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苦艾!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悶騷的小兵字數:3775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吃醋就像酒精發酵。會隨着時間推移,濃度越堆越高。而嫉妒如同毒蛇,纏得人呼吸不暢,一顆心縮了又縮。
任誰都看出江暮染近日來的低氣壓。
她心裏很不爽,卻又被一種鞭長莫及的無力感束縛;她想打電話質問,又苦於沒個光明正大的立場。她從未把顧傾城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卻被心底深處的佔有慾反覆折磨,煎熬。
“回來了?”陸子衿此時正端坐在藍金沙餐桌前,姿態閒適地進餐。婚禮後,江暮染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她也不在意;也沒提其他任何事,好似結婚就是她的最終目的。
溫水煮青蛙最可怕。
每天晚上,江暮染都要提醒一遍自己才敢入睡。她怕在安逸的環境中生活久了,哪天被賣了都不知道。
一回來都看見陸子衿,江暮染不美麗的心情更不美麗,開口道,“你怎麼——”在這兒?話到嘴邊想到是自己寄人籬下,勉強轉了個彎,“不去上班?”
“我像是個工作狂?”陸子衿慢條斯理吃着飯,一舉一動優雅完美,教人挑不出丁點瑕疵。
“用日理萬機形容你不過分吧?”江暮染操縱輪椅來到餐桌的專屬位,她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嘗不出味道,但落雲宅廚房裏出來的每一道菜都能很輕易地勾起人的食慾,所謂“色香”,便是如此。
“不過分。”陸子衿稍許點頭,“最近我確比以往忙碌些。但這不是你對我視而不見的理由。”
陸子衿說話一向不愛兜圈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和江暮染一天僅有的見面時間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而往往到了這個時候,江暮染已經安然入睡,將她忽略得徹底。更別提,她打去的電話江暮染總是藉口不接。
江暮染氣笑了,她放下筷子,冷眼看向陸子衿,“是我想對你視而不見嗎?還是你忘了,婚禮當晚秦家對我下手,讓我不能靠近你?陸子衿,這份距離是誰造成你不清楚嗎?”
“所以你想靠近我?”
“……”這女人是不是抓不住重點?聽不懂自己話裏的意思嗎?
“你有什麼事最好現在就說,一會我要去酒吧。”江暮染不再跟陸子衿糾纏,她也清楚,陸子衿不會跟秦家撕破臉皮,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忙着和秦家合作建立國家生物基因研究所。
“秦如玉不會成爲先生。”陸子衿說道。
江暮染瞬間驚訝擡頭,表情複雜道,“真的?”
“我不會騙你。”陸子衿吃得少,雨露均沾,據說就連跟在身邊的喬安也不知道她飲食的喜好。所以一桌菜大半進了江暮染的肚子,她倒是老實,每到飯點都會回落雲宅吃飯,吃完飯才又會出門,就是最近吃得少,眉宇間鬱着悶氣。
陸子衿向來觀察入微,見江暮染只是驚訝,疑惑問道,“你好像並不開心?”
“意料之中的事有什麼可開心的?”江暮染嘴硬道。她的確沒想到陸子衿會出手,更好奇她用了什麼手段,畢竟她去求自家親二叔,江武都沒鬆口。餘光飛快瞥了眼陸子衿,含糊道,“你這幾天給我打電話就爲了這件事?”
“不是。”陸子衿卻矢口否認道,手上低調卻坐實她已婚身份的圓圈被燈光照耀,折射出圓潤好看的光芒,“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小事上。”
江暮染不悅皺眉,“你認爲那是小事?”
