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咱的乾兒子,也是你們這羣腐儒能造謠中傷的嗎【求收藏!求各種票!】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與東流字數:5173更新時間:24/06/28 23:04:08
    見李飲冰這時候找到自己,要說的居然是這事。

    朱元璋微微有些錯愕,隨即一抹兇厲之色在眸中一閃而逝!

    任憑李飲冰繼續彎腰舉着奏摺,朱元璋緩緩擡頭,用不帶感情的目光看向了毛驤。

    感受着朱元璋的“死亡注視”,毛驤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一動也不敢動。

    許久後,朱元璋才移開視線,用聽不出多少感情的聲音吩咐道。

    “拿過來吧。”

    如蒙大赦的毛驤趕緊上前,先是用下襬擦了擦被汗液浸溼的雙手,這才從李飲冰手中拿過奏摺,遞到朱元璋面前。

    拿到奏摺的一瞬間,朱元璋並沒有急着打開,而是冷漠的注視着已經站起身的李飲冰,淡笑道。

    “勞煩李卿了。”

    “堂堂一個按察使,居然還能發現一個小小城門總旗的罪狀。”

    聞言,李飲冰就好像沒聽出來朱元璋話語中的諷刺之意似的,依舊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並非臣刻意留意。”

    “實在是季秋其人,聲名遠揚。”

    “偌大的金陵城,誰人不知季秋怠惰之名。”

    朱元璋:“......”

    對於自己義子是個什麼德性,朱元璋當然再清楚不過了。

    李飲冰這番說辭,倒也挑不出什麼漏洞。

    可前腳剛從西水門抓獲一夥刺客,後腳李飲冰就過來彈劾季秋。

    朱元璋要是不多想,才是怪事!

    有了這層想法,朱元璋手中的奏摺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光衝這份巧合,朱元璋都不可能讓李飲冰如願。

    雖然有了定論,可當打開奏摺之後,朱元璋還是被上面的內容氣的牙根直癢癢。

    “玩忽職守,疏於城門防務?”

    “不敬值守,遲到早退...”

    “還他娘的夜夜往返秦淮?附近百姓苦季秋久矣?”

    “這小王八犢子,真是越來越...”

    看着朱元璋暴跳如雷的模樣,神色如常的李飲冰看似無動於衷,實則心中一陣竊喜。

    果然!

    還不等朱元璋罵完,不遠處終於傳來了季秋氣喘吁吁的聲音。

    “乾爹啊!”

    話音落,人已近。

    從秦淮河畔一溜小跑帶冒煙,趕至此處季秋猛地一個急剎,停在朱元璋面前。

    只見季秋就好像沒看見朱元璋陰沉的臉色似的,臉上瞬間掛起熱情的笑容,一邊搓着手,一邊很是諂媚的開口道。

    “您老人家出府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好去接您吶!”

    “乾爹,吃了嗎?”

    一旁的李飲冰見狀,頓時冷哼一聲,不屑地撇過頭去,不看季秋,滿臉都寫滿了“不恥於與此人同伍”的意味。

    “嘿,你這小兔崽子,還挺關心咱。”

    “那咱問問你,你吃飯沒啊?”

    看着朱元璋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季秋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哪裏敢說自己才胡吃海喝完,只好乾巴巴的訕笑道。

    “沒...沒吃呢...”

    “沒吃?”

    “那咱請你吃鞋底子!”

    不待季秋反應過來,朱元璋便瞬間暴起,直接脫下腳底的布鞋,對着季秋面門揮舞而來!

    “乾爹,乾爹!咱別動手啊!”

    作爲穿越大軍中的一員,季秋心裏可沒有什麼“小杖受,大仗走”的觀念。

    見朱元璋又要用鞋底子招呼自己,季秋頓時慘嚎一聲,隨即原地掉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拔腿就跑!

