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強迫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沂杉字數:3226更新時間:24/06/28 23:36:00
這個午後原本很寧靜
宋盈倚着窗欄看書,青瑤則坐在她下首剪着窗花。
而窗外,蘇摩站得猶如一棵青松一般,佇立在她屋前的石階上。
直到青瑤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放下了手裏的功夫,她趴到窗欄邊,衝蘇摩喊了一聲。
“蘇摩,我問你個事兒,成不成?”
蘇摩剛來宋盈屋外看守時,青瑤是有些怕他的。
實在是因爲蘇摩總是一身黑衣,臉上又從來沒有任何表情。
所以剛開始那段日子,青瑤幾乎連瞧都不敢正眼瞧他,更別說是搭話了。
不過相處久了之後就發現,蘇摩雖然冷口冷麪,但卻十分靠得住。
所以漸漸的,也算是熟絡了起來。
蘇摩無論何時都是面容沉靜的模樣,所以當下他只是微微偏了偏頭,示意青瑤說下去。
“花悅樓是什麼地方?”
蘇摩一愣。
花悅樓近日京城中最當紅的一家妓院。
雖然才新開不久,但據說它的頭牌花魁儷姬姿容豔絕人寰,實在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尤物。
眼下無數京城中的富家子弟爲了一睹儷姬芳容都不惜豪擲千金,因此花悅樓現下可謂風頭極勁。
“那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青瑤姑娘還是別記在心裏了。”
蘇摩一時不知該怎麼跟個小丫頭解釋妓院是什麼地方,乾脆敷衍過去。
“不是好地方?那將軍最近爲什麼總去?”
青瑤問道,蘇摩的神色卻一下尷尬起來。
他不自覺地望了宋盈一眼,但見她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慢慢翻書,似乎全然沒有聽到他們剛纔的對話。
日光落在她皓白如玉的半邊側臉上,她的睫毛時不時地微顫一下,幾乎能抖落陽光。
“青瑤姑娘這是從哪兒聽來的閒話。”
蘇摩乾咳了一聲,在心裏希望宋盈最好也如青瑤般天真。
他很確定雲燁絕不想這樣的閒話傳到她耳中。
“我那天去庫房領布料,正好路過扶桑姑娘那院,聽到她在發好大的脾氣,就因爲秋心姐姐說將軍最近總去什麼花悅樓來着,我還以爲是個好玩的地方呢!”
“青瑤。”
宋盈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書本上,口中彷彿也只是不經意地吩咐。
“我有些餓了,你替我去廚房瞧瞧有什麼吃的沒有。”
青瑤應了一聲,一溜煙跑了出去。
“宋姑娘……”
蘇摩想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其實自從被派給宋盈之後,他便不那麼清楚雲燁的行蹤了。
但他一直知道主子不是個流連煙花之地的紈絝公子。
更何況,自從宋盈被暫時拘禁在此處後,主子便會經常過來看看。
有時候會讓他做些回報,回報的不外是宋盈一日的起居,吃了什麼,做了什麼,如此瑣碎,他竟也要求他事無巨細的回報。
有時候就只是靜靜站一會兒。
主子對她,是極有心的。
即使很多時候宋盈早已睡下,從不知曉。
宋盈起身,收起了書本。
“我不在意的,蘇摩,你沒說錯話,不用擔心。”
她的笑容淡淡的,話也是淡淡的,說罷,她便放下窗子,翩然回了室內。
花悅樓。
雲燁此刻正在花悅樓中,但情形卻與外人想象中的溫香軟玉在懷有些不同。
因爲他正身處在一間暗室之中。
“你能跑到這兒來開青樓,真是夠大手筆的。”
他給自己斟了杯酒,對坐在暗處的那人說道。
那人的面容隱匿在陰影之中,只能看到嘴角微微揚起的笑意。
“你已見過儷姬了,覺得如何?”
“的確絕色。”
雲燁說,但他看起來並不以爲意。
“胡人之中從不乏美女,你能想到找個異國女子,也算是別出心裁,你預備把她放在哪兒?”
“那得看你的最終選擇是哪兒。”
“你知道我的選擇從來沒有改變過。”
“依舊是靜瀾?”
“是。”
“那你爲何遲遲不表態?”
