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一聽一個不吱聲兒

    2001年的9月9日是一個週日。

    在普通民衆的眼裏，這天乃是休息日，但對於各大音像店的老闆們來說，這天乃是戰鬥日，因爲在過去的一週裏，他們跟隨着媒體鏡頭吃到了一個超級大瓜，當孫燕茲和周舟的戀情消息都能用思維導圖分析時，所有人都知道，周舟的新專那絕對會賣爆。

    沒辦法……

    誰讓唱片行業是娛樂行業裏最吃熱度的那個行業呢？

    如果是電影電視，那還有口碑一說。

    口碑不好的電影電視那就是沒人買賬。

    但唱片？

    不好意思。

    只要有噱頭，那就一定會有頭鐵的歌迷主動衝鋒。

    正因如此，早上五點，位於**市西門町的大衆音像店的老闆蕭曉生便駕駛着自己的轎車來到了店裏，在拉開店門後，迎面而來的空置展架讓他滿意的點起了頭。

    這是他的店員昨天清理出來的位置。

    爲的，就是在今早華納供貨之後，能夠在第一時間將周舟的專輯擺放上去。

    沒錯，音像行業雖然賺錢，但賺的都是辛苦錢。

    每當有歌手推出新的專輯時，音像店的老闆基本上都睡不好覺，不是加班加點的整理貨架，就是起早貪黑的接收貨品，而這麼麻煩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唱片公司害怕盜版。

    如果唱片公司提前鋪貨，一旦有磁帶泄露出去，那被盜專輯的銷量基本上就爛了。

    正因如此，發售頭天或當天鋪貨，那就是唱片公司爲了維護利益所做的最後抗爭了。

    鑽進店裏的洗手間，打了盆水抱出來。

    蕭曉生拿着一塊抹布，把自己的工作崗位簡單的擦了擦。

    而當時間走到五點一刻時，嗡嗡嗡的引擎聲也鑽進了他的耳中。

    擡頭一瞧，和自己對接的分銷商已經到了。

    上去笑呵呵的攀談了兩句，送出一支香菸。

    接着，他舔着臉道：“昨天我跟趙老大打了電話，說周舟熱度既然這麼高，那買他專輯的人應該就不少，所以這回鋪貨時我想多要點。”

    “畢竟西門町嘛，島內最繁華的地方啦，如果這裏少貨了，傳出去也不好，對吧？”

    如此話語讓送貨的中年漢子笑出了聲，點燃香菸的同時他也拍了拍蕭曉生的胸口。

    “放心吧，甭管是磁帶還是CD，這回都管夠！”

    “老大說你的保證金能覆蓋六百盒磁帶，一百張CD，所以直接讓我給你拿這麼多。”

    “他還說，如果你這邊賣完了，那就直接給他打電話，如果一個月沒賣完，那也不用緊張，華納這回說了，如果賣不完他們自己回收，不會侵佔你的保證金。”

    “真的假的？”蕭曉生驚了。

    “六百盒磁帶？一百張CD？”這兩個數字讓他感覺到了陌生。

    這不是他覺得自己賣不完，而是正版的卡帶給的太多了。

    而他的驚訝也被中年人看在眼裏，環顧左右，見周圍無人後，他這才小聲的在蕭曉生的耳畔說道：“我聽說華納這回只出正版。”

    “所以，放心賣吧。”

    “至於原因？”

    中年人用手指了指天，“聽說這個周舟啊，上頭有人！”

    “是華納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孫燕茲出道一年沒有緋聞是什麼情況？”

    “那就是因爲和他拍拖很多年啦！”

    “而且，聽香江那邊說，周舟還是隔壁的人噢！”

    “而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這邊到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你懂什麼意思吧？”

    “如果市面上出現了盜版，華納絕對比你還急！”

    ‘我滴個乖乖！’蕭曉生直接就瞪直了眼。

    沒辦法，誰讓分銷商給他的消息太勁爆了呢？

    而他們所聊的正版太多啊，那其實也是行業內的一個潛規則。

    絕大多數的時候，市面上最先出現的盜版專輯，那都不是盜版商弄的。

    至於那玩意是從哪來的……

    懂的都懂。

    而正是因爲周舟清楚這個套路，所以他當初和周建輝籤訂合同時，才會把錄音錄像的版權回購金額鎖定成唱片專輯給華納帶來的收入，當這樣的條款擬定後……

    華納當下若是想瘋狂撈錢，那未來周舟就會順理成章的少掏腰包。

    來啊！

    互相傷害啊！

    只可惜，這些消息下面的人並不清楚。

    所以，當以訛傳訛的‘手眼通天’出現後，蕭曉生便收起了拷貝的心思，將收到的專輯碼上貨架。而在此過程中，望着專輯封面上那張帥氣的面龐，蕭曉生也有些好奇。

    “這麼牛嗶的人物都來混娛樂圈了？”

