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一出好戲!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悶騷的小兵字數:3471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從古至今, 權力紛爭之地都少不了流血犧牲, 嬗變反目。
宋楚翹邁過門檻,穿過小院的花園, 通過一條鵝卵石曲徑走向了一扇留着一條縫隙的木門。他腳步匆忙,神情嚴肅,身上的衣服被肌肉繃得結結實實, 連牙關也下意識咬緊, 彷彿將要面臨狂風暴雨的危機。
縫是爲他留的。宋楚翹徑直推開門,架勢很足,動作卻很輕。他推開門的同時臉上的神情就變了,變得溫馴、平靜和晚輩面對長輩時的謙卑。“爺爺。”他喊道。
正在書桌旁潑墨的老人手上一頓,卻並未擡頭,他戴着老花眼鏡仔細端詳着自己的作品,一會皺眉, 一會舒展, 半晌才說道,“來了。來給我磨墨。”
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宋楚翹趕緊快步走過去。
相比較他魁梧的身材, 他磨墨的手法顯得分外細緻。磨墨這件事看似簡單, 實則最考驗人的耐性和技巧。因爲磨墨時間比較長, 爲了避免右手酸累,姿勢要端正。又爲了讓墨汁細而均勻, 力道曲直要適中, 還得保持持墨的垂直平正, 用力過輕, 速度太緩,浪費時間且墨浮;用力過重,速度過急,則墨粗而生沬,色亦無光。
單論磨墨這一項,宋家這一代人裏沒人能得比上他。
只是宋楚翹剛走近書桌,臉色就禁不住大變。
鎮尺下壓得白色宣紙上,躍然是一首曹植著名的《七步詩》!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爲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楚翹遲遲沒伸出拿墨錠的手。他眼神死死盯着宣紙上的七步詩,一聲不吭。
老人終於擡起頭看了他眼,然後又低頭兀自用毛筆蘸飽硯臺裏最後一少許墨汁,在詩的末尾打上一個大大的“?”。
宣紙白得刺眼,墨卻黑得醒目。黑白相互印襯,讓宋楚翹臉上出現痛苦、難過、自我掙扎和悔過的種種情緒,突然,他眼圈一紅!
“送給你了。”老人像是累極了,擱下筆,坐在了椅子上。
墨跡未乾,宋楚翹並不能立刻收起,但他用手虛空撫摸着紙上的每一個字,猶如撫摸情人般溫柔心顫,眼含熱淚,情緒激動。
“對不起,爺爺。”一滴淚悄無聲息得砸在紙上,暈開。再擡起頭時,宋楚翹已經換了神情,變得堅定,堅強,和堅忍。
“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吧?”宋青嶼望向宋楚翹,眼神中帶着審視,聲音雖低沉卻暗含告誡,“你們是兄弟,親兄弟!”
宋楚翹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站在臺階上擡頭看了看天,然後伸手隨意抹掉臉上乾涸的淚。
他手機裝在褲兜還在持續不斷的發出震動,但他沒有接。突然,他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和身份地位完全不相符合的動作顯得隨性而自然,他爲自己點上一支煙,並沒有吸,而是看着它緩緩燃燒,菸蒂落地,猶如古時點一炷香計時般,等着什麼人。
宋楚翹知道,宋青嶼還是心軟了。一會,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惡仗!
煙未燃盡,就聽見門口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宋楚翹將煙扔在地上,起身,碾碎,然後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將車吱嘎停下,江暮染迅速分配好了角色,她指着宋人傑說道,“你是男二號。”又吩咐車上的司機和保鏢,“你們是羣演,等會把他擡下車後,就站着別動,主要目的是爲了湊人數。不過要是有需要,你們就打個羣架。”
拍了拍手,她起了範地說道,“行了行了,大家快點各就各位,我們的戲馬上就要開拍了。”
大家迅速將宋人傑擡下車,顧傾城沒被分到角色也沒動,笑着問道,“我不在戲裏?”
江暮染立馬說道,“我們是大男主劇,不需要女性角色。再說了,你是策劃,我是導演,工作人員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
“OK!”顧傾城笑着頷首,“那就等江導的好戲上演了。”
江暮染點點頭,穿着袈裟就跳下車去指導人員到位。
大牌導演都最討厭劇組有人遲到的。所以一分鐘後,當薄玉的車超速趕到,江暮染也覺得她“姍姍來遲”,表現出了對自己的極其“不尊重”!!!
一個演反派的小角色也敢這麼囂張?於是她站在宋人傑的輪椅後面破口大罵,直到薄玉陰沉着憤怒的臉從車裏下來。
“嘎嘎嘎,”薄玉一下車就陰森地笑了起來。她饒有趣味的盯着宋人傑,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而又新奇的玩意兒,開口說道,“原來還有條斷了腿的狗坐在車裏。怎麼?你們成一夥的了?”
宋人傑見到薄玉,終於不再是一副神遊天外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眼中的恨幾乎要溢出來,他手操縱着輪椅就要朝薄玉撞去,被江暮染牢牢捏住把手,不滿地說道,“你幹什麼呢?還沒到你的戲份。”
顧傾城沒從車裏下來,她只是興趣盎然又一臉漠然的盯着眼前正在上演的戲碼。她覺得江暮染只當歌手簡直屈才,看看她的控場能力,再看看她激發演員臨場發揮和一言不合就開罵的能力,活脫脫一個當着演員的導演————藝術細胞與生俱來。
宋楚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在想自己該怎麼面對宋人傑,今後又如何安頓他,怎麼安頓能讓宋青嶼滿意……他沒想到,一出來會看見如此混亂的場面:分不清是幾撥人馬扭打成一團,一個穿着像電視劇裏和尚才穿的戲服的人正推着一個輪椅專往人堆裏扎,而一個歇斯底里的瘸子在追着要弄死他們。
“夠了!”宋楚翹憤怒地吼道!他的憤怒更多的是對情況出乎他意料的憤怒!
