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女爲悅己者容！

    此話一出，聚衆譁然！

    你可以不讓陸華入場，但你怎麼能不認陸華呢？他可是老爺子的長子，陸子衿的親大伯！

    陸和海原本想倚老賣老打圓場的想法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輩分最大，他不說話，其他人也眼觀鼻鼻觀心保持沉默。

    可怕的沉默！

    對於陸華來說，這樣的沉默是他絕對沒有想過，也絕對不能接受的！

    江暮染才來多久？確切的說，她連正式入門都還差個儀式，在陸家這羣人面前，卻能跟他平起平坐，讓他們保持中立？

    陸華怒極反笑，眼神銳利如劍。“好個出頭鳥！陸子衿娶你就是抱着這樣的目的？我看她又要去老宅待上一個月才能清醒，家宅和睦，親友恭和，她就是這樣做的？”

    撕破臉！到了這個地步乾脆就撕破臉。

    陸華很清楚陸子衿的軟肋在哪裏，但江暮染一定不知道。不然，怎麼敢當衆給他難堪？所以他才罵江暮染是出頭鳥，槍打出頭鳥，就讓他給江暮染上一課！

    “嘖。”江暮染髮出一聲不耐的聲音，冷聲道，“那也是今晚之後的事。”她黢黑的兩隻眸子沉得如同沒有一絲波動的潭水，定定地落在陸華身上，讓他從心底深處泛起寒意。

    今晚之後的事！

    今晚之後，她江暮染就是陸子衿名正言順，明媒正娶的陸太太。陸子衿不方便做得事，她可以做；陸子衿方便做得事，她更可以做！一句話，她站在暗處的時候，是令人提心吊膽的暗箭，她站在明處的時候，是讓人不容忽視的明槍。

    陸太太———打一開始，陸子衿就沒想讓它成爲一個虛名。

    陸華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這個地位，只嫌手中的權力不夠，哪裏想過分權？就算正到了要分權的時候，也是考慮自己的兒子女兒，哪裏會去考慮外人？

    “癡人說夢！癡人說夢！”陸華連着憤怒地吼出兩聲，眼中的憤恨宛如實質。他向來不甘老爺子越過他們這輩直接將陸家交給陸子衿，所以一直以來小動作不斷，而現在陸子衿又要分權給江暮染這個外人，更是在戳中了他心窩子！

    他身邊的陸晉和陸田心趕緊給他順氣。陸田心滿臉寫着天方夜譚，陸晉倒是沉得住氣的，只臉色有些陰霾———如果沒有陸子衿，陸華就會掌管陸家，而他理所當然成爲陸家長孫。不可同日而語的地位，當然會讓任何一個有追求的人垂涎不捨。

    陸家其他人也是驚訝到說不出話的表情。他們或暗中觀察江暮染，或假意保持微笑，腦子裏卻不約而同有着同一個念頭：她不是花瓶！不是花瓶！沒人會娶一個殘廢當花瓶！

    如果說，之前陸家人對江暮染還多少有些不以爲然的話，現在的想法則完全變了。他們感到一絲恐懼，這種恐怖不光來源於陸子衿賦予她的權力，更來源於他們在簽到臺吵吵鬧鬧如此之久，早到的老爺子卻不曾出現！

    他在默認什麼！！！

    不會真有人覺得陸霆輝講得“家宅和睦，親友恭和”是鐵律，但凡瞭解老爺子經歷和手段的人，都知曉他是如何上位。他定的這條規矩，與其說是爲了陸家，不如說是爲了文過飾非，求個安心。不然，他就該遵循陸家一直以來的傳統，一代傳一代，而不是越過陸華這一代傳給陸子衿！

    最不守規矩的人定出來的規矩不過是個笑話。

    只是江家這個棄子，連本家都回不去，又憑什麼來踐踏陸家的規矩？

    陸續還有賓客到來，不過都是聰明人，給了禮金便從容不迫入場。

    江暮染看了眼腕上的表———文重送的新婚禮物———擡頭說道，“趕着結婚，恕不奉陪。”

    就這麼丟下八個字，她操縱輪椅———陸子衿曾坐的輪椅———跟着司儀轉身去內場換衣服。

    說到底，她就沒把他們這羣人放在眼裏。小輩

    們略有不滿，至於陸和海這樣的老油條卻神色再平靜不過———只有清楚自己的位置，才能安然活到他這個歲數。

    考慮到江暮染坐輪椅的緣故，婚紗設計的並不繁瑣，好穿易脫，簡潔大方。不過婚紗不夠華麗，那妝容首飾上就需要費工夫。

    不過江暮染卻拒絕了佩戴那一整套有價無市的海藍之心，湛藍的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光芒深邃神祕，仿若訴說着海底深處的祕密。天知道給江暮染化妝的團隊在看到這套首飾時心底有多震撼，連上手去摸都覺得褻瀆———送首飾來的喬安也是全程戴着白手套。

    “爲什麼？”

