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追殺!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悶騷的小兵字數:3044更新時間:24/06/28 23:47:27
將最後一顆瓜子嗑完, 瓜子殼扔進垃圾桶, 江暮染才拍拍手,提醒道,“再不過來,追你的人可就過來了。”
聞言,男人額角的皺紋又深了幾分,花白的頭髮顯然是飽經滄桑, 來不及考慮眼前的女孩是誰, 有什麼目的,爲什麼幫他,聽到不斷逼近的腳步聲, 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惶恐而驚疑, 猶如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踉踉蹌蹌地越過江暮染擠進了女廁所。
“門就別關了。”男人的手剛放在握把上, 江暮染的聲音就傳來,驚得他手一哆嗦,剛要關上的門頓時大開!
隨即, 男人的嘴脣止不住地發抖, 靠在隔板上,呼吸急促, 臉色蒼白!
而江暮染就跟毫無覺察般慢悠悠走向了洗手池, 跟趕來的刀疤臉碰了個正着。刀疤臉顯然是不在意洗手的女孩, 從鏡子裏看, 他徑直走向了右手邊的男廁所。
但沒過半秒鐘, 他就跟剛纔的男人一樣,臉色難看地退了出來,不同的是,刀疤臉臉上更多的是惱羞成怒。
洗手池洗手的女孩洗完手剛轉身,就看見他凶神惡煞的表情,頓時嚇得呆住,連手上還在滴水都忘了。
刀疤臉沉着臉,覷了眼嚇住的女孩,居然向女廁所走去!
“你,你幹什麼?!”被嚇住的女孩好似才回過神來,攔在了刀疤臉面前,“這可是女廁所。”
刀疤臉看向她,鋒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劃傷,配上那道蜈蚣似扭曲的刀疤,令人不寒而慄。
“這,這是女廁所。”女孩子像是被突然遇到的闖女廁所的變態嚇得有些退縮,手指捏在一起,說話綿而無力,底氣不足,氣勢瞬間削弱不少。
但恰巧茶樓收銀的小妹也來上廁所,女孩就跟看見救星般,拼命招手,“這裏這裏!”
刀疤臉眼神一陰,只得被迫站在女廁所門口往裏面覷了一眼,發現所有隔間的門都打開着,便收回了視線,又跑回到男廁所把被打暈的人扛在背上離開。
臨走前,一個猝不及防地回頭,嚇得女孩一個激靈,差點沒叫出聲來,才收回猜忌的目光漸行漸遠。
“是你打的電話吧?”收銀臺小妹壓根沒察覺到電光火石間的危險,朝臉色煞白的女孩遞上一張姨媽巾,“怎麼日子到了也沒個準備?臉色這麼白,痛經?”
江暮染一下子就跟變了張臉,先前的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瞬間一掃而空,笑着接過收銀臺小妹送來的姨媽巾,說道,“沒辦法,日子不準。謝謝啦!”
臉色變化之快,令收銀臺小妹瞠目結舌。不過好在她也不關心客人日子準不準的問題,送來了姨媽巾,就轉身走人。
“出來吧。”等收銀臺小妹走遠,江暮染衝女廁所喊道。
男人微微佝僂着背走出來,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一臉頹唐,生出些自暴自棄的絕望,“你是誰?”
“你的救命恩人。”江暮染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不輕不重地開了個小玩笑,緩解男人的戒備,然後說道,“老師在車上等你。”
“是溫教授?”男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在隧道裏走了很久的人看見出口的光般興奮,“是溫教授,溫律師!原來他來了!他來了!”
男人約見的人正是溫巖鬆。
此時,他正坐在停在茶樓下的一輛出租車裏,出租車司機是個侃爺,已經自顧自從今年的環保整改說到了家裏老婆孩子的衣食住行,壓根不去管溫巖鬆嚴肅緊張的態度。
“喂,大爺,你孫女進去這麼久了還不出來,等會交警來了可要罰我款了。我們跑出租的不容易,一天載不了幾個客人,再這麼等下去耽誤我——”
咚咚!
車窗被人敲響。一張笑語盈盈的臉,搭配兩個酒窩,和從車縫裏遞進的紅票子,讓出租車司機立馬笑逐顏開,“哎呦!才說着你,小姑娘這麼快就回來啦!”
江暮染垂下眸靦腆地笑了笑,說道,“久等了。我舅做生意虧了本,不好意思見我爺爺,勸了半天。”
司機大略看了眼躲在她身後氣質頹唐勾着頭縮脖子看不清臉的男人,一副典型的人到中年卻一事無成的中年男子形象。
再看一看後座的老爺子,一身正氣,衣服熨帖而平整,除了見到兒子的第一眼神情有所波動外,嚴肅得令人生畏。
嘿!嚴父出了敗家子!
