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她說他是個僞君子！

    楊行紅笑夠後, 終於擡起頭看着江暮染, 一看見江暮染同志略帶委屈的小表情就又忍不住笑，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說道, “暮染，我覺得你綜藝感挺好的, 要不我們先上個真人秀？”

    楊行紅這麼說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江暮染進娛樂圈的目的不就是想紅嗎？很簡單，上一個收視率不錯的真人秀，找個小鮮肉捆綁cp，再上幾次頭條，輕輕鬆鬆就能紅起來。只不過這種急於求成又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方式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容易招黑並且過氣比麪包過期還快。

    “綜藝感是什麼？”土包子江暮染不負衆望的上線。

    楊行紅詫異地看了她眼, 然後解釋道, “不少觀衆認爲綜藝感就是裝瘋賣傻、碎碎嘴、可以自嗨自黑、搏出位。但其實真正的綜藝感應該是在恰當的時候拋梗抖包袱，根據整體的分爲和局面來調適自己的戲份，懂得把握尺度，收放自如，搞笑但不刻意。你看你剛纔, 就是一次極爲成功的案例————”

    “我沒有在搞笑。”江暮染打斷楊行紅, 說道, “我是實話實話。”

    “好吧好吧, 我知道你是實話實說。”楊行紅點頭。“你看, 你連實話實說都能把人逗笑, 如果我們參加真人秀之前再練習一下拋梗抖包袱, 是不是就更有綜藝感了？現在的觀衆就喜歡明星有綜藝感。”

    江暮染皺眉。總覺得這一屆的觀衆不太行。

    “我不想參加真人秀，”於是她說道。“而且紅姐你再仔細看看我這張臉。”江暮染將自己的臉湊近放大了指給楊行紅看，“你不覺得可惜了嗎？”

    “可惜什麼？”

    “我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江暮染咧嘴笑了笑。

    楊行紅點頭，順嘴說道，“有酒窩的人不少，但有兩個酒窩的人倒稀罕。”

    “關鍵是我有兩個酒窩還長得好看。”

    “這————”楊行紅心想，這人也太不要臉了。

    “長得好看的人都是有偶像包袱的，你捨得讓我去參加真人秀抖偶像包袱？”江暮染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爲什麼如此排斥參加真人秀————她是偶像，不是諧星。偶像是被用來崇拜的，諧星才是用來搞笑的。

    楊行紅的心被提了起來。她算是看出來了，江暮染進娛樂圈並不是玩玩那麼簡單。相反，她很認真，認真地自戀，認真地拒絕，因爲她也知道這種靠真人秀走紅的方式是條捷徑，但段位跟LOW。

    於是楊行紅不得不再次審視江暮染，如她所說，她有酒窩，還是兩個特別的酒窩。但一張臉怎麼看也算不上精緻完美，美若天仙。只能勉強打個中上。而且身高高了些，身材更是乾癟。簡而言之，就是頂了張清秀可人的臉，光長了個，但沒胸沒屁股。這樣的姿色頂多在娛樂圈有個立錐之地，想紅幾乎是癡人說夢。

    幸好，她有背景。

    楊行紅乾脆直截了當問道，“所以你是想當歌手還是演員？”

    “歌手吧。”江暮染考慮了會說道，“當演員我不是科班出身，沒什麼經驗；唱歌的話我還有點經驗。”

    楊行紅好奇道，“什麼經驗？”

    “我從小就愛唱歌，唱了二十多年了，多多少少積累了點經驗。”

    “————”和江暮染對話，楊行紅感到了絕望。

    不過她安慰自己，反正燒錢又不是燒自己的，到時候要是唱得不好請個百萬調音師就好了。

    更何況，做歌手的性價比高。拍戲的話，出資拍一部戲捧個主角多少錢？做模特又需要外貌和身體條件，關鍵是收益低。但是唱歌就簡單多了，以前當歌手至少得出一張EP，現在出一首單曲就算出道。

    只是光靠唱歌想紅，紅一時可能，紅長久那就太難了。如今的唱片業已然蕭條，連一些天王巨星都不敢發唱片，只是出單曲，江暮染一個剛出道的新人發唱片無疑等於自尋死路。

    不過這些話楊行紅憋着沒說，她是一個專業的經紀人，既然江暮染選擇了這條路，再艱難她都得給她鋪平了。

    之後楊行紅又瞭解了一些江暮染目前的基本情況，當得知她還是個大學生，還是在華夏大學法律系唸書的時候，不由笑逐顏開。名牌大學高學歷，是以後可以重點包裝的點。但當知道江暮染在金棕櫚當保安的時候，春光燦爛的臉立馬陰雨密佈。

    “保安？”楊行紅以爲自己聽錯了，失聲道，“你怎麼會當保安？！”你不是顧總的小情人嗎？楊行紅差點把最後一句喊了出來。

    “我剛到南珠的時候缺錢。”說出來江暮染還挺爲自己自豪，說道。“金棕櫚招聘保安，一百個人就我一個人應聘上了。”