“我現在明白了,讓你不高興的事都不是小事。”所以才會特地說出秦如玉的事,雖然對她來說微不足道。
如果喬安在這裏聽見這番話,一定又會對江暮染的反感加重幾分。小姐的時間寶貴,怎麼能花在關心江暮染情緒這樣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被關心者江暮染心底也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總算態度和緩道,“我承認不太想見到你,除了因爲噬香蠱的緣故外,我覺得既然是合作關係,我們也沒必要太親近。”
“類似於……掩耳盜鈴?”陸子衿用那雙漂亮又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江暮染。
我掩什麼耳,盜什麼鈴了?江暮染不由抓緊了輪椅把手,看陸子衿的眼神又變得不太友好。她記得顧傾城送自己離開南珠的之前,曾開玩笑說過自己一定會栽倒陸子衿手上,而後話鋒一轉,又說自己走了,她就換個口味。
多少開玩笑的話道出了真心!
江暮染氣得要死。自己天天擱這兒守身如玉,顧傾城緋聞一串一串地上頭條,到底誰吃誰的醋,誰栽到了誰手上了啊!
陸子衿忽然招了招手,陸巡西裝革履出現在餐廳,手裏拿着一份厚厚的資料。
“這裏是望月雪一的資料。”陸子衿示意陸巡放到江暮染面前,開口說道,“如果你早些開口,不會鬱悶這麼久。”
原來這女人什麼都知道!
江暮染又驚又羞又怒!五味雜陳!
“誰說我是因爲她鬱悶?你管得未免太寬了。”江暮染掃了眼桌上的資料,告訴自己這是潘多拉魔盒,絕對不能去看。
“我之前也認爲你不會有這般低級的情緒。”陸子衿說道。qs
低級情緒?她是指吃醋嗎?
可吃醋怎麼就是低級情緒了?那高級情緒又有多高級?
正當江暮染神色變化莫測的時候,陸子衿已經起身。
“等等。”江暮染趕緊放下筷子,攔住她,“你不是有大事對我說嗎?什麼事?”
“等你處理好你的情緒再說吧。”陸子衿聲音平淡道。
江暮染不理解地看着她,像極了小時候每次遇到不懂的事時看向陸子衿的眼神,卻不再主動發問。
“阿染,想過自己的信仰是什麼嗎?”陸子衿的問話突兀又荒誕。像極了一個身家萬貫的富翁問鄉野農夫,怎樣才能成爲一個窮光蛋。
果然,江暮染一臉“你神經病”的表情望向陸子衿。
信仰這個詞比天上的雲還要虛無縹緲,而且對於陸子衿這種不缺權勢的人而言,這個詞是如此滑稽可笑。他們手中掌控無數資源,用翻雲覆雨形容一點不過,在現實面前佔盡高位,現在還想染指理想主義嗎?
“你沒想過。”陸子衿嘆了口氣,眼睛裏流露出的不知是遺憾還是失望,“你有很多具體的目標,卻沒想過這些目標一一實現後達到什麼地方。”
“那重要嗎?”江暮染沒由來得感到煩躁。她是個極度自私的現實主義者,一切從實際出發,所以才能學會蟄伏,才會能伸能屈。如果她是個理想主義者,早死在秦城山上八百回了。
“信仰是支撐。而具體目標總有實現的時候。”
陸子衿離開了,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桌上有關望月雪一的資料江暮染盯着看了半天,終究沒有打開。陸子衿說錯了,吃醋不是什麼低級情緒,而是有關於人的一種不可或缺的感情的延伸。
陸子衿沒有這種感情,所以會錯判。
在落雲宅吃了飯,江暮染輕車熟路來到工體一家名叫stdae”的酒吧。
酒保認出了她,笑着揮手打招呼,“江姐,今天喝杯什麼?”
