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劉小花的祕密

    下雨天, 沒傘的孩子跑得快。

    可傅天真頭頂上的保護傘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以至於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需要奔跑，她慢慢的走, 偶爾停步欣賞傘外的雨————像個走馬觀花的遊客，愛恨癡嗔，喜怒哀樂, 那都是別人的事。

    她在感情方面甚至不如一個早熟的孩子。

    江暮染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底翻滾的情緒，說道，“她不懂，不是她的錯。”

    不知者無罪。但凡傅天真開竅一點，她也不至於失眠。因爲曲高和寡尚能得到迴應，對牛彈琴就是白費力氣。

    “不錯。”劉小花點頭，“她沒有錯。可你還是覺得很受傷。就像同樣一棵樹上結的果子, 偏偏你選中了酸的那個, 把牙都痠疼了————你自己卻捨不得扔。”

    江暮染笑了，“這麼說來是我活該, 自找罪受？”

    “也不是。”劉小花說道, “因爲再酸的果子, 多吃兩口就會習慣。要是吃到最後發現還有那麼一點點甜，吃得人反而會比吃到甜果子更高興。花開堪折直須折, 傅天真現在就是那朵花, 可要是再等等————她會結果。”

    江暮染並沒有那麼樂觀, 望着沉沉的夜色說道, “花開得漂亮，誰都會惦記。”

    “傅家的花，不是誰都能惦記。”劉小花說道。“所以就算知道傅天真收了宋楚翹的香囊，你也只是氣了氣就能鼓起勇氣回去————至少你也知道，你得不到，宋楚翹也暫時得不到。從這個角度考慮，你們還是站在同一起跑線。”

    聽聲音，雨冒似小了些，風雖然還在吹，可江暮染冰冷的身子卻出奇得暖了起來。

    “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恢復了信心。”江暮染說道，“宋楚翹長得沒我好看，性格沒我溫和，朋友還沒我知心————他樣樣不如我，拿什麼跟我爭？”

    劉小花看着她一下子意氣風發的側臉，點評道，“愛情讓人變得狹隘。”

    “————”

    “好冷，回去睡覺吧。”劉小花把自己包裹成了條蠶蛹，還是抵禦不了寒風冷雨。倒是江暮染，穿得那麼少，卻覺得火熱————一個人只要心不冷，身子就不會冷。

    “謝謝你，小花。”江暮染說道。

    “不用謝，你的性別，決定了困難還在後面。”劉小花率先走向寢室。

    江暮染跟在她後面，不由苦笑。就不能讓自己多得意幾分鐘嗎？

    ——————————

    一場秋雨一場寒。

    雨下了一夜，風颳了一宿，花凋葉落，路面溼漉。

    秦笑笑一大清早起來頭疼欲裂，蒙着頭要繼續睡，手機鈴聲卻像催命符似的響個不停。

    一遍，兩遍，三遍————第四遍的時候秦笑笑已經快睡着了，可兩個枕頭一前一後精準無誤地砸在了她身上，“秦笑笑，接電話！”

    兩道不耐的聲音異口同聲響起，秦笑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啪”一聲，被子上的手機從牀上摔下，她發出悽慘的叫聲，“我的手機！”

    作爲一個堅持“爲了手感不帶套”的立場堅定者，秦笑笑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隨屏碎，欲哭無淚。

    不得已，她成了今天308寢室起得最早的人。刷牙洗臉穿衣服，然後拿着壞掉的手機就要往外衝————門一開渾身一哆嗦，瞬間退了回來。

    太冷了！

    秦笑笑又一陣翻箱倒櫃，昨天還敢咬牙穿裙子出門，今天就得老老實實把櫃子裏的長衣長褲和外套穿上。

    對於現在的人來說，手機壞了，幾乎要了半條命。連秦笑笑這麼懶散的人都得拖着剩下的半條命奔波出門修手機。

    只是剛跑下宿舍樓，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秦笑笑回頭，天寒地凍的，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那裏，旁邊停着輛奔馳，她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才停下，“賀琛？”

    “是我。”賀琛應道。

    “給我打電話的人不會也是你吧？”秦笑笑摸出自己屏幕碎成渣，直接黑屏的手機，無語地說道，“到都到了，你不會扯着嗓子喊一聲啊？打什麼電話！害得我手機都壞了！”

    賀琛滿臉黑線。說道，“我賠一個給你。我姐她————”

    “對啊！你找她，給我打什麼電話！害得我手機摔下牀！”秦笑笑還在哀悼自己壞掉的手機，沒好氣說道。

    “我沒有她手機號碼。”賀琛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似的，他們是親姐弟，卻連手機號碼也沒有，何其悲哀！

    秦笑笑也意識到這點，表情緩和下來，說道，“這樣吧，我去幫你把她喊下來。”

    賀琛搖頭，“算了。她不一定想見我。這樣吧，你幫我轉告她，就說只要她肯回來認個錯，我們還是一家人。”

    秦笑笑嘴快，問道，“認什麼錯？萬一她不認錯你們就不是一家人了？”

