何發展團隊，而是私底下勾心鬥角，相互傾軋。

    但，也有例外。

    譬如大韓國一個很火的男團中，有兩名隊員關係好得像是談戀愛，甚至CP粉比他們的個人唯粉還要多得多。這個現象除了經紀公司營銷外，與他們本人真實關係的展現也脫不了關係。

    有句話說得好，喜歡一個人的嘴可以閉緊，眼睛卻騙不了人。

    一起生活，一起練習，一起在僅有的空閒時間爲對方煮泡麪，一起在被前輩羞辱後互相打氣加油，一起在抱緊哭過後重新迎接新的一天祈禱早日出道……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裏，有些感情在悄悄萌芽，也有些感情在悄然變質。

    見李秋雅執迷不悟，鄭雪妍猛地甩開李秋雅的手，抓住她的頭髮用力扯過，兇狠說道，“你不去選道具，就死在這裏吧！”.

    李秋雅又痛又悲，眼淚滾落成線，如同殘破的布偶。

    她想起第一次陪酒前，也是這支手不顧她的反抗抵制冷硬又強勢地貫穿她，疼得她蜷縮成一團，血浸溼身下的藍色格子牀單。到了去陪酒的時候，因爲不是第一次，被憤怒的客人羞辱咒罵，回到經紀公司也被整整冷藏了半年。

    而那半年，她看着她越來越受公司重視，每次帶回公寓的吃食越來越豐盛，嫉妒到發狂！將她衣櫃裏的衣服剪碎，將洗手間的化妝品弄得滿地都是，還和公司其他練習生混在一起，看她推開房門憤怒又扭曲的表情。

    如果陪酒是一條捷徑，這個阻攔她走捷徑的女人就是敵人！

    直到陪酒的次數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沒有價值，陪的客人有一回用啤酒瓶弄壞她，她躺在公寓的小牀上看着被洗得顏色發淡的藍色格子牀單，嗚咽哭出聲。

    門口穿着黑色絲襪，紅

    色抹胸，濃妝豔抹神情陰鬱的女人叼着煙冷眼看她，菸圈氤氳了她模糊的臉，而後清晰，“哭個屁，日子過不過了？”

    鄭雪妍的性子就是這樣，骨子裏有一股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勁，不光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所以這麼多人裏，只有她一個人學華夏語———即便出來陪酒，也要做最好的那個。

    “她是個不會親自動手的變態，還愣着做什麼？”見李秋雅猶猶豫豫的模樣，鄭雪妍急切地用韓語說道。

    這些天她一直在觀察江暮染。發現一個極其吊詭的事———江暮染不僅不施虐，而且也不會觀看她們施虐的過程，她只會全程在包間裏唱歌，最後看一眼受虐者的結果便離開。

    鄭雪妍get不到她性/癖的點。卻覺得這樣的發現足以保證剩下的最後那個人全身而退。

    李秋雅哭着去拿箱子裏的道具，手顫抖得厲害。

    突然———

    “秋雅！！！”鄭雪妍瞪大眼睛，手撲了個空。

    李秋雅手中的窒息繩已經套住江暮染脖子，一柄槍也悄然抵住了她的後腦，是陸巡。

    如此變故，江暮染面不改色，甚至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問已經呆掉的鄭雪妍，“你覺得槍的速度快，還是你朋友勒死我的速度快？”

    但不等鄭雪妍回答她，她已經揮手示意陸巡把槍收回去，人也退回陰影處，而後小聲抱怨道，“玩字母圈就是危險係數高。”道具又多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被反殺。

    鄭雪妍趕緊勸李秋雅放下繩子。很多人容易被“魚死網破”這個詞給欺騙，可實事上卻是———魚就算死透了，網也不會破。掙扎無非是美化死亡的註腳。

    “算了。”江暮染不太喜歡做“人質”的感覺，單手扯過窒息繩，手肘再猛然用力，擊打在李秋雅的喉管處，短短幾秒輕鬆掙開桎梏。

    鄭雪妍瞧見，一顆心幾乎觸及到深淵的底。她想，今晚她們一個也別想逃。

    “我很感動。”江暮染把繩子扔到一邊，突然感慨起來，指了指鄭雪妍和捂着喉管劇烈咳嗽的李秋雅說道，“被你們姐妹情深給感動了。”

