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顧傾城的報復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悶騷的小兵字數:3180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她現在在哪兒?”江暮染輕聲問道。既然在那場大火中顧傾城沒有帶上女人,那她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舐犢情深,即使她們之間的愛和大多數母女的愛不太一樣。
“我當她死了。”顧傾城冷聲說道。她向來精緻妖嬈的臉上冰冷一片,如同冬日冰封的湖面,堅硬寒冷,任何人一頭栽下去都會頭破血流。
可江暮染偏偏不怕。她握住顧傾城的手,緊盯着顧傾城的眼睛,說道,“那就是還活着。”
“怎麼?被我的故事感動了想幫我找她?”顧傾城忽輕蔑一笑,方纔的傷感像是退潮的海水,瞬間被她剝離地乾乾淨淨,不見一絲蹤跡。
“她愛我不假。但也是我所有苦難的根源。生下我是迫不得已嗎?是走投無路嗎?十月懷胎,明明有很多機會讓我胎死腹中,可她偏偏生下我。她懦弱無能,自私可惡,想在這個世界找一個寄託,一個依靠,才有了我的存在。我不過是她苟且偷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藉口,談什麼母女情深?”
“可是——”
“別和我爭辯。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顧傾城搖搖頭,憐憫的眼神放在江暮染身上,論吵架,江暮染的確是她的手下敗將。更何況,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悄然伸進了江暮染的後背,冰冷地劃過那些灼熱的傷口,讓人忍不住發顫。
江暮染身體瞬間繃緊像一根拉滿的弦。她有些後悔讓顧傾城知道自己怕疼的事實,她忘了,這是個專找人弱點下手的女人。
“你是怎麼進入組織的呢?”江暮染只好換了個話題。果然,顧傾城作惡的手從她的衣襬下拿了出來,灼熱的傷口瞬間沒了手指冰冷的慰藉,江暮染緊繃的肌肉居然微微有些失落。
“是柳青媚替我求情。”顧傾城笑着說道,“一把大火燒了柳家大半個老宅,本來是要把我送進監獄的。”
江暮染聞言心思一動,說道,“沒準我們可以提前遇到。”
顧傾城大笑,說道,“我說的監獄和你以爲的可不一樣。那是他們在暗網裏建立的域名。把我送進去,明碼標價,至少能讓他們在蒙受巨大損失和羞辱後,心裏得到一點安慰——誰知道裏面有什麼樣的變態,我又會輾轉多少個變態之手後死在監獄裏呢?”
惡,永遠沒法用想象力去丈量。
江暮染想象不出,如果真是那樣,顧傾城會是什麼模樣。她也壓根不願去想!她甚至有些感謝柳青媚在那個時候對顧傾城伸出了援手。
“很感動對不對?我也沒想到,柳青媚會擋在我身前替我開脫。”顧傾城笑着說道,“可是,當董清韻說要送走我的時候,她還是讓開了。”
見過陽光,怎還會喜歡黑暗?享受過溫暖,又怎能忍受寒冷?可是,如果陽光不能常在,溫暖不能永伴,還不如從不出現!
顧傾城在這方面有着絕對苛刻的要求,在她灰暗的人生中,她寧可踽踽獨行,寧可像個瞎子似的永遠在黑暗中掙扎,也不需要有人出現了又離開。
深淵裏的人自有看深淵的方法。那些妄想的拯救,廉價的同情,於心的不忍,除了讓人噁心之外,沒有絲毫用處。
誰也不能成爲誰的救世主,就連上帝說要有光,這世界仍然有一半的時間處於黑暗中一樣。柳青媚曾想做顧傾城世界裏的光,卻在噗的一聲之後驟然熄滅;亮光之後,黑暗更黒;溫暖之後,寒冷更寒。
“然後我就替柳青媚進了組織。”一個“替”字幾乎將江暮染的方纔對柳青媚的感激擊碎,顧傾城繼續說道,“組織前身是倭寇華僑聯盟,由董家、銀木家、伊賀家、德川家四家掌控。原本四家只是爲了生意而結盟,但漸漸的,在德川家和伊賀家的帶領下,聯盟逐漸發展成爲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什麼都做。”
“在組織內部,劃分有a三個等級,等級之外,又分個人和組織權限。個人權限只享有等級
平等權,組織權限卻可以調動低等級人員聽從命令。組織權限必須是能爲組織做出卓越貢獻的人才能享有,由組織內部的紅白理事會通過。”
“你以前一直是個人權限。”江暮染說道。
“沒錯。”顧傾城點頭,毫不避諱自己的所作所爲,“現在我是a級組織權限,因爲杜青雲在國外的生意被我接手了。”
江暮染眼神閃爍,杜青雲靠什麼起家就有多謹慎,那玩意兒因爲華夏國國內管控得嚴,早搬到了國外,顧傾城說接手,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不怕髒手嗎?”不是不知道杜青雲最後的老本是什麼,可江暮染不碰,宋人傑不碰,薄玉也不碰,是真的不眼紅那豐厚的老本嗎?十多億價值的東西,毛利率每年甚至能達到百分之三四十,誰能做到真的不眼紅?無非是他們都明白,漂亮的罌粟花有毒。
顧傾城大笑,嫵媚的面孔此時此刻襯得江暮染的規勸顯得那般道貌岸然,在南珠那場博弈中,她費時費力,甚至差點出事,可卻連殘渣也沒得到。所以就算接手的是那麼髒手的玩意兒又有什麼關係呢?