    眼下是1367年,朱元璋南平陳漢,東克張吳,整個東南大地都拜服於朱元璋的布衣之下。

    而朱元璋年紀最大的親兒子,世子朱標,比季秋還小了三歲。

    無論是大家小家,朱元璋都可謂是絕對的一言九鼎,不容冒犯。

    更甭說要親手收拾義子,對方還一溜煙跑了這種事!

    雖然這種事在季秋身上很常見吧...那也讓朱元璋很是火大!

    念及於此,朱元璋心頭之火更盛,也顧不得什麼吳王的威嚴,抄着布鞋光着腳底就追出去了,邊追邊氣急敗壞的大罵道!

    “你這小王八羔子,給咱站住!”

    “咱要揍你,你他娘的還敢跑,反了天了你還!”

    得虧毛驤因爲今天有刺客入城的事,提前清空了街道。

    要不然眼前的這一幕傳出去,金陵百姓未來一段時間,怕是又多了一個能夠口口相傳的談資。

    而令朱元璋大動肝火的當事人,此刻依舊在撒足狂奔,頭都不回一下。

    “乾爹啊,您要揍我,還不讓我跑!”

    “我又不傻!您那鞋底子打一下多疼啊!”

    要是換做以往,季秋插諢打科一下,說兩句俏皮話,興許還真就矇混過關了。

    但這一次,朱元璋顯然是打定主意,要狠狠收拾季秋一番!

    “以往咱還以爲你只是孩童心性,貪玩一點無甚大礙。”

    “你現在居然還敢擾民了!咱今天非讓你個孽畜長長記性不可!”

    話音剛落,一直在狼狽逃竄的季秋,身形突然很是突兀的站定,在地上揚起一陣沙塵。

    見狀,朱元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如釋重負的奇特心情,馬上高高舉起布鞋,準備讓季秋重溫一波自己鞋底的溫暖時。

    朱元璋忽的看到季秋高高揚起頭,直視着他越來越近的鞋底,也直視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頓的認真道。

    “乾爹。”

    “孩兒想知道,孩兒幾時擾過民?”

    在征戰生涯與年紀的加持下,季秋的目光顯得無比堅定,同時又帶着一股稚子的澄澈。

    迎着這樣的目光,朱元璋雖然依舊揮舞出了布鞋,但力道卻是不自覺的收了幾分,嘴中還不饒人道。

    “那咱今天就讓你知道個清楚!”

    僅僅是回眸的一個眼神,一直低下頭,和周圍景觀融爲一體的毛驤便當即會意,屁顛屁顛跑過來,遞上了李飲冰的彈劾奏疏。

    朱元璋也沒有接過奏疏,而是示意毛驤直接遞給季秋,同時怒斥道。

    “好好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混賬事!”

    一聲不吭的接過奏疏,季秋剛打開,就看到“臣李飲冰斗膽上奏”的字樣。

    季秋頓時連往下看的慾望都沒有了。

    “又他娘的是你這個酸臭腐儒!”

    “之前的事小爺還沒跟你算,現在又來造謠小爺!”

    “你走夜路的時候當心點!”

    見季秋當着自己的面,居然還敢放肆,朱元璋又是一鞋底子抽上去,怒喝道。

    “還敢放肆!”

    “怎麼?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認?”

    一聽這話,季秋頓時打開奏疏,又掃視了幾眼,便當即叫屈道。

    “俺冤枉啊!乾爹!”

    “不是俺不認,實在是這腐儒寫的這玩意一句真話都沒有啊!”

    季秋委屈巴巴喊冤的模樣,頓時給朱元璋氣樂了。

    “一句真話都沒有?”

    “那不敬值守,夜夜往返秦淮河畔,也是假的?”

    見朱元璋說起了這一茬,剛剛還言之鑿鑿的季秋,聲勢頓時萎靡下去了不少。

    “這個...咳...有那麼一點真實的成分吧...”