    “那他的專輯到底有多叼？”

    如此疑惑讓他在上完貨後便自己拆了一盒磁帶，塞進了索尼的播放機裏。

    按下播放，沙沙聲響，走完流程，《童話》的歌聲便也鑽進了他的耳中。

    接着，躺在躺椅上的他也合上了眼。

    雖然蕭曉生今年已經四十了，但他依舊喜歡《童話》這首歌，這不是他的心理年齡還年輕，而是當他聽到這首歌後，他總覺得自己的面前出現了那個曾經的她。

    那是一個穿着樸素的背影，留着一個長馬尾。

    當時，他也想張開雙臂摟住對方，但可惜……

    他沒有勇敢的去告白。

    然後……

    他便開了一家音像店。

    時常放一放《甜蜜蜜》。

    而每當別人問他，爲什麼要放這麼老土的歌時，他總會笑着說道：“老婆喜歡。”

    “一首能讓人想起白月光的歌啊……”

    “難得！”

    “真難得！”

    唸叨了兩句，靠在躺椅上的蕭曉生繼續傾聽。

    而就在他以爲，整張專輯都很美好時，一道悲痛之音出現了——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

    “你會發現~你會訝異~你是我最壓抑最深處的祕密~”

    “握草！”

    “這特碼什麼歌！”

    蕭曉生從躺椅上爬了起來。

    掃了眼磁帶盒上的曲目列表，《洋蔥》這個歌名進入了他的視線。

    形象的名字讓他挑了挑眉，同時，他也吐槽道：

    “一個名叫《童話》的專輯裏竟然塞了一首苦情歌？”

    “真有你的！”

    蕭曉生搖了搖頭，將悸動的心壓了回去。

    而在他重新靠上躺椅時，他也補了一句，“不過……這首歌也蠻好聽的……”

    “如果不揭我的老底就更好了。”

    可還沒等他開始回味呢，第三首歌來了——

    “從背後擁抱你的時候~期待的卻是她的面孔~”

    “說來實在嘲諷~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

    剛躺下沒多久的蕭曉生biu~的一下又支棱起來了。

    此刻的他只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怎麼又來一首苦情歌啊？”

    他再一次拿起磁帶上的曲目表。

    《紅玫瑰》這個名字進入了他的眼簾。

    更讓他直接皺眉——

    “我靠，剛看這個名字時，我還以爲是什麼舉着玫瑰告白呢！”

    “結果這歌的靈感來源於《紅玫瑰與白玫瑰》？”

    “特碼的！你這是想讓人聽歌還是想殺人啊！”

    一想到自己老婆的臉能變成初戀，蕭曉生的心臟便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他知道這個想法很大膽。

    同樣……

    也很找死。

    而在連續聽了兩首苦情歌後，已經覺得徹底不對勁的蕭曉生坐正了身子，直接就盯着身前的索尼機，想要知道來頭頗大的周舟的《童話》裏到底裝着多少坑爹的歌。

    接着——

    “爲你付出那種傷心你永遠不瞭解~我又何苦勉強自己愛上你的一切~”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三刀。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麼難聽~”

    “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是給我一半的愛情~”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四刀。

    “一個我需要夢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淚~更需要一個人來點亮天的黑~”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五刀。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裏~過得快樂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鋒利的回憶~突然模糊的眼睛~”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六刀。

    “我應該在車底——”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七刀。

    “那女孩對我說——”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八刀。

    “不要在我寂寞的時候說愛我——”

    唰！

    蕭曉生覺得自己的心臟挨了第九刀。

    “我屮艸芔茻！！！”

    當蕭曉生將周舟的專輯聽完後……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望着手中那標有《童話》的磁帶面板，此刻的他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這是哪個天才起的名字啊？”

    “這麼痛的專輯竟然特碼的叫童話？”

    “握草！”

    “這應該叫屠夫啊！叫劊子手啊！”

    “每一首歌都特碼的是在拿刀子劃拉你的心！”

    “這專輯聽得也太痛了吧！”

    “鬼才會來買你的專輯啊！”

