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好朋友！

    2500萬。一半的定金已到賬。

    昏暗的出租屋內，窗簾被全部拉上，沒有開燈，只電腦屏幕發着幽幽的白光。白光印在陸濤鬍子拉碴，麻木無神的臉上，他再次深吸一口手上的煙，然後又狠狠把煙攆滅在已經滿是菸蒂的菸灰缸裏。

    250，000，000。後面的七個零在他心裏數過百遍，從一開始的興奮激動到現在的恐懼後悔，陸濤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天他也能夠切身體會到“錢燙手”這句話是多麼殘酷。

    他已經反反覆覆地查看過那份郵箱無數次，甚至在網上發出高額懸賞金招募黑客幫他查找郵件的真實發送地址，結果一無所獲！

    離江暮染給他的三天期限只剩一天半，離這封神祕郵件給江暮染的期限也只剩下一天半！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沒給江暮染找到發郵件的人，導致照片曝光出去，他會有怎樣的下場！

    先別說錢的事，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陸濤越想越覺得通體發寒。他甚至想過給江暮染打個電話，讓她暫時先離開州城，等自己找到人後再通知她回來。可是，這就很搞笑了————江暮染的5000萬白花了嗎？居然還是要接受威脅離開州城。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聽見“叮”一聲。顯示他收到一封新郵件。

    陸濤佈滿紅血絲的雙眼猛地一眨，趕緊點開。

    字————人還在州城。

    這種垃圾郵件的地址壓根不允許陸濤給予回覆。他已經給之前的郵件地址回覆過很多封，全都石沉大海。

    可他不死心，立馬回覆道，“她說照片是假的，不見到原件不相信。”

    這是陸濤一早就想好的說辭————咬定江暮染不相信手機上的照片的真實性，誘使對方必須給他原件。原件作爲實物要想送到陸濤手上必須通過人，而不管這個人跟整個事件有沒有關係都是一個新的線索。至少讓他暫時對江暮染有個交待。

    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這封回覆和之前的所有回覆都一起石沉大海。只因爲陸濤又收到一封新的郵件，上面寫着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什麼時間走？

    顯然，對方還停留在江暮染一定會接受威脅，並肯定會在三天內離開州城的階段。

    什麼人能這麼肯定拿顧傾城威脅江暮染就一定會成功？他又爲什麼一定要讓江暮染離開州城？

    想到這，陸濤猛地站起身來。所有事物都有兩面性。就好像人抽菸一定會對應煙被抽；人吃飯一定會對應飯被吃。可大腦往往會自動選擇更簡單直接一點的思維方式：抽菸不會說成煙被抽，吃飯不會說成飯被吃。但無論是抽菸還是煙被抽其實說的都是同一件事，兩個說法唯一的區別只在於你是更注重“人”還是“煙”。

    “有人威脅江暮染”對應“江暮染被人威脅”。陸濤一開始只注重找到這個“有人”，卻忽略了“江暮染”。說白了，威脅和被威脅之間不是割裂存在，兩者一定存在某種聯繫。既然“威脅”這邊走不通，爲什麼不把重點轉移到被威脅人——“江暮染”身上呢？

    陸濤用手狠拍自己的腦袋！這麼簡單的對立思考，自己居然遲遲沒反應過來，真是傻到家了！他趕緊給江暮染髮消息，把自己想到的問題拋給江暮染：江小姐，對方又來了新的郵件。問我您什麼時候離開州城。對方似乎很肯定您會被照片威脅。江小姐，請您想一想，什麼人能肯定拿顧總威脅您就一定會成功？又是什麼人一定要讓您離開州城？

    編輯好信息，點擊發送。看到“發送成功”這四個字後陸濤瞬間放鬆下來，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對着難題苦苦思索，到最後總算找到解題思路的學生————至少有了方法不是嗎？此時此刻，連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個零也變得可親可愛不再讓他覺得燙手起來。

    金酒店，2506套房。

    “這人傻不傻？”江暮染看見陸濤給自己發的信息，不由樂了。等他發給自己這個破解思路，黃花菜都涼了。

    “怎麼樣？ip地址查到了嗎？”放下手機，江暮染轉過身問坐在沙發上，一手拿着烤串，一邊喝着奶茶，胸部大到要放在筆記本鍵盤上才舒服的女孩。

    這麼能吃，這麼胸大，還這麼會玩電腦，這個世界上除了秦笑笑還能有誰？

    “我說，你給我點的漢堡到沒到？人家串都要吃完了。”秦笑笑絲毫沒有作爲客人的自覺。

    江暮染無奈，看了眼外賣配送時間顯示還有半個小時，說道，“快了快了。”..

