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密訪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地瓜土豆字數:3636更新時間:24/06/28 23:12:24
    張飛腿見幾個老頭被他嚇蒙,心裏不免有些得意,此刻因爲聽到外面的動靜,過道兩邊不少包間的門都被打開,食客們紛紛探出頭來看個究竟,見是公差在辦案,膽小的又連忙縮回頭去,將包間的門重新關起來,有些膽大的食客,乾脆從包間內走出來,站在門前看熱鬧。

    眼見幾個老頭嚇得簌簌發抖,半天沒回過神來,張飛腿抖抖手中水火棍,厲聲喝道:“怎的?沒聽見我說得話嗎?都趕快隨我到府衙走一趟,若敢抗拒公差,罪上加罪!”

    這時坐在桌子正中的一白胡子老頭顫顫巍巍站起來哆哆嗦嗦道:“差爺,我們犯了什麼事了?你就要帶我們去府衙!”

    張飛腿眼睛一瞪,怒道:“你給我裝愣是吧?別以爲你們剛纔說得話我沒聽見,現時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跟我回府衙,把剛纔準備要造反的那個人給我交代出來,其他人就可任意回家!如若不然,現今在座各人都得按造反罪處置!”

    幾個老頭被張飛腿扣得這頂造反罪帽子,嚇得險些都癱倒在地,要知道,歷朝歷代,不管那國皇帝對但凡威脅自己皇位的人,可以說是痛恨惡絕,抓住後恨不得千刀萬剮,因此在各國律法中,造反罪也是處罰最嚴厲的刑種,輕則斬首示衆,重則五馬分屍,抄家滅族的都有!

    當下幾個老頭都不由自主將目光望向白胡老頭身邊那個頭上戴着方巾帽,身形微胖,紫紅臉膛,滿臉花白鬍鬚年約六旬的老人,張飛腿一看心裏就明白了個大概,便將手中水火棍指向這個老人,喝問道:“老頭,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這老人一見三個結拜兄弟把目光望向自已,就知道自己被好兄弟給賣了,不得已,只好硬着頭皮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作揖道:“兩位差官,老朽能否通融一下?”

    張飛腿冷笑道:“造反大罪,你如何能通融?”

    老人強裝鎮定道:“不知差官有何依據?非得硬要給老朽安上造反罪名!”

    張飛腿聞言大怒,斷喝道:“大膽反賊,你剛剛這包間裏說得那些話,不就是想造反嗎?”

    “誰是反賊?我又說的那些話?”老人故裝糊塗。

    張飛腿在新京府裏混了多少年,早就練得比泥鰍還要滑,他怎能不知這老頭的用意,眼下若是自己把老頭剛纔在包間裏說得話套一遍,老頭一反口就變成他自己說得了,畢竟剛纔老頭說得對朝廷皇上大不敬的話,只有包間裏幾個人,以及他和牛小保聽到,現時過道裏好多包間的門可都是開着呢!甚至連過道上都站着三三兩兩看熱鬧的食客,這些人到時去公堂上一作證,恐怕自己混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因此他冷笑對包間裏另外三個老頭威懾道:“我剛剛說得話你們聽清了?若是跟我倆一道回府衙作個見證,本人不僅保你等平安無事,官府還另有獎賞!”

    說到此處,張飛腿頓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翻,惡狠狠道:“如若不然,那你們幾個都和這老頭同罪,最輕也是個斬首示衆!弄不好還可能是抄家滅族!你等可要想好了!”

    站着的老人聞聲渾身一顫,隨後就用求救似的目光望着他的三位結拜兄弟,可其令失望的是,他這三位兄弟此時爲了自保,各人都不約而同低垂着腦袋,一聲不吭,沒有一個能站出來那怕替他辯解一句也好!

    老人見狀,心如死灰,仰頭長嘆,悲聲道:“我就不該來吃這所謂餞行酒,以至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說完伸手摸向腰間,坐在老人身旁的白胡老頭趕緊按住他的手,吃驚道:“二弟,你這要做甚麼?難道你就不思量一下家中弟妹,令郎,令孫她們安危嗎?”

