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邀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三秋空城字數:4140更新時間:24/06/28 22:58:04
    返回柏林時,李諭乘坐的火車在沃爾夫堡臨時停車,李諭意外在車站發現了普朗克。

    “教授,您是去哪?”李諭問。

    “我也要去柏林。”普朗克說。

    “您看起來似乎精神不太好?”李諭說。

    普朗克無奈道:“因爲我昨天一整晚都坐在車站的候車室裏。”

    “一整晚?”李諭訝道,“爲什麼不去旅館?”

    老美自己也覺得這些方面不如歐洲,非常願意請歐洲的頂級科學大佬、藝術大佬過來講學,酬勞方面包滿意。

    兩人很快安排好行程,與李諭一同登上輪船。

    五天後,輪船停靠在曼哈頓下城的炮臺公園。

    已經年過六十歲的普朗克嘆道:“通脹太快了,兩週前我帶着經費前往漢堡參加一場會議,回程卻發現預留的錢已經不夠付旅館的住宿費,於是只能坐在候車室中。”

    普朗克還是很老道的。

    魏茨曼經常陪同愛因斯坦一起出席活動,在愛因斯坦講完相對論後,如果現場猶太人比較多,他就會順便爲巴勒斯坦地區猶太人定居點進行籌款演說,但這時候愛因斯坦一直都是默不作聲。

    ——本來是馬可尼明年在英國最初申請的,但馬可尼本人僅僅是初步做了一點構想。

    “太遺憾了!”記者非常失望。

    一名記者首先問道:“愛因斯坦先生,能不能請您用一句話來描述相對論?”

    李諭早就司空見慣,普朗克倒是很詫異於美國人對理論物理學家的熱愛:“原來我們的名聲真的傳了這麼遠。”

    不過當愛因斯坦抵達上海時,負責接待的斐思德夫婦不知爲何沒有提及報酬一事,愛因斯坦擔心北大付不起錢,於是離開了上海。

    對了,愛因斯坦還要求給他和愛爾莎安排獨立的房間,無論船上還是美國的賓館,這個要求也沒有被老美採納……

    威廉斯議員說:“職責嘛?好吧,但我寧願做一條狗在月亮上往往亂叫,也不願意在參議院再待六年。”

    缺錢的愛因斯坦大佬當然要把掙多少錢放在第一位,不過他還挺會“看人下菜碟”的,找老美開口就是15000,而對於蔡元培,只是1000。

    李諭解釋一下:“有點難,宇宙太大了,即便按照最近關於黑洞史瓦西解的一些探討,空間存在摺疊,有一種‘橋’聯繫起來,想通過它也是不可能的。因爲從數學的角度,這座‘橋’非常不穩定,無法讓任何東西經過。”

    普朗克說:“首先,我不能調和相對論與量子論;另外,我更不會干涉別人私下的人際關係。”

    李諭說:“其實他們還有的是錢。”

    普朗克想了想說:“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學校裏沒有太多學生。”

    公園裏搭建了一個記者招待會的場所,三人坐在了前方的椅子上。

    美國人給了那麼高的報酬,當然希望愛因斯坦去各處多轉轉。

    愛因斯坦最怕這種問題,有點過於想當然,要是如此簡單,自己這麼多年還研究個什麼勁?而且總感覺像是面試官在提問。

    可惜已經發船,愛因斯坦只能給蔡元培寫了一封信解釋未能赴約的原因。

    愛因斯坦想到此後接近一個月在美國的行程幾乎滿滿當當,笑道:“我會記在備忘錄上,以免遺忘。”

    李諭好奇道:“也要我們做測試?”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李諭幾人前往華爾道夫酒店,參加歡迎宴會。

    愛因斯坦也幽上一默:“我的確看過星戰系列,當初正好在想時間的問題,可惜我被情節吸引,忘了繼續思考。”

    “簡單一點?”李諭想了想,“就是在空間中跳躍還沒有捷徑,只是中的幻想。”

    李諭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來的是個音樂家。”

    美國大學給普朗克的報價差不太多,此時的老美非常有錢,在歐洲人眼裏就是純純暴發戶。但不管科學還是藝術,歐洲人都看不上老美。

    阿斯特問道:“難道愛因斯坦先生也記不住聲速?”