    “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她看向鄭雪妍，眼睛躍動浮光，像是將人拉入另一個深淵的美好誘惑。

    鄭雪妍沒有拒絕的權力。

    包間裏的密謀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李秋雅不知道江暮染說了些什麼，但眼看鄭雪妍的表情一變再變，最後定格在極度恍惚愕然的模樣，心裏便有了底。

    “好了，滾出去。”江暮染微笑着讓人離開。

    鄭雪妍拉起李秋雅，深深鞠了一躬後才出去。

    “歐尼，她對你說什麼了？”一出來李秋雅就迫不及待追問。能死裏逃生，叫她又驚又喜，又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鄭雪妍深深看了她眼，知道這是李秋雅性格裏固有的毛病，卻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她難以忍受。

    “閉嘴！”

    一巴掌把兩人都打愣住。

    鄭雪妍先反應過來，深吸口氣，卻還是沒壓住心中的暴戾之氣，“知道爲什麼華夏人總是喜歡問我們每天都會吃辣白菜嗎？因爲我們國家的白菜都是從他們國家進口！因爲我們沒得選，我們貧瘠的國土不能讓我們吃上新鮮蔬菜！！”

    李秋雅愣住，下意識反駁道，“可是辣白菜真得很好吃啊……”

    鄭雪妍無力垂下眼瞼。李秋雅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們就如同辣白菜，人生如何根本沒得選，被送來華夏國，就要看人臉色過活。

    “從現在起，不想捱打就閉嘴！”鄭雪妍冷冷道。

    李秋雅心有慼慼。想起鄭雪妍凌虐隊友的場景，終究是恐懼佔據了愛，拉開距離，不敢靠近。

    包間，人走後，一切安靜地過分。

    江暮染做這些的時候沒

    有避諱陸巡。就算避諱，一舉一動也在陸子衿的掌控下，又何必多此一舉？

    而陸巡一如既往敬業，作爲保鏢，他安靜，警惕，時刻保衛目標安全。也不多言多語，總是精準執行命令。

    江暮染卻是個多話的，就算陸巡是個聾子，她也要講，因爲實在想跟人分享她的心得。

    “我跟你打賭，這兩人長久不了，即使她們剛纔在包間裏都願意爲了對方犧牲自己。”

    陸巡沒有搭話。

    江暮染喝了口白水潤喉，仰頭看着頭頂色彩絢麗的彩燈繼續說道，“一個有野心，一個沒能力———我指的是理解人的能力。事實上，不光是男人身邊需要解花語，女人更需要——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女人心海底針，稍不留神心思就全變了。”

    說着，江暮染忽然笑起來，盯着陸巡，“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心思？我爲什麼忽然放過她們？爲什麼讓鄭雪妍去領小費回國？爲什麼叫她回去曝光……我？”

    陸巡不得不說，就算是個啞巴站在這裏也會忍不住好奇追問，因爲江暮染確實很會聊天，更會勾起人的興趣。

    “因爲我真的很過分！作爲公衆人物，我對外的形象陽光、正義、積極向上，居然每天會到這裏點上一杯血腥瑪麗，幹着凌虐他人的勾當！如此表裏不一，道貌岸然，人設崩塌的偶像，我自己都覺得分外噁心！”江暮染是如此義憤填膺地辱罵自己。

    “更過分的是，我結了婚，我凌虐的對象是國際友人！我背後的勢力卻大到能把消息封控地嚴嚴實實———必須有人站出來控訴我的罪行才行！”

    “爲什麼？”陸巡不再忍住不說話，皺着眉聲音沉悶問道。

    哪有人自己整自己的？

    陸巡的迴應像是讓江暮染總算找到個傾訴對象，她迫不及待掏出手機，扒拉頁面，指着新聞網頁版面，微薄熱搜排行……一切能展示新聞熱度的東西說道，“我要霸佔頭條。”

    陸巡不可思議看向她，爲這荒唐滑稽的理由，但片刻後又恍然———最近半個月，頭版頭條、熱搜前排都充斥了兩個名字：顧傾城，望月雪一。

    居然還有這樣曲線吃醋的？陸巡驚訝又無語。突然無比同意江暮染剛纔說的一句話：女人心海底針。你永遠不知道女人吃醋的方式是怎樣。

    第 361 章 我要霸佔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