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唯獨忘了愛自己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悶騷的小兵字數:3524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照片帶給人的是視覺衝擊,可講述帶給人卻是身臨其境的無奈、害怕、恐懼以及悲傷。

    那是怎樣一副令人作嘔又令人悲痛的畫面?

    顧傾城流着淚去***母親的□□,沒有孩子對母親應該有的眷戀和熱愛,只有極端的不適和噁心。她開始懷疑,這個用力按住她頭的女人是不是她的母親,她甚至發狠地想把女人的□□撕咬下來。

    突然,有閃光燈的聲音,房間裏另一個人女人笑着用相機留下這一幕,眼睛裏是變態的欣賞欲。

    江暮染不知道那個時候的顧傾城腦子裏在想什麼,她赤.裸着身體,沒有遮攔,弱小無助,被兩個成年女人肆意打量,是不是像極了待宰的羔羊,眼神空洞又無助?只顫抖地流着淚,做不出絲毫反抗?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她曾經刻苦努力,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學生;可卻逐漸變成一個魔鬼,將自己的女兒也拉下深淵。

    報復的孕育,厄運的出生,被人□□的童年,不受愛護的成長……這些已經足夠摧毀一個人對世界的期待,可沒想到還有被親生母親強迫猥褻的命運。

    爲什麼命運對她如此殘酷?爲什麼這些殘酷會落到一個人身上?爲什麼那個人會是顧傾城?

    江暮染沒有想過,她又怎麼能想得到?看起來光鮮亮麗性感迷人精明能幹的顧傾城會有這樣不堪的經歷?在應該快樂的童年被□□,在應該被愛的年紀被傷害,在這個世界上她本最應該信任和依賴的人面前□□!

    她是怎麼走過來的?是什麼支撐着她一步一步蛻變成爲如今這般無堅不摧的女王的?

    是恨嗎?她應該恨的。她有無數個恨的理由,充分又必要。

    可顧傾城卻沉默了良久,她似乎陷入了那段痛苦又無法抹去的回憶中,誰也把她拉拽不上來。

    江暮染也不能。她只能用力抱住顧傾城,用自己的溫暖和擁抱給予她稍許的暖意和依靠,即使並不足夠,卻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不由再次想起自己曾經做出的那個放棄顧傾城的決定,想起顧傾城在醫院打她的那一巴掌。此時此刻,她恨不得遞上自己的臉讓顧傾城瘋狂地打,只要能讓她的痛苦減輕半分。qδ.o

    “父母做不到的東西總寄希望孩子能做到。”顧傾城終於再次開口講述起來,“我能理解她的瘋狂和期盼。”

    她的聲音再次停頓,彷彿在努力說服回憶中仇恨滔天的自己去理解那個可悲又可憐的女人。

    “可是,我和她不一樣。我不會逆來順受,不會感恩戴德,不會在欺辱中變得和她一樣,沒力量反抗就假裝自己愛上。只有懦弱的人才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或許是生來就備受欺壓,或許是從未得到過什麼,顧傾城自小就懂得保護自己,也懂得忍氣吞聲的下場除了得到更加過分的欺辱外,不會有更好的作用。所以她只流了一會淚就瘋了似得咬住母親的□□不鬆嘴,直到真咬下一塊!血淋淋的叼在嘴裏,猶如吃人的狼崽!

    再有興致的欣賞在見過鮮血過後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更何況,顧傾城這種行爲惹怒了那個她應該叫“媽媽”的女人。於是,這個從來只對她冷眼相待,再生氣也只是叱罵她的女人開始動不動就打她,打得她遍體鱗傷,在那些灰暗的歲月裏,總是一身淤青。

    沒人喜歡這樣的孩子。身體不香軟,皮膚白皙,甚至一碰就會疼得大吼大叫,然後像個被惹怒的小狼一樣胡亂撕咬。活像個瘋孩子。

    “起初很疼,後來就感覺不到了。”顧傾城的手覆上江暮染的背,漸漸用力,擠壓着江暮染後背的傷口,半晌,又鬆開力氣,聲音像山峯上的雲霧,飄渺難明,卻一字一句在耳邊說道,“就和你一樣。”

    可是,世界上哪有真感覺不到疼痛的人?更何況自己感覺……更敏銳。

    江暮染鬆開

    一點顧傾城,然後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後頸有傷的地方摸去。傷口在癒合,可開放性的傷口面積足夠大,大到輕而易舉就能摸到一處傷口,然後就看見江暮染臉色瞬間白下去。

    “顧傾城,”江暮染捉顧傾城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顧傾城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是如何將她的傷口按壓地凹陷下去,甚至指尖上有了濡溼的觸覺。即使這樣,江暮染也沒有鬆手,像是爲了讓自己的話更有信服力,她任由疼痛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愈發蒼白脆弱,卻努力揚脣告訴眼前的人,“後來更疼。但只告訴在乎的人,你也一樣嗎?”

    一雙眼闃黒卻明亮,猶如夜幕投下的點點星光,漫天的繁星都盛在了這雙誠摯、溫暖又堅定的眸子裏。

    江暮染終究捧出了自己的一顆真心!

    “你也一樣吧,顧傾城。”江暮染更加深刻地笑起來,蒼白的臉色,蒼白的脣,兩個酒窩和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卻令人炫目。

    她的身上,一直以來都擁有令人信服和依賴的力量,此時此刻,她願意毫無保留地分享給顧傾城,來得有些晚,只希望不會遲。

    顧傾城看着眼前這個疼得小心吸氣卻依舊衝自己微笑的人,真是個矛盾的人啊。可爲什麼偏偏這樣的矛盾卻令人鼻酸,令人眼脹,令人忍不住想要嘆息。

    她指尖一顫,攥在掌心從江暮染的後頸縮了回去。又恢復了女王的模樣,高傲冷酷,表情甚至突然詭譎起來,“我恨她。恨不得她死。”

    江暮染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意識到顧傾城想要說什麼,說道,“她死了?你殺了她?怎麼會?”