    眼看着朱元璋一瞪眼睛,似乎又要抽自己。

    季秋趕緊掙扎道。

    “可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用不着您大動肝火,親自收拾我啊!”

    “畢竟您都習慣了不是?”

    “再說了,秦淮河那邊,屬他們這羣腐儒去的最多!”

    “咋還好意思彈劾我的?”

    “您要揍,也應該先揍他們才是啊!”

    眼見着水馬上就要被季秋攪渾,被季秋一句“酸臭腐儒”罵的臉色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李飲冰,趕緊上前一步,道貌岸然的解釋道。

    “吳王明鑑!”

    “我等同僚就算零星去過幾次畫舫,那也是下差之後的事情。”

    “可沒有當差期間,棄職不顧的說法。”

    好好好,姓李的,你給小爺等着!

    小爺今晚就讓崔興去爬你家牆頭!

    見李飲冰依舊跟個瘋狗似的,死死咬着自己。

    季秋心中頓時發狠,已經開始琢磨起該敲悶棍還是該敲青石磚的事了。

    “行了,收起你那點小心思。”

    “你自己要是挑不出錯處,今日又豈會被人找到咱這?”

    看着季秋直勾勾的盯着李飲冰,朱元璋心裏就覺得一陣好笑,隨口呵斥了幾句,便話頭一轉,仔細打量着季秋,皺眉道。

    “你跟咱好好說說。”

    “李卿的奏疏上說,秦淮附近百姓,苦你季秋久矣。”

    “有沒有這檔子事?”

    一聽這話,季秋下意識的就想喊冤。

    可看着一旁李飲冰鎮定自若,甚至隱隱有些期待的神情。

    季秋卻是沉默了下來,一時無言。

    很明顯,看現在這架勢,李飲冰是有備而來。

    要是等到季秋解釋完,李飲冰又拉出幾個所謂的“人證”,局面勢必會一發不可收拾。

    季秋當場就變成“六子”了!

    而季秋沉默不語的模樣,落到朱元璋眼中,就成了做賊心虛的表現。

    見季秋遲遲不肯開口,朱元璋的臉色,也隨之愈發陰沉。

    李飲冰見狀,一抹喜意在眼角中一閃而過,心中更是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意。

    “你這孽...”

    在管教孩子這個方面,朱元璋從來就沒有什麼耐心。

    季秋愈不說話,朱元璋心頭的怒火就愈盛。

    到最後,朱元璋乾脆利落的再次舉起鞋底,打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讓他寄予厚望,而又倍感失望的義子時。

    一道渾厚而又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季秋此時的僵局。

    “啓稟上位。”

    “有秦淮附近的百姓到來,說是找季總旗有要事。”

    聽見聲音,朱元璋緊皺着的眉頭舒緩不少,略帶和善的開口道。

    “是崔興啊。”

    “這段時間,讓你跟在這個臭小子身邊,苦了你了。”

    崔興聞言,也不搭話,依舊跟個悶葫蘆似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朱元璋的指示。

    而一旁的李飲冰,此刻卻是狐疑的緊。

    不應該啊!

    李飲冰還沒派人去尋,怎麼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過雖然時機差了些許,但人既然來了,就證明局勢依舊在李飲冰的掌控範圍之內。

    念及於此,李飲冰終於上前一步,略顯急切的開口道。

    “吳王!”

    “這定是被季秋所擾的當地百姓!“

    “吳王可引來一見,詢其原委!”

    一聽這話,甭說季秋,就連崔興都開始慢吞吞的擼袖子了,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沉吟片刻後,朱元璋掃視了李飲冰一眼,最終淡淡的開口道。

    “那就帶上來見見吧。”

    “得令!”

    片刻後,一道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人影,便在崔興的帶領下,來到衆人面前。

    看清來者面容的一瞬間,季秋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和自己頗爲熟絡的酒樓小廝嗎?