    老人低頭苦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緊一下腰間布帶準備隨着公差去府衙而已!”

    白鬍老頭鬆了口氣,臉色訕訕收回雙手,此時堵在包間門口的張飛腿才反應過來,冷聲道:“哼,算你識相,只要你老實跟我們回府衙,我會在通判大人面前儘量爲你家人開脫!”

    幾個老頭垂頭喪氣依次走出吉字號包間,張飛腿和牛小保手裏持着水火棍在後面押解,恰巧碰上剛纔在樓下招呼他倆的那個店夥,他手裏正端着一口蓋着蓋子大砂鍋迎面走過來,眼前情景讓他不由得大吃一驚,不明白在這短短的片刻時間內,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好張飛腿走過他身邊,店夥連忙討好道:“差爺,您要的三套鴨做好了!”

    張飛腿冷冷看他一眼,從嘴裏吐出一個“滾”字。

    一行人走下樓梯,又碰上正在下面客堂裏忙裏忙外的鴨味館帳房胡老頭,一看這幾人這副架勢,胡老頭也吃驚不小,慌忙迎過來,對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花白鬍子老人愕然道:“慶爺,發生甚麼事了?”

    慶爺聞聽長嘆了一聲,只輕輕搖搖頭,沒做任何解釋。胡老頭見事不對,慌忙又走到張飛腿面前,拱手道:“差爺,能不能賣給在下一個面子,慶爺是咱這館子裏的老客,如對差爺有甚麼冒犯,在下願替他對差爺先賠個不是,若差爺有甚麼……!”

    沒等胡老頭說完,張飛腿就橫眉怒目嚴厲道:“怎的?你要替這個反賊出頭嗎?那就隨我們一起去府衙一趟!”

    “什麼?反賊?”胡老頭被反賊這兩字一下就給嚇蒙了,向後連退了好幾步,上下嘴脣抖了幾抖,卻再作不出聲來。

    張飛腿很滿意自己話的震懾效果,瞪了胡老頭一眼,和牛小保押着四個老頭徑直走向門外,不過自感立了大功的他,並沒忘了通判大人差遣他來抓鴨子的使命,走出鴨味館,就喝令被抓的四個老頭,將擺放鴨味館門旁的四籠活鴨,分成一人一籠,提在手裏一同帶回府衙。

    老楊鴨味館樓上最豪華的包間就數緊靠樓梯口的第一間富字號包間,這個包間有別的包間兩個大,裏面不但鋪有溜光水滑的紅木地板,地板上還蓋上了厚厚的波斯地毯,三個取暖爐同時打開,讓裏面吃飯的人,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裏,身上都汗津津的。

    因聽到外面動靜,一個從富字號包間聞聲出來看熱鬧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先是打量一下站在吉字號包間門口吆五喝六的兩個公差,正準備湊過去看個究竟,那知幾個老頭在公差的喝叱下,已走出包間,正向他這邊走來。

    中年人見狀趕緊將身子朝着牆邊貼了貼,接着四個老頭在前兩個公差在後,從他面前沓沓而過。

    看着這羣人走下樓梯,再走出鴨味館的背影,中年人略一思索,便返身將富字號包間門推個半開,隨後將身體快速隱了進去,此刻包間有男男女女八個人,站在門後的一個大漢在他進來後,迅速將房門關上。中年人朝着坐在圓桌上首一個中年貴婦,躬身施禮道:“黃夫人,職下已探明,外面是新京府衙裏的兩個公差在鴨味館執行公事時,碰巧聽到有幾個老頭在包間裏辱罵鄭國皇上,是以被這倆公差當着反賊給抓走了!”