    “好吧。”秦笑笑抱着筆記本從沙發上跳下來，說道，“對方是個高手。用了很多個“肉雞”做掩護。而且下線很快，一般人根本追蹤不到。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破解過美國航天————”

    明騷又來了，江暮染頭疼，趕緊打斷她，“說重點。”

    吹牛失敗。秦笑笑嘆了口氣，說道，“找到三個州城的ip地址，需要進一步覈實真僞。”她找到筆紙寫下地址遞給江暮染。

    “謝謝你笑笑。”江暮染感激地說道。快要過年了，秦笑笑接到她的電話還能來州城跑一趟，確實夠意思。

    “我們倆什麼關係你給我客氣。”秦笑笑擺擺手，“就是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說。”

    “什麼事？”江暮染問道。

    “小花退學了。我也不想讀了。”秦笑笑注意觀察江暮染的臉色，繼續說道，“小花是因爲家裏的原因，具體什麼原因我不清楚，但她說不用擔心。我是覺得讀書沒意思，而且你不是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跟在你身邊隨時聽候差遣。你覺得怎麼樣？”

    江暮染挑眉，“你的八卦微博號運營不下去了？”

    “瞧你這話說的。”秦笑笑的小心思被拆穿，半分沒有不好意思，“我們倆誰跟誰？你給我提供點八卦素材也是應該的。而且金棕櫚保安的事你已經拒絕過我一回了，可不能有第二次啊！”

    秦笑笑是哪來的執念硬是要跟着自己混呢？江暮染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問道，“你真不想上學了？”

    秦笑笑態度堅定地點頭。林萱形同陌路，小美女突然消失，劉小花因故退學，至於江暮染——大忙人一個，估計以後回學校的時間少得可憐，跟退學沒什麼分別。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學校一點意思都沒有。

    “學可以不上。但我不希望你揮霍自己的天賦。笑笑，在電腦技術這方面你是個天才，雖然你總是拿來找小電影——但不妨礙你找的小電影都是別人找不到的啊。”

    這是夸人？秦笑笑盯着她，不說話。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找不到一個施展才能的地方，才着重放在找小電影上。”

    就當你在誇吧。

    秦笑笑突然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確信江暮染是在暗示自己拿出自己的典藏版小電影光盤賄賂她。

    “咳！你什麼眼神，”江暮染被秦笑笑“同道中人”的目光鎖定，簡直氣死，自己是那種人嗎？趕緊正色道，“如果給你個展示天賦的地方，你願意去嗎？”

    “什麼地方？”秦笑笑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實際上是個很傲氣的人——這是天才的通病。不然她也不至於想退學，學校教的東西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挑戰性了。

    “軍隊。”

    聞言，秦笑笑瞬間□□臉，說道，“不想去。”

    華夏大學計算機系作爲全國數一數二的專業，不是沒有軍隊來學校招過人。但每次邀請秦笑笑都被她拒絕，拒絕的理由也很清新脫俗：我的胸告訴我去了軍隊會縮水。

    “———”導致招考的教官氣得說不出話來。

    對於每個有宏圖大展的大學生而言，軍隊的招攬都意味着一份光榮，一份榮耀，代表以後會

    爲國家做貢獻，可秦笑笑卻如此冥頑不化，還說出這樣荒唐可笑的理由，怎麼能讓人不氣憤？

    “不是去普通的部隊。”江暮染笑着說道。她倒是瞭解秦笑笑不愛受約束的性子。

    “很特別？有多特別？”秦笑笑好奇心上來了。她對江暮染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好像跟着她走，生活就一定很精彩。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暮染用紙筆寫下一個電話號碼，“票我給你買好了。到了燕京給這個號碼打電話。”

    秦笑笑有種被賣的感覺，“你是不是早計劃好了？州城不需要我了？”

    江暮染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小花跟我通過電話，她也覺得走這條路對你更好。”

    “可是州城——”秦笑笑還想留下。

    “我會處理。”江暮染將機票遞到她手上，“去燕京等我們。”

    江暮染說的不是“我”，而且“我們”。她和劉小花不久的將來都會去燕京！去搏一個屬於她們的時代！

    秦笑笑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一時間竟有種意氣風發的感動！

    她不是江暮染，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和讓人信賴的魅力；她也不是劉小花，背後有強大的家族做人生的支撐。

    她想跟在江暮染身邊，只是因爲作爲朋友，她不想掉隊。她想和朋友們一起並肩前行，而不是成爲她們記憶中褪色的老友。

    幸運的是，她的朋友們看出了她羞於啓齒的想法。是的，即使明騷如秦笑笑，也會爲這些情緒苦惱。

    劉小花看了出來，告訴了江暮染。然後她們共同爲秦笑笑規劃了這條路。

    “我知道了。一定不讓你們失望。”秦笑笑難得正兒八經地端正神色說道。

    但下一秒，她又沒個正形地說道，“爲了表示感謝，給你們最新版的哦～～”她促狹地對江暮染眨了眨眼睛。

    好吧，江暮染假裝沒聽懂。但她也沒有拒絕。

    小花肯定也不會拒絕吧？她黑黑的皮膚下，是一顆悶騷的心。

    好朋友，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