中氣十足的聲音果然讓混亂的場面得以控制。江暮染滿臉高興道,“男主角終於出場了。”
宋楚翹先是走到宋人傑輪椅邊,關心得問道,“大哥,您沒事吧?”又擋在宋人傑前面,咬牙切齒對薄玉說道,“你們薄家不要欺人太甚!”
薄玉譏諷得看着他的表演,手中的手杖敲地,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卻聲聲清晰,“連條廢狗都鬥不過,宋楚翹,你也不過如此!”
宋楚翹沒有理會她的諷刺,反倒轉而大聲斥罵一旁的羅建軍,“混蛋!廢物!讓你們去接大哥回來你們就是這麼接的?一個個沒用的東西!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大哥擡進去!”
從宋楚翹出來看見薄玉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沒接羅建軍的電話是個多麼愚蠢的錯誤!他心中滿是苦澀,犯了錯就得埋單,現在他就是在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薄玉還是宋人傑?這是個沒得選的選擇。
“不用。我自己能走。”宋人傑拒絕了其他人的靠近,自己遙控着輪椅朝宋家家宅走去。
宋楚翹眼中的惱怒一閃而過,然後就要上前去幫忙。門前有臺階,靠輪椅本身是上不去的。
薄玉自然也不會再逗留,這裏畢竟是宋家的地盤,她再狂,也知道進退分寸。臨走前,她用手杖隔空點了點江暮染,像是在告訴獵物自己遲早會解決它。
不過她倒不爲被利用了而感到生氣,她和宋楚翹遲早會因爲珠昌江周圍的地撕破臉,攘外必先安內,現在宋人傑回來成了內憂,爭地的事宋楚翹怕是難以顧及。
“這出戲叫什麼名字?”顧傾城問道。早在宋楚翹出現的那一刻,江暮染就泥鰍般溜回到了車上。
“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江暮染滿臉驕傲地說道,“出自《詩經·小雅·常棣》,一般人只知道前半句。”
所以一般人也只知道兄弟相鬥,而不知道即使內部有矛盾,面對外敵時也能一致對外。
“題好一半文。是出好戲。”顧傾城誇獎道。
“別急,戲還沒完。”江暮染笑了起來,天真無邪,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乖戾。
宋人傑不讓其他人幫忙,卻沒有拒絕宋楚翹。雖然他沒了雙腿,但加上輪椅的重量也是不輕,宋楚翹使足了勁翹起輪椅的前端,然後一階一階把宋人傑往上挪。就上到最後一階臺階了,宋楚翹爽朗地笑了起來,蹲下身,對宋人傑說道,“大哥,歡迎回家。”
只是話音未落,輪椅突然像失了控般朝後急速倒退,宋楚翹始料未及,伸手,卻並沒有抓住輪椅,眼睜睜看着宋人傑連人帶輪椅從臺階下滾下去。
“砰、砰、砰!”
衆目睽睽之下,輪椅側翻在地,宋人傑則頭磕在地下,破了口。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沒了輪椅的支撐,沒了毛毯的遮掩,宋人傑失去的雙腿無比清晰的呈現在衆人面前,他猶如一個半身像,矮得任何人都可以俯視他!
身材高大的宋楚翹站在臺階之上,更是居高臨下!
“這就是你歡迎我回家的方式?”宋人傑表情淡漠,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任由血從頭上流下。
然後他靠着手,撐起身體一點點爬上臺階————很快,他的手被磨破,他的褲子變髒,汗水混着鮮血濡溼了他的鬢角。
等他進門的時候,看見宋青嶼站在門內等他,身體在微微顫抖。
任誰看見自己的孫子這般模樣,也會如此痛心!
而宋楚翹站在門外,望着祖孫相見的場景,冷漠地像個局外人。
“怎麼樣?夠煽情吧?”江暮染笑着問道。
顧傾城沒笑,看向江暮染,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報復心這麼重,看來我得小心了。”
“什麼?”江暮染無辜擡眸。
顧傾城輕笑,指着躺在地上的輪椅說道,“你讓宋人傑狠狠摔了一跤。我是總策劃,你準備怎麼報復我?”
說到底,江暮染對顧傾城和宋人傑利用她這件事還耿耿於懷。
江暮染揚揚手中控制輪椅的遙控器,然後扔到地上。“我不喜歡別人利用我。”她聲音有一瞬間的冰冷,但片刻又恢復了嬉笑,她望向顧傾城,滿臉委屈道,“你得提前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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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好多章節在後臺顯示待高審,然後被屏蔽。我數了數,加上已經被鎖的,二十多章emmmm着實有些慘。不過我發現在網頁上看是沒問題的,如果你們想重溫的話。
說真的,照這個審覈力度下去,這篇文真的讓人興致缺缺————因爲它不再完整。但怎麼說呢,興致缺缺我也得寫啊,我不坑人,更不喜歡自坑,我偶爾還好奇後面的劇情發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