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誰與誰有染?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悶騷的小兵字數:3453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這是牡丹亭最幽暗卻又卻雅緻的一角。木門上掛着“私人宅院,不對外開放”的木匾。

    看得出來,住在這裏的主人有鬧中取靜之意。外面是喧囂熱鬧的牡丹亭景點,來來往往的遊客衆多,而這裏卻僻靜祥和。

    江暮染一路跟着手機導航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像是走過了繁華的鬧市,遠離的喧囂的人羣,一下子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有人已經在等她。

    陸子衿腿上蓋了厚厚的毛毯,坐在她那輛與衆不同的輪椅上,正斂眉垂目,靜靜地在木門旁等候。

    也許是爲了應和這裏的環境,她今天穿的衣服十分古典雅緻,就連身上的披肩也有些類似於古代的雲肩,做工精緻,圖案繁複。遠遠看過去,像是古代的大家閨秀,斂着周身的貴氣和矜持,安靜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到來。

    當然,這是江暮染刻意忽略了她身旁還站着個英俊不凡的男人的結果。

    男人身材頎長,穿着合身的煙灰色大衣,大衣敞着,露出裏面米白色的羊絨高領毛衣。他穿得不多,但又足夠保暖。最重要的是,他總是時不時偏頭看一眼旁邊的女人,含着兩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柔情。

    這便讓旁人覺得他更加溫暖了。

    一個帶着愛意又溫柔剋制的俊逸男人,很難不暖了女人的心腸。

    秦相如。

    江暮染心裏默唸這個名字。

    歷史上叫“相如”的名人有兩位。江暮染原本以爲他會更像戰國時期的那位“藺相如”,智謀過人,鋒利無雙;沒想到見他的第一面反而覺得他更像西漢的那位“司馬相如”,風度翩翩,才情豔豔,給人謙和溫柔的世家公子之感。

    不得不承認,他站在陸子衿身旁,確實是一對才子佳人,般配得很。

    最重要的是,他和陸子衿說話的時候會微微彎腰,自然又體貼,簡直叫人挑不出絲毫毛病。

    不過,自己也不差。

    暗中給自己打了一口後,江暮染邁着步子朝陸子衿走去。

    “來了?”陸子衿的口氣熟稔,彷彿兩人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等待與被等待的場景。

    “嗯。來了。”江暮染衝陸子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怎麼在外面等?南珠天冷,對你腿不好。”

    “不礙事。搭了毯子。”陸子衿說道。

    “那也不行。”江暮染忽然蹲下身用手將她腿上的毯子又壓了壓,說道,“南珠不比燕京,這邊是溼冷,容易凍着骨頭。”

    兩個人若無其事地低聲說着話,像是將其他所有人人和事都通通隔離開來,也教人看出了她們之間有着旁人不及的親暱和熟悉。

    只是這樣的把戲未免太幼稚和無趣。

    因爲江暮染很顯然沒有爲陸子衿壓過腿上的毛毯,毛毯被她一通“溫柔”的壓平後,從側面透了冷風。

    喬安忍着沒皺眉頭,心裏卻擔心小姐的腿是否會因爲冷風灌進而不舒服。

    江暮染說南珠“溼冷”這句話倒沒說錯。這和北方那種乾脆利落的乾冷不一樣,夾帶着空氣中過分充盈的水汽,是鑽進人骨頭裏的冷沁刺骨。

    “這位就是江小姐吧?聽子衿提起過你,我也在電視上見過你。你很有名氣。”秦相如微笑着開口,朝江暮染大方地伸出手,說道,“您好,我是秦相如。子衿的朋友。”

    要是江暮染再假裝看不見他就顯得過分刻意了,她站起身了,握住了秦相如的手,說道,“你好,我也是子衿的朋友,江暮染。”

    兩人的手在簡單交握後就鬆開。不會出現電視劇裏演得那種互使暗勁的情況。因爲誰都不願意和誰握太久。

    更何況,他們明明都知道對方,卻又在上演一點也不認識對方的戲碼,做戲就要做足!

    “既然來了,我們就到裏面坐吧。”秦相如英

    俊的臉上主人姿態很是自然,率先讓開空間,讓江暮染和陸子衿先走。

    “好。”江暮染的手也相當“自然”的放在了陸子衿輪椅後面的推柄上,推着陸子衿朝宅子裏面走去。

    秦相如眼睛裏劃過一道暗光。

    江暮染推着陸子衿走上小徑,繞過一座假山,又走過迴廊,才來到今天用餐的地。

    宅子是古代建築的風格,走進裏面自然也是一股濃濃的古樸味道。

    可又不大一樣,因爲裏面搭了個戲臺子,臺上正有人唱戲。

    牡丹亭自然唱的是《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江暮染雖然沒有看過牡丹亭的戲曲演出,話本卻是讀過。而就算很多人沒有看過也沒有讀過《牡丹亭》,這句話怕是也耳熟能詳。

    江暮染不會傻到裝不知道秦相如把吃飯的地選在牡丹亭的原因。

    “坐。”秦相如伸手示意江暮染入座,看來他今天是打算邊看戲邊吃飯了

    江暮染先將陸子衿推到桌邊,然後自己才入座,也才將帽子和口罩摘下。

    其實她一般沒這麼擺譜,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是在秦相如面前,所以沒進來之前口罩帽子統統不摘。把她大明星的身份強調得極爲明確。

    要是秦相如知道她的這般有些幼稚的想法,也許會說大可不必。

    像他們這樣的人,什麼明星沒見過?什麼明星不在他們面前顯得黯然失色?