江暮染只覺得在這樣的笑聲中,有什麼東西如鯁在喉。她的手抓着顧傾城的手,一雙白皙、修長、柔軟的手,這樣一雙手怎麼能髒?
“你到底想要什麼?”江暮染再也忍不住地問道。
她想,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這個女人,在她嫵媚、妖嬈、性感的笑容後面,她不知道她原來還有那般屈辱、灰暗、不幸的過去;她更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她一路走來,蛻變重生,成爲了現在這個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女人!
她以爲是恨,可故事層層剝離過後,她又看到了她柔軟的內心世界;她以爲是愛,可潮水褪去之後,顧傾城的眼中並沒有太多感***彩。
顧傾城只是用她那雙向來斂着萬般風情的桃花眼注視着江暮染,沒有開口說話。
如果說,從前她的眸子裏總有一絲嫵媚在其中斑斕,襯得她整個人想一支耀眼卻刺手的玫瑰的話,此時此刻,她的桃花眼黑沉深邃,裏面只有野心和慾望,狠辣與無情,是一朵有毒的罌粟,漂亮卻令人生畏。
江暮染聽見心裏有什麼東西忽然斷了。像塵埃落定,像無處伸冤,像她張嘴過後發不出聲音的喉嚨。
——你會有後悔的時候嗎?
——我從不後悔。
——爲什麼?
——因爲輸家才後悔,可我只能贏。
這段對話像是炸雷般在江暮染耳邊響起,顧傾城笑靨如花的模樣依舊如故,可江暮染卻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殘酷。不爲顧傾城的野心,不爲顧傾城的利用,不爲顧傾城的無情,只爲曾經她曾有機會做顧傾城世界裏的光,卻一把將她推入到更黒的深淵。
哪是一句輕巧的“後悔“可以彌補的?
江暮染努力想笑,可眼尾卻泛着紅,她握着顧傾城的手,再無勇氣問一句“你到底想要什麼”。
顧傾城就這麼盯着江暮染紅的眼。她想,這個愛笑的女孩原來也會有這樣一面,笑不出來,長長的眼睫輕顫,像是下一秒就會流出淚來,知道原來有些事不會給她後悔的機會。
“唉。”嘆息一聲,顧傾城將江暮染的頭埋進自己柔軟的胸脯,像母親安撫孩子一樣輕拍她的頭,柔聲說道,“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現在就跑。”
河畔的風輕揚,裹着顧傾城柔情蜜意的聲音鑽進江暮染的耳朵。
令她渾身一震!
“爲什麼?”咬牙切齒的聲音讓柔軟的胸脯微顫。
“因爲你傷害過我。”
懷裏的人頓時收斂了周身的戾氣,像是一首曲子突然被重音停頓。半晌,又是同樣的聲音問,“爲什麼又提醒我?”
顧傾城沉默了幾秒,突然說,“比起男人,我更討厭女人。”
是的,
從小就被知道母親被女人猥褻,甚至差點自己也慘遭毒手,顧傾城確實更噁心女人一些,即使她自己也是個女人。
——可我不討厭你。
風繼續在身旁輕柔地吹,猶如一首沒有歌詞的曲子,雖然沒有釋義,卻依舊能讓聽懂的人潸然淚下。可風也漸漸染了上肅殺,彷彿戰爭前緊張的空氣,無聲卻凝重,是被死亡堆砌而來的氛圍。
“撕——”
顧傾城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強忍住快要脫口而出的痛呼。
江暮染這個王八蛋!居然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軟肉上。
“要是我沒死,藥我來上。”懷裏的人舔舐着流出的鮮血緩緩擡起頭,向來清秀的臉龐因爲脣邊的一抹嫣紅而有了幾分妖冶,她指着傷口說道,“要是我死了,這裏不準塗藥。”
霸道又堅決。掩蓋着她的傷心和難過。
然後就看見,她毫不猶豫地跳入河中,猶如一條急於逃命的魚!
緊接着,十餘個身影撲通撲通跳入河中,像是追逐魚的網!
“你放了她。”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顧傾城身邊,和她的紅色西裝相得益彰。
顧傾城寒着臉注視着董清韻,冷冷說道,“作爲負責人,我沒有拿自己冒險的打算。”
董清韻不置可否,然後丰神冶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惋惜,說道,“這麼有意思的人兒,死了真是可惜。”
“如果你想什麼都得不到的話。”顧傾城的話和她轉身離開留下的香氣一樣,經久不散。
董清韻咬咬脣,驚疑不定。她可看見了,江暮染是會疼的……難道是不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