    在被拒絕之後，喬安問道。這套海藍之心上鑲嵌的所有鑽石都來自一顆重達1300克的藍寶石原鑽，光論鑽石本身，便價值連城，遑論經過打磨，雕刻，鑲嵌。像這樣貴重到達到頂級收藏價值的寶貝，在喬安眼裏也只有陸子衿能配戴，被拿來給江暮染佩戴本身就是浪費，還被她給拒絕了？？？

    “我不喜歡。”

    “！！！”

    房間裏的每個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就連沈思曼這個二世祖也覺得江暮染有點不識好歹了。這麼好看的首飾，這麼昂貴的首飾，居然不喜歡！居然因爲不喜歡就不戴！

    只有喬安聽懂了江暮染的意思，卻覺得啼笑皆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不懂江暮染在堅持什麼。

    但她依舊是公事公辦的表情。很快示意身後的人拿出另一個盒子，打開，是一套精緻漂亮卻沒海藍之心那般誇張的首飾。

    “如果不喜歡，還有其他的。”

    她說這句話，顯示出自己有備而來。或者說，是陸子衿算準了江暮染臨到開場時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她只恨不得像個行屍走肉般走個過場，讓婚禮趕緊結束，又怎麼願意精心打扮？

    “呵———”

    江暮染髮出似笑非笑的聲音，說道，“那就這套。”

    槍打出頭鳥，不把這只出頭鳥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些，誰看得見呢？

    清空思緒，江暮染任由鏡子裏面無表情的人被一雙雙手打扮得面若桃花，眉目流傳，彷彿戴了一張含笑的假面。

    “喂，你真不願意嫁？”化妝結束，等待入場。趁着其他人走開的檔兒沈思曼忽然湊到江暮染面前低聲問到。又不理解嘀咕道，“你不願意嫁你閃什麼婚啊？逃婚都沒用。”

    扯了證和沒扯證是兩碼事。就算沈思曼再蠢，這個道理還是明白的。江暮染擡頭看沈思曼，驚訝於她口中的逃婚。

    “我就是聽說你拍婚紗照的時候臉上有傷，是不是真的？”沈思曼在廁所聽八卦也不是白聽的，這樣的消息居然被她聽到了。

    江暮染神色不變，“你覺得呢？”

    “我覺得？反正前天晚上我心臟突突跳了很久。”沈思曼緊盯着江暮染的臉，企圖看出什麼。那天晚上，她也不是無緣無故給江暮染打電話。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不好意思，沈思曼沒想過怎麼辦，再說了，能讓江暮染捱打的人也不是她能解決的啊！

    沈思曼聲音低下來，表情驚疑，澀聲道，“陸子衿她……不能吧？”

    “女明星嫁入豪門，沒點空穴來風的傳聞怎麼能有話題度？”江暮染漫不經心道，“或者你覺得我是個任人搓扁的軟柿子，喜歡捱打？”

    怎麼可能！明明是個受一丁點委屈都要找回場子的人，報復心強到變態！

    沈思曼迅速忘掉這個可笑的傳聞，又說道，“可我看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江暮染睨過來，“換你你情願？”

    沈思曼打住。陸家這個狼窩，她要是進了怕是骨頭渣子都不剩。

    “那你爲什麼要嫁？”沈思曼今天簡直是十萬個爲什麼，連她都能看出來陸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江暮染何必淌這趟渾水？一紙婚約而已，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真能當真不成？

    “因爲你不行，我行。”

    江暮染說完，不管身後的沈思曼氣得面目扭曲頭頂冒煙，操縱輪椅徑直朝門口去。

    門外等了許久的陸子衿，一身奢侈華麗的婚紗，眉眼綻放，美得不像話，“她不行，你行？”

    “難道不是？”江暮染笑着去牽她的手，誇道，“姐姐今天真漂亮。”

    這番話江暮染要說自己說謊怕也沒人相信。量身打造的婚紗完美地勾勒出陸子衿的身材，眉眼雖一如既往地淡漠，卻被新娘妝沖淡，蘊着絲絲柔情，鼻樑俏挺，脣紅恰當，她身上並無任何首飾，卻自有一種高不可攀的風采。

    江暮染嚴重懷疑她之所以一定要讓自己戴首飾，並不是爲了裝扮她，而是爲了不讓這場婚禮的主角只她一人———如果江暮染簡簡單單跟在她身邊，別說綠葉了，就是說路邊的野草也沒人懷疑。

    再怎麼說，她也是女明星不是？她還請了粉絲不是？她總不能連花瓶的門檻也摸不着吧？

    忽然之間，江暮染後悔自己剛纔拒絕那套海藍之心了。

    陸子衿悄然莞爾，牽住江暮染的手，說道，“這句話我已經聽膩了。但，還不錯。”

    她的停頓讓江暮染一怔。

    身後的喬安，想起自己伴娘身份跟上來的沈思曼聽了都是爲之一怔。

    陸子衿鮮少表達自己的喜厭。遑論一句算不上漂亮也稱不上文采的誇獎。

    “難道不好看嗎？”

    她扭頭對上喬安和沈思曼，可這樣的問話從她嘴裏問出來，實在太詭異了！

    沈思曼傻乎乎地忙說“好看”，喬安則垂眸掩住自己的震驚。

    女爲悅己者容。

    小姐從前可不會問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