    賀琛半晌沒說話。眸子沉沉地看了秦笑笑一眼，氣呼呼地甩下“物以類聚”四個字就轉身離去。

    秦笑笑還在後頭喊道，“別忘了賠我個新手機！”

    奔馳車的尾氣一噴出，車子就走遠。秦笑笑朝着車子離開的方向“呸”了一聲，手機也不修了，又折回寢室。

    秦笑笑一推開寢室門就大喜的說道，“得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要換新手機了。你們快幫我想想，我是買水果最新款還是買珠穆朗瑪峯牛皮鈦金手機？”

    沒人理他。

    “怎麼？不信姐妹買得起？我是說真的，我沒有逗你們，我一直想買個配得上我身份的手機，這不，把手機都摔了，難道決心下得還不夠大？”秦笑笑繼續嚷嚷道。

    還是沒人理她。

    “算了，你們一個用老年機，一個有沒有手機也不打緊，問你們不具備參考價值。”秦笑笑自顧自說道。“就水果新款！嘖嘖！一萬多！我就是賣腎也買不起啊！天啊。我居然就要擁有一個腎了，想想都覺得激動。”

    江暮染被她吵得睜開眼，無奈地問道，“你真要換手機？”

    “嗯。”秦笑笑肯定地點頭。

    “水果最新款？”江暮染又問道。

    “我是這麼打算的。”秦笑笑說道。

    江暮染翻身下牀，拉開自己書桌的一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遞到秦笑笑面前，說道，“拿着。水果最新款。”

    “你————”秦笑笑的眼睛瞬間瞪圓，看江暮染的眼神像看見了鬼，“我————”

    “新的，還沒有拆封。”江暮染遞到她手上。

    秦笑笑捧盒子的手因爲激動而發抖，說道，“你不要還跟我說，這是員工福利。”

    江暮染挑眉，“恭喜你，你說對了。”手機是楊行紅和電腦一起買給她的，不過江暮染覺得自己現在的手機用的挺好，也沒換。硬要說這是“員工福利”的話，勉強算。不過不是金棕櫚的員工福利。

    “這麼好的手機你怎麼不拿出來用？”秦笑笑像抱孩子般抱着裝手機的盒子，小心翼翼，呵護備至。

    “我用我自己的手機用得好好的，幹嘛要換？”江暮染說道。

    “你——暴殄天物！”秦笑笑扔下這幾個字就轉身抱着盒子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看裏面的手機。

    她看了好一陣，才戀戀不捨地退回來，說道，“果然不錯。不過你的這個我不要。”

    “爲什麼？”江暮染笑着說道，“反正我也用不上，放我這兒可惜了。”

    “嗨，”秦笑笑擺手，說道，“你不知道，今天有財神爺主動送錢上門，我還要你的做什麼。”

    “財神爺？誰啊？”江暮染問道。

    “今天早上給她打電話的人————賀琛。”一直睡在牀上的劉小花突然出聲說道。

    秦笑笑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大聲說道，“你怎麼知道？”

    劉小花問道，“你把他打發走了？”

    “他自個兒走的。丟下一句“物以類聚”就氣呼呼地走了。我尋思着我也沒說什麼啊！他說讓你回家認錯就還是一家人，我就嘴賤問了句，你要是不認錯難道就不是一家人嗎？他就生氣了。”秦笑笑一臉無辜地說道。

    “我知道了。”劉小花從牀上坐起來，臉上沉靜如水。雖然這件事沒再說下去，但是秦笑笑和江暮染還是忍不住看她，尤其是秦笑笑，就差沒把“你快告訴我是什麼事”寫在臉上了。

    認錯？認什麼錯？

    改姓？爲什麼改姓？

    回去就是一家人，不回去難不成就得在族譜上除名？

    秦笑笑眼裏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腦中已經上演了一部豪門恩怨情仇大劇。

    “說出來你們會失望。”劉小花將被子疊好，然後下牀。她不習慣被人一直盯着看，這樣會讓她不自在。

    “不失望不失望！”秦笑笑立馬說道，“你不說我都猜到了。”

    “那我就不說了。”劉小花說道。

    “哎！”秦笑笑趕緊拉住她，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說道，“我保證，不管有多狗血，我也絕對不笑。”

    江暮染發現劉小花在看她，也趕緊跟着秦笑笑有樣學樣發誓道，“我也保證。”江暮染雖然沒有秦笑笑那麼好奇，聯想也沒那麼豐富，可不妨礙她那一點點求知慾啊！但是，她並不想強迫劉小花，她知道每個人都有祕密，也有保留隱私的權利，她甚至覺得秦笑笑這樣有點過分。

    當然，如果不跟着秦笑笑一起發誓的話，更過分。所以她毫不猶豫地伸出三根手指，對天起誓。

    “好吧。”劉小花看了她們一眼，平靜地說道，“我喜歡上了我姐。”

    “什麼？！”

    一句話，平地起驚雷！

    秦笑笑從凳子上摔下來。

    江暮染也好不到哪去，差點沒把桌上裝水果手機的盒子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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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最後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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