    普朗克說:“德國的優勢在於理論科學,但這些工廠主大多不懂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給他們說了也沒用。對了,今年應該發給你的普魯士科學院院士薪水,我看也沒有必要領了,全是廢紙!”

    不僅愛因斯坦,普朗克也一起叫來。

    現在,李諭完全可以辦到。

    愛因斯坦一直沒怎麼表露過這些政治人物對峙的態度,只是在後來的一封信上寫道:“總是熱衷於使異教徒保持好心情,這是猶太人的一個弱點。”

    李諭說:“我確實在學,可還是差點意思。”

    “我不在意,”李諭輕鬆道,“不如趁着這段時間沒有太多理論科學任務,教授隨我去趟中國,順便賺點外快,愛因斯坦先生也會同去。”

    歡迎宴會進行到中途時,氣氛越來越輕鬆,阿斯特拿出一份測試,說:“這是現在紐約流行的‘愛迪生測試’,發明者就是愛迪生先生,內容本來是他設計用來測試面試求職者的,大概有150個問題,但至今沒有人能及格。”

    魏茨曼堅持道:“您一定要做點什麼!”

    愛因斯坦推辭不過,於是說:“我只能在演講中提到讓美國人出錢贊助一下耶路撒冷的希伯來大學。”

    愛因斯坦拿過那張試卷,上面都是些什麼“皮革如何製作而成”“哪個國家喝茶最多”“活字由什麼製成”之類的問題。

    “好像……我也無法及格。”一旁的普朗克看了後說。

    輪船上,愛因斯坦高興地說:“雖然美國方面沒有接受我提出的15000美元報酬要求,但他們最終還是決定給我10000美元,這個價格也不錯。”

    至於李諭,早就在美國各個大學演講過好多次,這次不用過多摻和。

    船隻還是先經過美國,因爲愛因斯坦獲得了諾貝爾獎,老美這邊也很希望讓他去演講一輪。

    結束冗長的宴會後,來到住處,愛因斯坦饒有興致地對李諭說:“今天你提到的那座‘橋’,我曾考慮過,並且也認爲它僅僅是一種假設。”

    當時愛因斯坦在日本,蔡元培和愛因斯坦約定,他去北大講學,酬勞爲1000美元。

    他正好還有個專利申請一下,提交的名字是“利用無線電波反射效應探測障礙物”,利用的是電磁波可以被反射的性質。

    當他上了船才知道,其實蔡元培已經準備好了,就是忘了定個合約。

    而記者問李諭的問題就比較逗了,可能因爲李諭早就是美國各大報紙頭條的常客,大家對他比較熟。記者問:“早在多年前您的星戰系列就出版了,其中提到過空間穿越、躍遷之類的詞彙和概念,似乎能夠與愛因斯坦先生的相對論有所聯繫,但那個時候還沒有提出廣義相對論。”

    此前《申報》已經造了很久勢,北大也準備好了迎接愛因斯坦訪問,一下子全都落了空。

    記者說:“穿越時空乃至時間,莫非不只是幻想?”

    愛因斯坦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毛衣,手提一個破舊的小提琴琴匣站在甲板上。

    “我明白,你也只能如此,”普朗克說,“現在德國工業界憑藉着最多的資金支持,在科學緊急聯合會的七名董事中佔據五席,尤其法本公司,他們太喜歡應用科學了,不對你的胃口。”

    愛因斯坦嘖嘖道:“原來在紐約面試一項工作這麼困難!”

    “總比一點不提要好。”魏茨曼說。

    法本公司是二戰前的一個超級化工企業,後來爲小鬍子提供了大量贈款,幫助其競選。小鬍子當選後,法本公司更是開始大規模擴張。

    李諭說:“我只是幫助一下幾位教授而已。”

    記者唰唰寫了下來,然後又問:“您對那些攻擊您理論的人有什麼看法?比如同樣是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的萊納德先生?”