“一杯白水。”江暮染來酒吧不喝酒,每次只點一杯白水,也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素養的關係,每次來酒保還是會問上一句。
不過雖然江暮染不渴酒照顧生意,給小費卻出手闊綽。看來真是退圈找了個好去處———這話並沒有嘲笑江暮染的意思,酒保只是覺得可惜,畢竟江暮染和他所認識的明星都不一樣,他覺得她應該在娛樂圈有更好的發展才對。
stdae”酒吧其實是一家明星酒吧。據說老闆是娛樂圈影視界一位很有分量的導演。所以這也成了很多明星的聚集之所。江暮染的身份在其中不足爲奇。
她再火,也只火了一時,作爲歌
手,她沒出什麼有成績的唱片;作爲演員,她不過是個有流量的配角———而且電影還沒正式上線就退圈,也不知道流量是否能變現。所以,她的不起眼就像她被信息化網絡化的世界遺忘般,靜靜悄悄發生在這裏。
“那是什麼酒?”江暮染信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吧檯。一名酒保調製出了一杯顏色泛綠的酒,正要被服務生送進對應包廂。
“苦艾酒。這種酒有兩種飲法,分別是法式飲用法和波西米亞式飲用法。法式飲用法偏傳統,調製出來不夠純淨,所以我們一般採用波西米亞式飲用法。先把方糖放在酒匙上,但是不澆冰水,而是直接來把火,把方糖點燃,在方糖迅速燃燒融化的時候將其墜入酒杯引燃苦艾酒,再倒入冰水,撲滅火焰。”
“有什麼區別嗎?”
“波西米亞式更適合飲用高度數苦艾酒。而且這樣能加快糖分溶解,中和調苦艾酒裏的澀味,使酒香更濃郁。”酒保如數家珍說道。
“受教了。”江暮染笑笑,拿起白水喝下一口。
酒保試探道,“要不來一杯?很多追求藝術的人士都喜歡。可以激發靈感。”
“比如說?”
“英國作家王爾德、著名畫家梵高,莫奈、高更、畢加索、海明威等等都是苦艾酒的狂熱酒徒。”
江暮染笑,爲他兢兢業業的精神,然後說道,“比起這些“有故事”的酒,我更喜歡燒刀子。”
酒保面上都職業笑容有一瞬凝固。酒吧裏慣來都是些洋酒和啤酒,偶爾出現白酒也只做調酒,至於“燒刀子”這般土裏土氣名字的白酒壓根不會在酒吧的考慮範圍內,那會影響酒店的品味。
“論歷史,燒刀子不乏悠久;論故事,光是與其有關的江湖傳說,市井流言便更是數不勝數。”江暮染笑着說道,“可惜它不夠洋氣,定位也低廉。於是大家就不喜歡它。”
“也不是,你看茅臺的股價那麼高不是?”酒保訥訥反駁。
江暮染輕笑,說道,“苦艾酒什麼味道?”
“剛入口時茴香和藥材的味道很重,味蕾不被一股強烈的苦澀味衝擊,但喝下去之後,口腔裏就瀰漫着香料殘留的香味和回甘,再配上冰水的零度,甜美與苦澀,極寒於熾熱,所謂冰火九重天。”酒保介紹道。
“但這不是它受歡迎的真正原因吧?”江暮染把玩着手中盛白水的杯子,杯子很漂亮,就算裏面裝的是燒開後冷卻的白水也能賣出幾百塊的高價,“苦艾酒又稱迷幻之酒,因爲飲用後能得到一種神祕的快感,才受到各階層人士的喜愛。直到禁酒運動開始,迷幻的苦艾酒逐漸和暴力犯罪劃上等號,所以被各個國家禁了很長時間。”
“而苦艾酒之所以能致幻,是因爲其中含有和大.麻相似的物質側柏酮,在足夠高的濃度下,側柏酮會導致抽搐和幻覺,你說我說的對嗎?”
酒保表情呆滯,訥訥道,“江姐,你這麼瞭解啊……”
對各類酒如數家珍,能信口講出每種酒的歷史和小故事是酒保的立身之本,很多人以爲酒保只要調酒的手法好看,姿勢帥氣就行,可外在的表現固好,客人多聊幾句就露餡,會讓人鬨堂大笑。
尤其是stdae”這樣的知名酒吧,客人都很有閱歷。
“以前我也在夜場幹活。”江暮染灑脫一笑,並不羞恥自己的經歷,可緊接着話音一轉,說道,“所以我也清楚,有人喜歡用苦艾酒做些什麼。”
酒保頓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