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感悟

    天刀峯上空。

    百米長的天刀虛影高懸天空，恐怖的刀意傾瀉而下。

    林哲羽走入其中，適應了渾身籠罩在刀意之中的感受後，這才緩緩向上攀登。

    置身於刀意籠罩之中，他感覺精神彷彿陷入了無數鋒銳的刀刃，形成的泥潭之中。

    無論怎麼掙扎，都沒辦法從裏面逃脫。

    每次掙扎，只會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他只能默默承受，適應、感悟蘊含在刀意中的意蘊。

    “好神奇，這就是真意麼？”

    林哲羽輕聲呢喃着。

    真意是李孟熙對‘意’的稱呼，和真意圖相呼應。

    置身刀意籠罩之中，林哲羽就連精神受到了影響。

    他的感知彷彿蒙上了一層薄紗，變得朦朦朧朧。

    這種令人感知蒙塵的能力，很有可能，也是一種真意。

    林哲羽實在難以想象，使出這般強悍刀意的武者，實力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層次。

    每領悟一種真意，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感悟才行。

    領悟出真意，將其融入真勁之中，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而武者的壽命是有限的。

    經過練髓境層次的蛻變，身體再次煥發出了新的生機，一般也就能夠活到兩百歲。

    即便是修煉到武道宗師，據說壽命也很難超越三百歲的極限。

    只有突破到先天境界後，才有可能繼續延長壽命。

    武者的時間是有限的。

    大部分武者，都會選擇專修某種、或兩三種意。

    而且，並不是說，感悟的真意越多越強。

    將某種真意修煉到巔峯，實力同樣十分強大。

    像這股刀意中蘊含的這麼多真意，且都修煉到如此恐怖的程度，實在是難以想象。

    “難不成，這股刀意，是先天境武者造成的？”

    “還是說，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修仙者？”

    林哲羽喃喃道。

    他擡頭望天，看向高懸天空的刀意。

    在天刀峯上空，凝聚出一道百米長的刀意虛影，且能夠維持半個月之久，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實在是難以相信，武者能夠造成這般奇景。

    由於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磅礴恍若恐怖天威般的刀意，林哲羽心中震撼之下。

    走神了。

    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

    開始潛心感悟。

    天刀峯極爲陡峭。

    從山峯腳下到峯頂，高達三千六百多米，高聳入雲。

    遠遠望去，還能夠看到山峯頂處覆蓋着皚皚白雪。

    李孟熙進入刀意籠罩範圍後，便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衝去，向上攀登了一千多米，這才慢了下來。

    其他武者也是如此。

    他們中，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攀登天刀峯。

    也只有林哲羽是第一次體驗。

    林哲羽心靈澄淨，不急不躁。

    他沒有理會不斷從身旁超過，向上攀登的武者。

    林哲羽手持金鱗刀，一步一個腳印，緩緩向上攀登，感悟着刀意由弱變強的變化。

    手中的長刀時不時揮舞幾下，驗證着自己的感悟。

    對於刀法，林哲羽也有所涉獵。

    六合刀與烈風斬都已經修煉到了圓滿。

    和拳法相比，他的刀法並沒有弱上多少。

    蠻牛拳也只是一部三流拳法，因其強大的潛力，配合勢，能夠發揮出成倍的威力。

    所以才被林哲羽作爲主要的攻擊手段。

    剝離勢的部分，單論拳法造詣，其實和刀法相當。

    他一身強橫的攻擊力，靠的不是某部功法的強大，而是通過多部功法相結合成就的。

    特別是將摧山掌中的氣血爆發技巧，修煉到了能夠隨意使用、如同普通的氣血的程度。

    才能夠發揮出遠超自身的實力。

    “刀刃的鋒銳、精神迷障、風之意蘊……”

    “太多了……”

    林哲羽感悟着刀意中，蘊含的各種真意，喃喃說道。

    這麼多真意，他根本感悟不過來，需要做出取捨才行。

    “風之意蘊可以從即將獲得的真功中，慢慢感悟，沒必要用現在的機會去感悟。”

    “其他不同的真意，我接觸過的只有從蠻牛拳中悟出的那股霸道至極的勢。”

    “刀意中，也蘊含着類似的真意，或許我可以從這股真意入手。”