    幸虧梁啓超的講學社負擔了一部分錢,才湊夠1000美元。

    明年情況更麻煩,李諭只能隨口說:“會好起來的。”

    “如果是教授的生活方面,我可以資助一下,”李諭說,“還有倫琴教授等人,上次去慕尼黑,看到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每天只能吃點黑麪包。”

    李諭笑道:“科學幻想嘛,有時候就是巧合。我要是不那麼設定,宇宙之間的星球離得太遠,根本不可能產生因果關係。”

    好像是因爲一個畢業於哈佛法學院的美國最高法院法官也領導一個猶太復國運動,與魏茨曼屬於競爭關係。

    趁着這兩位大佬現在都缺錢,李諭很容易邀約。

    普朗克的行程同樣很滿,只不過他低調慣了,只出席了學校組織的講座類活動,不過也要轉遍大半個美國。

    愛因斯坦幾乎轉遍美國各大城市以及著名的大學,都受到了熱烈歡迎,唯獨哈佛大學稍顯怠慢,沒有讓愛因斯坦進行演講。

    就連船票都是老美提前給他們三人買好的,普朗克和愛因斯坦一開始想低調點,坐個普通艙就好,但他們的要求被拒絕,強行塞進特等艙。

    愛因斯坦擦了擦自己心愛的歐石南根菸斗,說:“要說藝術家,美國人見慣了小提琴,你要是拿出一把中國的千年古琴,美國人絕對更要睜大雙眼。”

    蔡元培相當難過,在他眼中,愛因斯坦的光臨比什麼鼎鼎大名的政治家、軍事家重要幾十上百倍,卻只是因爲一個小小的失誤未能辦妥。

    看到岸上擠滿記者與歡迎的人,魏茨曼走過來對愛因斯坦說:“機會太好了!請你在演講時務必提到猶太的復國主義。”

    抵達後,民主黨一位議員威廉斯以及很多紐約名流迎接了幾人:“非常歡迎!最近總統也聊起了相對論和量子論,可惜參議院中並沒有人能夠給他解釋清楚。”

    上了火車,普朗克又對李諭說:“我去漢堡是爲了組織科學緊急聯合會,馬克的貶值速度令人絕望,現在科學院甚至已經支付不起紙張的費用,壓根不要提任何科研項目。”

    歷史上,蔡元培等人1922年時曾邀請過愛因斯坦訪華,但他只是在上海短暫停留。

    另一名記者則問向普朗克:“您是不是苦惱於調和相對論與量子理論,以及愛因斯坦和萊納德的關係,因爲您是主導普魯士科學院的人。”

    好在普朗克身體素質還算不錯。

    “感謝你!”普朗克說,“我實在沒想到,德國到了需要一個中國人幫助的地步。”

    愛因斯坦說:“抱歉,我不能這麼做,因爲那就像在衆人面前脫衣服。”

    從後來的書信記錄看,應該緣於一場誤會。

    愛因斯坦說:“可能並非職責所在。”

    但出於禮貌,他還是回道:“我一直想用一本書來講清楚它,仍舊沒有完全做好。如果只說一句話,那麼……它是一種關於物理學的時空理論,而且能夠導出一種引力理論。”

    李諭說:“等忙過這段採訪演講時間,在輪船上可以繼續探討一下。”

    不知道愛迪生聽了這個評價作何感想。

    這個價格雖然看着很合理,也不算多,但那時候的北大正好財政非常拮据,連教師的薪水都發不下去。

    “我們只能依靠魏瑪政府的一些資助,以及洛克菲勒基金會、日本工業協會的部分資金支持,但杯水車薪,勉力維持罷了。”普朗克說。

    愛因斯坦本人曾表示將來再去一趟中國,彌補一下,可惜再也未能成行。

    李諭、愛因斯坦和普朗克走下輪船後,立刻有幾十個記者過來拍照,畢竟一下子來了三個諾獎獲得者。

    這個問題更讓人頭大,但他知道記者就喜歡問些尖銳的問題,只能隨機應變地回道:“任何懂得它的人都不會反對我的理論。”

    “您說得太複雜了,能不能簡單一點?”記者說。

    愛因斯坦搖了搖頭:“但我知道怎麼查到這個數據。愛迪生先生的測試有些過於重視事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去訓練如何思考。”

    其實吧,這就是雷達的思想。

    李諭準備把這個專利提前申請下來,但以後想付諸實現,還要花不少精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