司機在心底打趣了聲,待江暮染他們坐上車,油門一踩,車衝了出去!
別把人想得太好,也別把人想得太壞————這條定律,對於穿制度的警察同樣適用。
溫巖鬆和江暮染對面,一位曾經的警察,現在被開除了公職和黨籍的前警察李國華正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組織語言,爲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做準備。
“我被開除了,現在正被人追殺……”
第一句話信息量就如此巨大,溫巖鬆顯然是沒想到。他以爲李國華頂多是被人跟蹤,所以才同意了江暮染去試探的想法。而且李國華聯繫他的時候,說的可是退休,而不是開除。
溫巖鬆的眉深深皺了起來,“電話裏你可沒說——”
“對不起溫教授,”李國華打斷了溫巖鬆,“我怕我說實話你就不會來了。這位是——”他指了指江暮染。
“我的學生。”溫巖鬆言簡意賅,態度卻格外嚴肅,“現在這種情況,我已經後悔讓她摻和進來了。”
江暮染正喝着茶,聽見溫巖鬆這麼說,趕緊擡起頭露出一抹笑,乖覺的模樣。
“二十年前的案子——”即便不贊同,李國華也不好反駁,只好轉移話題說道,“我不是主要經手人,但由於當時局裏人手不夠,我當記錄員陪審過幾次。”
“從我的經驗來說,羅林嵩不是兇手——或者說,他只是有嫌疑,嫌疑很小,不足以構成犯罪事實,我記得當時我還安慰過他,說過不了幾天就會放他出去。直到一天夜裏,宋局長不知道得到什麼線索,突擊審訊羅林嵩,沒要兩天,從目擊證人到行兇兇器,一整條證據鏈全都指向羅林嵩。其他幾起案件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由於羅林嵩的供述,也很快結案。”
李國華低頭望着茶杯裏沉浮的茶葉,陷入了往事,“我知道接連發生幾起類似的兇殺案,局裏面壓力很大,我當時甚至覺得這是犯罪集團所爲————至少也是一個犯罪團伙。因爲只有團體作案,才有能力一家一家滅門。羅林嵩不可能是兇手。”
“但是時間緊,任務重,加上證據充足,羅林嵩又承認了,所以即便案件存在疑點,也沒人提出異議,很快結案了。”
“你是說你們當初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溫巖鬆銳利的目光像刀子般直逼人心,“你們就是這麼當警察的嗎?”
“當時人心惶惶,上面催得又緊,局裏壓力實在太大——”
“那就能屈打成招,抓無辜的人當替罪羊嗎?!”溫巖鬆叱聲打斷。
“我,我們——”李國華雙手緊握着杯子,囁嚅了半天說道,“總之我沒有打過羅林嵩。”
“那就是有人打過。”一直乖乖坐在一旁 聽的江暮染突然開口,“你能告訴我們是誰嗎?”
李國華突然斂聲。
江暮染沒有繼續追問,又換了個問題,“你說不僅是26案,羅林嵩還承認了自己是23案,15案,23案的兇手。但是這幾個案子證據又不足,他爲什麼要傻到承認呢?或者換一種問法————既然這幾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爲,那這幾起案子之間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聯繫呢?”
李國華頓時無言,半晌才說道,“我們當警察的,也沒大家想像得那麼公正無私。”
他也算是委婉地承認了羅林嵩被屈打成招的事實。畢竟,幾個案子的受害人,一位是教授,一位是工廠老闆,一位是小混混,還有一位是無名乞丐。身份地位之懸殊,聯繫可能性之小,要不是作案手法相似,怎麼也不會聯想到一塊。
“既然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一輩子這樣的警察不就好了,怎麼會被開除?”江暮染笑眯眯的樣子,話鋒卻咄咄逼人,“李警官。你沒說實話。”
李國華臉上浮現被戳穿的侷促和尷尬,猶豫了會,突然長嘆口氣說道,“我們警察隊伍裏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公正無私,但也不乏這樣一根筋的人。老徐就是這樣的人。”
“當初結案,雖然表面上沒人提出異議,但私底下卻有人一直放在心上。甚至連局裏面給我們發的獎金也當做是一種賄賂。說得難聽一點,那是質疑領導————我就勸他別較真,畢竟羅林嵩被抓後,南珠市再也沒出現過類似的案子。可他不聽,最後……”
“最後跟你一樣,被開除後又被人追殺。”江暮染說道。
李國華苦笑,“其實是我跟他一樣,所以我才這麼緊張。”
“那你怎麼會找上我老師?”
“溫教授想替這件案子翻供,想了二十年了吧?”李國華看向了溫巖鬆,“我的同事老徐,就是想你提供內部資料的人。”
溫巖鬆神色一震,嘶聲道,“他死了?”
李國華沉重地點點頭,說道,“他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