    因爲其餘人都去應聘的“鴨子”。

    “那你也應該去賣唱而不是當保安啊！”楊行紅簡直要吐血了，聽說過明星成名之前端盤子洗碗給人當服務生的，沒聽過在夜總會當差，還是當保安守車的。於是楊行紅當機立斷，說道，“辭了！馬上辭！”

    趁着江暮染沒幹多久，沒多少人知道，立馬把這份夜總會的工作辭掉，然後抹掉工作記錄，以免成爲今後的黑點。

    楊行紅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畢竟吃瓜羣衆能接受你給人端盤子洗碗、酒吧駐唱，卻不能接受你在夜總會工作。即便你只是個外圍守車的保安。但因爲女性的性別，聯繫到夜總會也總能讓人滋生出不好的遐想。

    楊行紅必須把這些可能的謠言掐死在搖籃裏。

    “那你現在住哪兒？”楊行紅又問道。雖然江暮染還沒出道，但這也是楊行紅關心的重點。因爲對於一個明星來說，住址堪比命根子，住址曝光，意味着狗仔不斷和雜七雜八的八卦滿天飛。

    “你知道鴻通大廈嗎？”江暮染說道，“我就住在鴻通大廈對面。”

    鴻通大廈是南珠市的標誌性建築之一，位於南珠市市中心，毗鄰珠昌江，所在地段用寸土寸金形容毫不誇張過分。

    江暮染住在它對面，楊行紅想了想，問道，“麗景華庭？”

    江暮染搖頭。

    “SOH公寓？”

    江暮染又搖頭。

    楊行紅望着江暮染沉默了會，終於把目標從高檔小區轉移到附近一般的小區，“錦繡花園？”

    “陽光水岸？”

    “金陵小區？”

    …………

    楊行紅一連說了五六個小區名，江暮染都搖頭。

    “你直接說名字吧。”楊行紅覺得心累。還沒帶就覺得心累，她已經不敢想象帶江暮染時會多費神了。

    “鴻通大廈旁邊有條江，叫珠昌江。珠昌江全長約113公里，河寬300至770米。流經南珠市市區，將南珠分爲江北和江南。”江暮染層層鋪墊，娓娓道來，“鴻通大廈位於江北，隔着珠昌江，我住的地方在江南，和鴻通大廈正好隔江相望————其實看得見鴻通大廈住江景房也沒什麼好驕傲的，我就是怕紅姐你受不住刺激。”

    “————”楊行紅心想，什麼樣的華府豪宅她沒見過，不就是看得見市中心的江景房嗎？有什麼受不住刺激的。“你說吧。”

    “那好吧。”江暮染覺得自己已經給足了楊行紅做思想準備的時間，張嘴便說到，“釘子村。”

    “什麼！？”

    “釘子村。”以爲楊行紅沒聽清，江暮染重複了一遍。“我住的地方叫釘子村。”

    “————”

    楊行紅往後退了一步，看江暮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胎。

    對於楊行紅而言，江暮染現在確確實實算得上是個怪胎。一個夜總會守車的保安，住在釘子戶扎堆的地方，沒有驚豔絕世的相貌，沒有火辣性感的身材，說得難聽點，她是哪裏冒出來的一根蔥，出賣肉體，出賣靈魂，她一個都不夠格。怎麼就有人要砸錢捧她呢？

    楊行紅不斷安慰自己————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沒準顧總就喜歡這樣的吧！

    “好了，你的基本情況我已經瞭解。我會馬上給你找新住址，釘子村就不要住了，金棕櫚保安的職位也辭掉。從現在開始，我會以一個藝人的標準要求你。”楊行紅到底職業，該說的不該說的自有拿捏的分寸。

    藝人的事，經紀人有知道的權限，但沒評價的權利。這也是她多年的行事準則。

    “你說你想以歌手的身份出道，既然這樣，就得拿出當歌手的實力。”楊行紅說道。

    終究不希望江暮染砸了自己的招牌，楊行紅的要求可以降，卻不能一降再降。

    “我知道的紅姐。”江暮染一臉瞭解地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唱王非的《流年》，現在就可以開始。”

    江暮染以前看極品女聲的時候，選手們都是要當場唱歌給評委聽的。她想，自己想當歌手，就得唱歌給楊行紅聽。

    楊行紅哭笑不得的搖頭，“不需要唱給我聽。唱歌我不是行家。”

    “那你的意思是？”

    “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楊行紅正色道，“明天我會約駱成駱老師出來，他可是我們圈內著名的音樂製作人，希望到時候你能好好表現。”

    江暮染問道，“是駱駝的駱，成功的成，駱成麼？”

    “你認識他？”

    “不，是我一個朋友認識他。”江暮染說道，“她說他是個僞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