    “哦!”中年貴婦輕輕哦了一聲,便陷入沉思。

    這時坐在中年貴婦身邊的一個年約十八九歲,面容俏麗的少女,嘟着嘴巴對着貴婦嬌嗔道:“孃親,我就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這個人實際上就是個草包,是靠溜鬚拍馬才騙得這鄭國公主芳心!”

    貴婦微微笑道:“眼見爲實?你見到他本人了嗎?再說靠溜鬚拍馬居然能騙到鄭國漂亮的公主,也就是現今的女皇,這也未嘗不是一種本事!”

    少女一聽就不樂意了,撅着小嘴不滿道:“我才不要和他見面呢!想想他還要在公堂上審鴨子,這事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給笑死,也不知道高先生那樣一個聰明的人,連這人的面都沒見過,僅憑聽到此人那幾首不知在那抄來的詩,就整天盡在爹爹和孃親的面前替他說好話!”

    貴婦聞言臉色稍稍一板,嗔言道:“即便你和這姓陳的成不了,也不許你再和齊國那個王太尉的兒子來往!”

    少女聞聽臉色一暗,小聲咕噥道:“我和王公子平常書信只是談論些詩詞歌賦而已,又沒有在信上說別的事,憑甚麼就不許我和王公子來往!”

    “呵呵!”貴婦冷笑道:“你小孩子家懂得什麼?到時恐怕被人賣了,還幫着人家數錢,其實你爹爹老早就看出王家父子打得是什麼鬼主意,她們不過就是想利用你來套住你爹爹而已!”

    少女仰臉看着貴婦不服道:“我和王公子僅是在齊國舉辦的詩詞大會上見過一面,往後俱是書信往來,他到現時都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貴婦苦笑,心話:“我怎麼養了這麼傻的一個孩子,人家王氏父子在齊國權傾朝野,到處都有暗探眼線,估計你沒進齊國之前就被人家探得了真實身份了,不然後面能會有那麼多的巧事嗎!”

    見貴婦一時沉默不語,少女甚是得意,以爲孃親終於聽進去她的話了,接一着滿臉熱切道:“孃親,那王公子才華橫溢,對詩詞歌賦甚是有所見地,這次到齊都蘭陵城後,我帶他來見你一面,到時候你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貴婦聞言,臉色一沉,嗔怒道:“不去,誰說我要去齊國了?不管怎說我還是相信高先生的眼光,不是你嚷嚷着要在參加齊國的文武大會之前來鄭國暗察一下這姓陳的,我也不會和你一起到鄭國來!”

    少女聽言,一臉失望道:“孃親,你怎就聽不進去女兒的話呢?且不說姓陳的已和這鄭國的公主圓了房,當下眼見他是個草包,還要將女兒往火坑裏推!”

    貴婦氣極道:“你這小妮子,連人都沒見到,僅憑道聽途說,就認定人家是草包,這審鴨子的事,又不是你親眼所見,也或許是府衙中別的官員作出的呢!再說這圓房之事,鄭國復國後,這鄭國的老皇帝並沒有馬上爲公主舉行大婚典禮,這說明鄭國的皇帝和公主並沒有看上他這個駙馬,只是暫且利用他罷了,並且據內線稟報,當初在從陳國回鄭國的路上,鄭國的公主就逼着這個陳國的六皇子寫下解除婚約書!你想這公主也就是如今鄭國的女皇還會和他圓房嗎?”

    少女心中氣不過,回嘴駁道:“孃親,你想過沒有?鄭國公主看不上他,不是恰恰說明他就是個草包嗎?剛纔的那兩公差在鴨味館外面就說了,是奉府衙裏通判大人之命前來抓鴨子的,我們接到內線密報上,不是說這姓陳的剛被女皇貶爲新京府通判,難道這新京府還有兩個通判不成!”

    眼看着倆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剛纔從外面進來那個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急忙躬身勸解道:“夫人,小姐,常言道,聽說不如見面,不如咱們一塊去新京府衙旁觀一下這位通判是怎樣審理案子的,到時也就能對這個人瞭解個大致!”

    貴婦和少女聞聽,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