“靜瀾是個聰明人,但太過聰明的人,都會有個老毛病。”
“疑心病。”那人點了點頭,接下了他的話。
“沒錯,我若歸順的他太輕易,一則他容易疑心,二則他未必看重,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擁有。”
“你是說他呢,還是說你自己?”
那人輕聲笑道,頗有些打探的意味。
“我聽說,宋屹的女兒在你這裏?”
“是又如何。”
聽他提及宋盈,雲燁的眼眸微微一眯,他知道對方早晚會知曉,他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你對她有何打算?”
“那是我的事。”
那人似乎是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雲燁,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善待她。”
“如何對她也是我的事,你不該跟我談條件。”
他冷笑一聲,語氣譏誚,“再說,我未必有命全身而退,我若死了,她便自由了,你也就無謂再費心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便轉了話題。
“那麼傳聞中的尚公主之事,你又如何打算?我可是聽說那位公主不是個善茬,若你真得娶她,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這事我自然已有準備。”
說罷,他冷淡地站起了身,順着石梯拾級而上。
“你若定了儷姬的去向,差人知會我便是,你這花悅樓開得如此招搖,我看還是早日關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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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近子時了。
雲燁不自覺地又走到了宋盈的院子外。
“夜了,你去歇着吧。”見蘇摩正要過來行禮,雲燁輕輕一揮手,說道,“我進去瞧瞧她就走,你不用守着了。”
“是。”蘇摩應聲退了下去。
屋內月光如水,流瀉一室。
宋盈側身睡着,睡顏是難言的靜美,幾縷碎發散在她的臉頰上,他看見了,不自禁地伸手替她拂了去。
宋盈向來淺眠,雲燁這一撥弄,她便驚醒了過來。
一見屋裏竟然有人,她受驚地輕呼了一聲。
“是我。”他說,在她牀邊坐下。
但宋盈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她很快坐起了身,退到了牀角,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她拉起被子遮掩好自己,雙眸中不自覺地全是警惕。
尤其她還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陌生的脂粉香氣,面上更是難掩厭惡。
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前,雲燁倒真沒想做什麼。
只不過是今日見了那人之後心煩躁鬱,想着過來瞧瞧她。
但宋盈這擺在臉上的防備和厭煩,卻莫名地挑起了他別的念頭。
尤其今日那人還說,要他善待她。
真可笑,他待她好又如何?反正她心裏永遠不會有他。
畢竟是他帶着軍隊踏足了她的家園。
也是他將她拘禁在此地。
他之於她,永遠是個掠奪者。
既然如此,他爲什麼不乾脆坐實了這個名號?
“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他的聲音柔細,下一個瞬間,他已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宋盈便被他拉了過來,她跌在牀上,長髮猶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滑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雲燁你放開我!”
她低聲怒叫道,臉上帶着恐慌。
“你有扶桑,有青樓的女人,你什麼都有了,還不夠嗎!”
雲燁的目光微微閃爍。
連宋盈這種足不出戶的人都能知道他的行蹤,看來,那個花悅樓是真的該關門了。
心思轉念間,宋盈已掙脫了他的手。
“你出去。”她喘息着,再次向後退去。
雲燁一言不發,他就像個經驗豐富的獵人,一伸手就再次捉住了獵物,他再次捏住了她的手腕,輕而易舉。
“你說得對。”
他的嘴角帶着一絲惡意的笑,俯視着她驚惶的臉。
“的確不夠。”
“你放開我……”
她用盡力氣掙扎着,在這之前,她都儘量表現得順從,爲了洛城剩下的百姓能活着,她曾以爲自己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準備。
但當這一刻真得來臨,她還是覺得無法承受。
“你不能這麼做!”
當他發燙的手掌觸摸到她的肌膚時,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戰慄。
“哦?我倒覺得我早該這麼做了。”
他捉着她的手腕,將她壓制在牀榻上,他的聲音帶着壓抑的低啞。
“早在我留下你的第一晚,我就該這麼做了。”
“阿燁……”
宋盈突然流淚了,彷彿下意識般地這麼叫了他一聲。
雲燁的動作不由一頓。
他的心似乎被沸水燙了一下,竟是痛得有些痙攣。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一聲阿燁,他已多年未聞。
這還是他初到宋家時她對他的稱呼,那時她才七、八歲大,待得再過數年,她便不那麼叫了。
阿燁兩字,畢竟太親暱了些。
“別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