    明星不過是被一羣凡人所追捧出來的人,甚至很多明星僅僅只具備一身皮囊。而空有皮囊的人,總是難登大雅之堂。

    “喝茶麼?”秦相如手邊有泡好的茶水。溫潤的白色瓷杯也擺在桌上。他先是看了陸子衿一眼,才落到江暮染身上。

    “謝謝。但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嗎?”江暮染不愛這些附庸風雅的把戲,更不明白爲什麼要在飯前和一肚子茶水在裏面,這樣的話飯還吃不吃了?

    “這裏的菜品以茶爲名。”陸子衿輕聲說道。

    “以茶爲名?”江暮染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茶分六類,白茶,紅茶,綠茶,黃茶,烏龍茶和黑茶。每一種茶製作工藝不同,用其茶水制菜品色澤不同,味道不一。故以茶制菜,味清冽淡然,香氣留而少油葷。不過,爲了確保食者知其味,而聞其香,在每上一道菜前都需要喝上一口入口甘甜的烏龍茶,爲充分調動味覺。”秦相如解釋道。

    “聽起來很有意思。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江暮染真是第一次聽說用茶做菜的。

    秦相如給陸子衿和她都倒了茶,笑着說道,“希望不會讓江小姐失望。”

    臺上的牡丹亭已經唱到最經典的驚夢牡丹亭了。

    扮作杜麗娘的女角晝眠香閨,於夢中忽見一生,年可弱冠,丰姿俊妍。而扮作柳夢梅的書生瞧見杜麗娘後,上前說了幾句傷心話。遂將杜麗娘摟至牡丹江畔,牡丹亭中,兩情相合,共成就一番雲雨之歡。

    看不懂這幕戲的人一定會像訓斥《金瓶梅》□□一般說這不就演了個春夢嗎?

    但經典崑劇又豈是一句簡單淺薄的“春夢”就可以評論的?

    秦相如笑着問道,“江小姐也在演戲,不如來評一評這齣戲?”

    “我不懂戲曲,而且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戲。不過我倒是看過《牡丹亭》的話本。說起來對牡丹亭這個故事多少知道一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確實是個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江暮染說道。

    “死可以生有點誇張,但生者可以死我倒是相信。不過那也得有足夠的情意和勇氣才能做到爲之生者赴死這件事。”秦相如笑道,“說起來我覺得江小姐對這句話一定深有體會吧?畢竟,你可是個性情中人。”

    “你是在誇我嗎?”江暮染擡起頭問道。已經上了一道

    菜,似乎使用白茶做的筍,味道確實還不錯。

    “自然是誇獎。”秦相如真誠地望着江暮染的眼睛說道,“我二弟秦楚萍見過顧傾城小姐,說那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漂亮,聰明,膽識過人。”

    他貌似是不經意間提起顧傾城的名字,但當着陸子衿的面提那就是在罵江暮染了。

    腳踏兩只船這種事其實在他們這樣的圈子裏本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但你不能拿上檯面說,因爲心照不宣的事一旦說出來就會讓彼此失了體面。

    更何況是陸子衿這樣的身份地位。她怎麼能允許今後的另一半做出有損她的名譽以及家族門楣的事來?

    就算她自己不在乎,陸家呢?陸家難道願意成爲其他家族口中的笑柄嗎?

    江暮染真是沒想到秦相如看起來溫潤和氣,實際上確實一個極有攻擊力的男人。他一句話,就說在了點子上。

    江暮染和顧傾城有染,這種事有心人一查就會知道。況且她險些因爲顧傾城喪命州城也是不爭的事實。要說她對顧傾城沒有情意,誰會相信?

    但現在她又要當陸子衿的未婚妻,細細一想不是很說不過去嗎?

    就算她和陸子衿有婚約爲定,但面對已經紅杏出牆的未婚妻,陸家也有足夠的理由不履行和江家的約定,只要陸家有人提!

    江暮染正想着如何應對,陸子衿已經面不改色開口了,她淡然說道,“顧小姐的確是個極富魅力並且很有能力的女人,所以我私人出資投資了她的公司傾城國際。”

    “私人出資”這四個字簡直太耐人尋味了!

    而就算是私人出資,也應該有相對應的股份之類,但傾城國際的股份分割很是清晰,並沒有和陸子衿相關的任何信息。不然,秦相如不會不知道。

    秦相如看向陸子衿,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笑着問道,“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這種事誰會到處宣揚?”陸子衿瞥了眼秦相如,說道,“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一旁的江暮染有點聽不懂又似乎聽懂了她向秦相如表達的意思。

    當初顧傾城確實是拿了陸子衿的投資才將公司做大。但那不是陸子衿砸自己的錢嗎?

    現在聽她的意思,她是爲了顧傾城才砸的?而顧傾城和自己沒關係,和她才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