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執劍人！

    手捧一杯桂花釀豆腐芋圓波波奶茶，右手小拇指拎着一碗打包好的灌湯臭豆腐，穿着JK制服裝的年輕女孩身姿纖美，腿型筆直，像所有在校大學生一樣，充滿了青春活力又似乎對各類小吃貪食了些。

    長馬尾被高高束起，垂腰的長髮柔順滋潤，光澤靚麗，好像一匹上好的綢緞，惹得擦肩而過的路人總忍不住回頭再看上一眼。心想，擁有這麼一頭秀髮的女孩應該模樣不差。

    苗嬀模樣自然不差，秀挺的鼻樑將小臉分割得勻稱立體，眼睛算不上大，配上柳葉般纖細的眉卻自有一番靈氣。作爲苗疆女子，苗嬀最讓人稱讚的還是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宛若黃鸝，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煙鬼跟在十米開外。作爲一個美女，苗嬀堅決抵制煙鬼跟自己比肩前行，十米之內都不行———美女與野獸的組合童話裏看看就算了，現實中的野獸永遠是□□絲。

    “坐。”江暮染等在這家會所裏已經一個小時，看見姍姍來遲的苗嬀脾氣溫良地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看你的表情，昨晚是舒服了還是沒舒服？”苗嬀精準地捕捉到江暮染疲倦的神態，譏諷道，“仇人這麼多，乾脆投降不好嗎？”

    “好啊。”江暮染給苗嬀倒了杯茶，說道，“我向你投降，你能不仇視我嗎？”

    “……”不能。苗嬀轉動茶杯，將茶水噗一聲倒掉，低頭愉悅地喝了口奶茶，嬌嫩的紅脣吐出殘忍的話來，“除非你死。”

    “總有一天我會死的，不是現在。”江暮染垂下眼瞼。挽起袖子，示意苗嬀看，“蟲子在我血管裏，沒發作的時候挺安靜，如果不認真看，發現不了。但發作的時候會四處竄，血管也會鼓起，確實很像噬香蠱，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噬香蠱安靜的時候會絕對蟄伏，但它——”江暮染頓了頓，手指劃過蟲子蟄伏的血管處，血管肉眼可見動了動，“它在吸我的血。”

    苗嬀心頭一跳，吸進嘴裏的芋泥也忘了咀嚼。但她下一秒很肯定道，“我確定它就是噬香蠱。”

    江暮染放下袖子，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可以把它弄出來嗎？”

    苗嬀沉默了會，勉強點頭。從包裏掏出一個類似於笛子的小玩意兒，抵在嘴邊，吹起怪異的聲調。

    蟄伏在江暮染體內的蟲子動了，肢體撞擊血管，開始躁動的四處流竄。

    一分鐘，兩分鍾……苗嬀吹笛的調子越來越尖銳，蟲子卻漸漸趨於安靜。

    “怎麼可能？”苗嬀一臉不可思議，隱隱有點羞怒。在自己的絕對領域感到挫敗，絕對是不能接受的事。

    江暮染抹掉頭上疼出的冷汗，預料之中的事並不會讓她失望，卻有什麼呼之欲出的信息令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沉默。

    “下蠱的人叫秦如玉？”苗嬀俏麗的臉透着寒，“你們什麼關係？他爲什麼給你下蠱？”

    “你呢？給我下媚蠱是什麼意思？”江暮染反問道。

    “哼。”苗嬀不屑地哼一聲，翻了個白眼道，“看你不順眼需要理由嗎？”

    江暮染輕笑，“不需要。”

    “那不就得了。”苗嬀打開裝臭豆腐的一次性飯盒，用長牙籤挑起一塊放進嘴裏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像你這樣陰險的小人，怎麼可能吃一點虧？寨裏面出現叛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這個寨主當得更是名不符實。不過江暮染，不是就你一個人懂得如何把人當槍使。”

    苗嬀大口吃着灌湯臭豆腐，再喝一口奶茶，只覺得神仙的日子也沒這麼爽，閉上眼睛回味了一會，她才睜開眼睛說道，“你也看見了，這種噬香蠱我暫且解不了。不過我算是聽出來了，昨晚的媚蠱是能暫且壓制噬香蠱的，對吧？不然你也不會找我。”

    見她眼裏閃爍着精明的光，江暮染露出兩個酒窩，也不避諱地點頭，說道，“沒錯。”

    苗嬀得到肯定的答

    復後，得意地挑眉笑道，“那當然，畢竟被我改良了好幾十種……”

    論她對“媚蠱”的執拗勁可以追溯到好多年前，江暮染沒空也沒興趣和她討論，只敲了敲桌子，把話題帶了回來，將昨晚自己的情況描述一一出來……當然，自然省略了她如何叫陸子衿“姐姐”的事，只簡單說自己的心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變得單純了。

    這人對“單純”兩字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苗嬀立馬毫不諱言道，“你小時候其實就很陰險毒辣了。”

    江暮染頓了頓，想起昨晚的自己對喬安下毒，頗有些羞愧道，“大概是我小時候比較敏感，又不會表達，才讓你對我有這樣不好的印象。現在不會了，我們是合作伙伴。”

    苗嬀冷笑，拆穿了她的虛與委蛇，“合作伙伴你給我倒茶的杯裏下毒？”

    細看，被潑了茶水的紅木茶具上，居然泛起了黑點。

    “唉。”江暮染嘆了口氣，將墊在桌上的桌墊拿起，說道，“知道你小心，我沒往茶裏下毒，是放茶杯的桌墊。茶杯大概沾了點。”