    “怎麼不會?”顧傾城桃花眼往上一挑,挑出鋒利的棱角,是江暮染沒見過的狠辣決絕,宛如一把開鋒的刀,殺人都不會沾血。事實也確實是這樣,顧傾城的聲音像是從深淵而來,她說道,“每次被打的時候,我都叫董清韻的名字。我聽她叫過很多次,很熟悉這個名字————我說我喜歡董清韻,如果是我,董清韻一定會留下。”

    “事實證明我說的沒錯。董清韻每次來家裏,要看的人從來不是她,而是我。”顧傾城極爲坦然地說道,似乎不覺得董清韻覬覦她的事情有什麼丟人。“我把袖子挽給她看,我說媽媽打我,我怕,我想跟她走————相比起打罵,摸一摸沒什麼大不了。”

    “羞恥心和道德感?這些玩意對於一個每天都遍體鱗傷的孩子算得了什麼?”顧傾城忽然得意地笑起來,對江暮染說道,“而對於一個孌.童掌控欲又強的女人而言,有什麼比一個一直覬覦的孩子朝她服軟更令她滿意的呢?”

    可以想象,當一個渾身是傷眼睛飽含熱淚的孩子跪在一個成年人面前求救時,是如何惹人心憐,更何況,還是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不夠成熟的,不夠魅人的,卻自帶青澀純真的桃花眼。

    江暮染光是想想如今的顧傾城要是向她撒個嬌服個軟,就覺得渾身酥軟。更何況還是縮小版的顧傾城?

    “一個孌.童者,怎麼受得了這樣的勾引?果然。她立馬說帶我回家。”顧傾城臉上是得逞的笑意,似乎想到那個場面,至今都能讓她發笑。

    “後來呢?”江暮染趕緊問道。這不是剛出狼窩,就入虎穴嗎?

    “在我回到柳家的第一天晚上,我點了一把火。”顧傾城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火可大了,從客廳一直燒到廚房、樓梯,然後是臥室。”

    “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把天然氣給開了。”顧傾城說得風輕雲淡,卻讓江暮染覺得害怕,開了天然氣點火,完全是不給任何活路的意思啊!

    “可你也在裏面。”江暮染緊了緊顧傾城的胳膊。

    “那又怎麼樣?我不打算出去。活着對我來說沒什麼意思。”顧傾城說道,“我要帶着每個我恨的人去死!”

    故事說到這裏,有個小小的轉折。小到不經意去聽,不會察

    覺。就像那隱藏的愛,裹挾在恨意之下,不去仔細翻找,壓根不察。

    她恨每一個人裏面,唯獨沒有那個對她冷漠無情,強制猥.褻,動輒打罵的母親。甚至,她寧願自己去死,也沒有帶上她。

    這究竟是什麼樣一個故事?江暮染問自己,然後逐漸拼湊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卻截然不同的故事。

    被猥褻的好學生既害怕又無助。她孤身一人,無權無勢,所有求助的道路都被一一封死,直到董清韻終於要出嫁。

    還沒來得及高興,董清韻又把她送給了一個男人,男人待她很好,卻是董清韻的丈夫,董清韻的幫兇。除了恨,她對他沒有任何感情。可她懷上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得到了男人的喜歡。他甚至豪言要將她娶進門,讓她肚子裏的孩子光明正大出生。可比他更高興的,卻是他的妻子————董清韻。

    她不惜給他看那些噁心的照片,動了他車子的手腳,然後害他身亡,爲的只是能夠獨佔他即將出世的小情人。

    卻忘了,一個母親保護孩子的心。

    她頂着屈辱住進柳家,任由女兒處處受欺負,一面又討好柳青媚,無非是,讓顧傾城永遠處於所有人的目光下,尤其是柳青媚的目光下,才不會被董清韻拉往暗處。

    可是,沒有用。隨着顧傾城的長大,董清韻目光越來越深地落在顧傾城身上,她沒法,只好親自按住女兒的頭,用另一種方式暫時滿足董清韻的變態欲。

    不曾想,小小的人兒比她勇敢,比她無畏,比她狠————當被突然咬下來一塊肉的時候,疼痛令她格外清醒,她用另一種液體滋養了自己的孩子。比奶水更腥,比奶水更濃,也比奶水更能催人長大。

    這樣狠的孩子董清韻不喜歡————她不喜歡一切能對她造成傷害的東西。

    可治一個孩子的方式多得是,她曾深有體會又怎麼能讓女兒重蹈覆轍?於是她總打她,打得她總是青一塊紫一塊,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

    孩子沒了香軟滑膩,白皙細嫩的皮膚就很難惹人喜歡。再打一打,打到她長大,打到她不再需要她,打到她徹底和董清韻同歸於盡,她的孩子就安全了。

    江暮染的眼忽然通紅。

    她突然明白了顧傾城爲什麼說不在乎那些照片。因爲骯髒脅迫背後,是一位母親對孩子最沉默無言又堅實偉大的愛!

    “她沒對我好過。是我唯一恨她的地方。”顧傾城輕聲說道。“這個可憐的女人,把所有勇氣和希望都用在了我身上。”

    “唯獨忘了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