    在這一刻，蕭曉生忽然覺得，外界說的一切都是對的！

    周舟是真愛孫燕茲！

    周舟特碼的那就是爲了孫燕茲出道的！

    因爲正常人賣歌那是希望歌迷高興！是想賺歌迷的錢！

    但周舟呢？

    他是來幫孫燕茲報仇的！

    若是不然，他又怎麼會希望喜歡孫燕茲的歌迷死呢？

    可就算蕭曉生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張《童話》用心險惡，但他還是果斷的將店內用於播放外音的機器打開了，將裏面的《流星雨》扣了出來，然後放上了《童話》。

    接着，他還設定了一下，只播放《童話》這一首歌，放完之後就倒帶。

    因爲此刻，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特碼的不能讓老子一個人疼！

    而在蕭曉生放出音樂的同時，島內的各大音像店的老闆也都不約而同的幹出了類似的事情，接着，當甦醒的人們逐漸出現在道路的街頭後，滿大街的《童話》讓他們目瞪口呆。

    “這歌這麼火的嗎？”

    “它應該是今天才上市吧？”

    “結果所有店面都在播放這首歌？”

    “《流星雨》上市時也就這幅景象吧？”

    雖然很多人早起出門那就是爲了購買《童話》。

    但當下的場景還是把他們給搞不會了。

    因爲他們只覺得世界有些癲！

    流行換的太快了！

    而在女生的眼裏，這種快或許是一種時尚。

    因爲昨晚MTV播放的《童話》真的是太感人了。

    所以她們只是感慨了一二，便鑽進音像店裏買起了CD。

    而男孩子嘛……

    當他們疑惑的踏進音像店後，還沒開口呢，老闆便本能回道：“磁帶229，CD529。”

    “不是，老闆，你都不問我要什麼專輯嗎？”來人懵了。

    這個問題讓老闆斜了他們一眼，道：“現在除了買《童話》的還有買別的嗎？”

    “我們可以買《流星雨》啊！聽說很多女孩都喜歡！”

    “呵——幼稚——”老闆翻了個白眼，道：“那是你見識不夠。”

    “《流星雨》有什麼好聽的？”

    “只要你把《童話》放進磁帶機裏，我保你一聽一個不吱聲兒！”

    “你要是覺得不行，我退你錢！”

    雖然男孩子們也是來買《童話》的，但老闆的保證還是讓他們驚呆了。

    因爲看老闆這意思，《童話》這專輯比《流星雨》還牛嗶？

    我靠！

    真的假的？

    沒有猶豫，掏錢就買，接着，他們當着老闆的面撕掉包裝，將磁帶塞進了Walkman。

    一開始，他們的臉上還有疑惑。

    幾分鐘後……

    “嗚嗚嗚嗚——”

    他們蹲到牆角哭去了。

    “嘁——”

    “菜——”

    老闆甩了甩頭，重新躺了回去。

    沒過幾分鐘，又有人來質疑。

    同樣的話語，同樣的保證，同樣的付款心理，接着……

    “嗚嗚嗚嗚——”

    又一堆人蹲門口哭去了。

    而當這樣的場景在島內不斷出現後……

    本想買《童話》和本不想買《童話》的，那都買了《童話》！

    如此情形讓上街巡查的新力總裁目眥欲裂！

    而等他拿了一盒磁帶，插入Walkman傾聽後，他只覺得——

    天塌了！

    “這特碼的是什麼專輯！”

    “這是正常人類能夠做出來的專輯嗎！”

    “怎麼這麼痛啊？”

    “盯着市場！盯着市場！我特碼倒要看看！這張專輯首周能賣出多少份！”

    然而，新力總裁的話語放出去還沒多久呢，當天晚上，他便收到了下屬的彙報——

    “不好了老闆！華納特碼的好像開始補貨了！”

    “什麼東西？”新力總裁覺得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新專上市首日就補貨？

    周建輝難道是個大傻嗶嗎？

    沒備夠貨？

    還沒等他繼續詢問呢，電話那頭的下屬又已經說道：“老闆！我說華納開始補貨了！”

    “《童話》的第一批貨好像賣完了！”

    “而且，唱片行那邊還說，周建輝第一批就發了四萬張！”

    “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的市面上有很多女孩子都在說，道明寺再喜歡杉菜，那也是被人打了，一點都不酷，而周舟呢？人家是真給孫燕茲寫歌！”

    “艹——”如此消息讓新力總裁兩眼一黑。

    首日四萬張？

    雖然和《流星雨》的首日十五萬相比，差距還很大，但——

    這可是孫燕茲都沒有達到的成績啊！

    “臥槽泥馬的周舟！”

    “F4的熱度全都被你給蹭了啊！”

    “臥槽泥馬的！”

    “臥槽泥馬的！！”

    “臥槽泥馬的！！！”

    “啊啊啊啊啊——”

    “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