    “你——”苗嬀怒目而視。

    “還有你吃的臭豆腐。”江暮染耐心解釋道，“剛纔伸手給你看蠱蟲的時候。放心，不是什麼了不得毒，就是發作的時候爛臉，脫頭髮，渾身疼得像子彈打過，我會按時給你解藥，不會讓你受苦的。”

    江暮染如今自保也只能靠毒了。

    苗嬀憤怒過後，冷靜下來，“你給我下毒也沒用，這個蠱我解不了。但既然媚蠱有用，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在你身體裏養蠱，壯大媚蠱，等時機成熟了，就吃掉噬香蠱。”

    “養蠱？”江暮染似乎被這個大膽的提議驚住，雖然面上在笑，眼睛卻冷如冰。半晌，她找回聲音道，“你想用我的身體做蠱器？”

    “有何不可？”反正也中毒了，苗嬀飛快把剩下的臭豆腐吃光，說道，“這是我們苗疆之人才有的殊榮，爲你，我算是破例了一回。”

    苗疆人生來就被抱着接觸各種蠱蟲，卻也絕不是用身體當蠱器這種，當蠱器的人是屍姬，簡單來說就是——死掉的人。

    “我謝謝你。”江暮染皮笑肉不笑道，又皺眉看了眼苗嬀面無表情吃東西的臉，“副作用怎麼解決？”

    苗嬀雙手一攤，說道，“其實我也沒見過一個人同時中了噬香蠱和媚蠱是什麼樣子，噬香蠱壓制人的情感，媚蠱則勾起人的□□。兩者綜合，大概就成了你說的副作用那副模樣——唔，所謂真情流露，就是沒想到你的真情流露就是變成個小屁孩？”

    江暮染面容緊了緊，卻出奇的沒有反詰苗嬀。

    中下初生的媚蠱蟲，江暮染走之前無數次確認，“噬香蠱不發作，媚蠱也不會發作對吧？”

    苗嬀清秀的臉上寫滿不耐煩，“你問第十遍了。薰香也給你拿上了，只要你不對人圖謀不軌，你還擔心什麼？”

    苗嬀給的薰香聞起來並不濃郁，只是淡淡的草藥味。不過據她所言，對於蠱蟲來說，這種薰香的味道卻極爲濃厚，足夠掩蓋掉其他諸多氣味。

    江暮染半信半疑離開會所，陸子衿配給她的司機和保鏢安靜等在外面，他們扮演着保護和監視的作用，所以她不過剛出來，保鏢陸巡就快步朝她走來，手裏拿着沒有任何LOGO的手機，說道，“夫人，小姐的電話。”

    江暮染沒有伸手接的打算，事實上，她這一整天都不想見到陸子衿或者是聽見她的聲音。

    “我還有事，送我去正南路326號。”

    陸巡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簡單兩句掛斷那邊的電話，然後迅速組織手下把江暮染弄上車，朝她說的地點駛去。

    江暮染有特權。特權便是她的命令和陸子衿的命令同等重要。即使她拒絕接陸子衿的電話。

    何德何能呢？

    陸巡腦子裏不斷迴盪着

    這個問題，卻沒有答案。

    正南路326號。

    車停在外面的大路上，江暮染只能下車操縱輪椅進去。因爲掛着這個編號的房子是個在巷子裏的老舊四合院。

    牆上的紅漆已經斑駁，牆邊的藤蔓還在彎曲向上。“吱嘎”一聲，四合院的門被一名男人打開，打開的時候他一隻手還端着待倒的尿桶，古樸有味。

    “來了？”他看了眼江暮染，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打着招呼，“等一下，我去公廁倒個尿。”

    沒有經過絲毫現代化改造的四合院連入廁問題也得不到很好的解決，江暮染安靜等在門口，直到男人倒完尿回來，招呼她進去，江暮染才正式進門。

    “你還挺習慣。”江暮染進入院子，把玩着院中央一顆李子樹垂下來的枝丫，李子樹已經有結果子的跡象，不知道結出的果子是酸是甜，她摘不到。

    “沒去秦城前，我一直住這兒。”江武養了幾個月，每天刮鬍子，皮膚也白了不少，此刻穿着寬鬆的大褂，確實有幾分書生模樣，就是身材魁梧了些。

    “這是學堂安排給我的住宿。我馬上要回去教書了。”江武平靜地講述自己的安排，“原本打算參加你婚禮，但聽說你自稱獨門獨戶，再去就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你想來我還能趕你走不成？”江暮染笑，“學堂先生的地位高，我就是想趕你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不是嗎？”

    江武聽出了她話裏帶刺。“學堂不過是個教書育人的地方，先生就是孺子牛。”

    “噗”，江暮染笑出了聲，“你這般想，別的人可不。”

    江武沉默了會，說道，“我原是沒資格進學堂的。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身體又弱。學堂只收有天賦的學生，將來是要成爲一國之棟樑的。”

    “是大哥帶我進的學堂。他告訴我，學堂一開始就是個教書育人的地方，不過是培養了一些人，那些人制定過一些政策，影響過國家發展，才有了不該有的光環。”

    “但它只是個學堂，只能用來教書。”

    江武伸長手臂摘下一顆未熟的李子，遞給江暮染，“萬人之上，不如桃李滿天下。”

    “那麼多人擠破頭想當先生，無非是先生之上還有個獨一無二的執劍人。阿染，你來找我，不就想打聽這個嗎？”

    江暮染被拆穿也不尷尬，反而笑着問道，“你看我怎麼樣？”

    第 355 章 執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