    而小廝在看見朱元璋的第一眼,便立刻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

    “小人...小人拜見吳王!”

    “誒,不必多禮。”

    用眼神示意崔興將小販扶起,朱元璋將攥着鞋底的右手藏到身後,和顏悅色的詢問道。

    “說給咱聽聽。”

    “你這番前來,找季秋這個臭小子有什麼事啊?”

    話音落下,李飲冰也適時上前一步,對着小廝義正言辭的鼓勵道。

    “沒錯!”

    “吳王當面,有何冤情你都可以說出來。”

    “吳王乃千古無二之雄主,愛民如子,定不會讓你等受了委屈。”

    說完,李飲冰還給小廝使了幾個眼色,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

    但讓李飲冰失望了,小廝對於他的迴應,只有兩道清澈而又迷茫的目光。

    “冤情?”

    “小人哪來的冤情?”

    說到這,小廝急忙掙脫開崔興攙扶着自己的手臂,從懷中取出一物,有些顫抖的遞到朱元璋面前。

    都不用季秋解釋,只一眼,朱元璋就認出小廝遞上的物品,乃是自己妻子親手縫製,送給季秋的荷包!

    “剛剛季總旗跟往常一樣,在小人酒樓吃飯。”

    “也不知怎的,扔下荷包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裏面的錢是酒錢的三倍還多,小人怎麼喚都喚不回來。”

    “季總旗是我們酒樓的老主顧了,掌櫃的吩咐我,一定要把多的錢連着荷包,一起送回季總旗手裏。”

    “小人一路打聽,聽聞季總旗往這邊來了,便一路尋了過來...”

    聽罷這話,李飲冰那張原本遊刃有餘的麪皮,瞬間慘白如紙!

    而朱元璋臉上,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個被朱元璋傳喚,都不忘付酒錢,甚至還多給了的人。

    說他擾民,甚至欺民?

    可能麼?

    “辛苦你了。”

    “崔興,帶他回去吧。”

    從小廝的手中拿過荷包,朱元璋對着崔興吩咐了幾句,便在衆目睽睽之下,穿上了布鞋。

    見此情景,季秋心中一直懸着的大石,終於落地。

    可算特麼逃過一劫!

    隨即,季秋的視線立刻調轉到李飲冰身上,目光之中充滿了同情的意味。

    待到崔興帶着小廝離開後,一直面沉如水的朱元璋,終於爆發了!

    “李卿!”

    “你要不要給咱解釋解釋?”

    朱元璋的聲音,彷彿一道驚雷在李飲冰的耳畔炸響,嚇得他本就沒甚血色的臉色愈發慘白!

    “臣...臣也是風聞奏事...”

    “可能略有謠傳之處...”

    哪怕到了這時,李飲冰都不忘自己的“文人風骨”,一舉一動依舊合乎禮法。

    但就連李飲冰自己都沒察覺到,面對朱元璋的盛怒,他的動作已然有了變形,看起來分外滑稽。

    “風聞奏事?”

    “好一個風聞奏事!”

    略帶厭棄的冷哼一聲,朱元璋上前一步,語氣平靜的感慨道。

    “咱知道,你們這羣文官,都看不上季秋。”

    “認爲他怠惰,不配爲人臣。”

    “或許你們還覺得,跟一個十五歲的小娃娃同堂爲臣,是對你們的羞辱?”

    “對也不對?”

    沒等身形抖若篩糠的李飲冰作答,朱元璋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但你們似乎都忘了啊。”

    “季秋現在的職務,那是在戰場上跟着咱,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你們更忘了!季秋還是咱的義子,比親骨肉還親的義子!”

    說到這,朱元璋不再壓抑自己心中的憤怒,凌空一腳,將身形不穩的李飲冰直接踹倒在地!

    “季秋說你們這等人,都是酸臭腐儒,倒也形象!”

    “咱的乾兒子,也是你們這羣腐儒能造謠中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