    林哲羽暗自思忖道。

    貪多嚼不爛，他需要作出取捨才行。

    他自信，只要有真意圖，從中悟出相對應真意來完全沒問題。

    沒必要用現在這個機會去感悟。

    而其他諸多不同的真意，林哲羽對那個能夠讓精神產生迷障的意十分感興趣。

    這股真意太神奇、太迷幻了。

    當他想要認真感悟，摒除諸多雜念，忽略其他真意，專注在上面時。

    林哲羽感覺籠罩在精神之上的薄紗變厚了。

    他彷彿陷入了迷濛的空間之中，什麼都感知不到，似夢似幻。

    這股真意，太過玄奧了。

    他即便是想要感悟，也無從下手。

    林哲羽有自知之明。

    以他目前的武道境界，去參悟這種玄而又玄的真意，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如水中撈月、竹籃打水。

    一場空。

    對他來說，若是不打算感悟蘊含風之意蘊的真意，那麼裏面霸道至極的真意，是最合適的。

    “這股霸道至極的勢，若是能夠蛻變成意，會擁有什麼特性？”

    “真勁蠻不講理的強大？”

    “還是說對其他各種意，都有削弱作用？”林哲羽暗自思忖道。

    從李孟熙口中得知，不同的真意，能夠讓真勁擁有不同的特效。

    蘊含風之意蘊的真意，能夠讓武者感受到的風阻大大降低，提升刀劍的速度，還有武者的速度。

    蘊含火之意蘊的真意，能夠讓真勁炙熱無比，猶如烈焰，具有強大的灼燒效果。

    蘊含鋒銳意蘊的真意，可以讓刀劍更加鋒銳，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諸如此類。

    林哲羽猜測，若他的拳勢，蛻變成真意後，很有可能是讓真勁變得蠻不講理的強大。

    不依靠特性，單純的強大。

    也有可能會讓真勁，擁有增幅肉體力量的效果。

    蠻牛拳在拳勢的加持下，每一拳轟出，都給人一種勢大力沉的感覺。

    頗有一力破萬法，老子一拳下去，無物可擋的霸道感。

    這種蛻變自蠻牛拳的勢，所蘊含的霸道，是一種，一力破萬法的霸道。

    ……

    隨着不斷攀登。

    越是向上，山風越大。

    陡峭的山峯上，林哲羽一步一腳印，如若平地。

    他的身上，騰起一股強橫霸道的氣勢，在恐怖刀意的碾壓下，被壓縮回了身體之中。

    “好生霸道！”

    “當我要感悟刀意中，霸道至極的真意時，這股真意，竟然更加強大了，直接將我凝聚出的勢給壓回了體內。”

    林哲羽暗自感嘆。

    他不斷向上攀登，越是靠近峯頂，刀意愈發恐怖。

    即便是以他的精神堅韌程度，都感覺到濃濃的不舒服，呼吸開始變得難受。

    向上爬了一千多米後，林哲羽在一處小平臺上停了下來。

    他將金鱗刀插在一旁，擺開架勢，開始修煉起了蠻牛拳。

    以蠻牛拳撬動拳勢，體悟刀意中霸道至極的真意，兩相呼應、對照之下，領悟屬於自己的霸道真意。

    ……

    “好心性！”

    “不急不躁，不受外物干擾，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

    李孟熙爬上了半山腰處，停下來休息。

    他掃視了下下方的武者，看向了後面不疾不徐的林哲羽。

    對林哲羽這個從偏遠之地走出來的武者，他還是極爲佩服的。

    即便是在中原，能夠將輕功身法修煉到這等層次的，也是鳳毛麟角。

    需要足夠的天賦，外加日以繼夜的修煉才行。

    “咦，他在修煉的是蠻牛拳？”

    “趙兄要感悟的，難道不是風之意蘊的真意？”

    “他這是要嘗試領悟刀意中，霸道至極的真意？”

    李孟熙心中有些疑惑。

    他十分不理解趙昊兄的想法。

    李孟熙沉吟了會，緊接着面露古怪之色。

    “這傢伙該不會認爲，只要獲得了真功，通過真意圖就能領悟出裏面所蘊含的真意吧？”

    “所以他不打算浪費這次機會去領悟蘊含風之意蘊的真意，轉而感悟霸道至極的真意？”

    李孟熙嘀咕着，心中有了猜測。

    在他看來，即便是有了真意圖，想要從中領悟出真意，也是極難極難的。

    要不然，晉升到化勁層次的武者，也不會這般稀少了。

    真意圖是個引子，是給武者一個機會，越過磨鍊武道信念的階段，直接感悟真意的機會。

    有了機會，能不能領悟，純粹靠武者的天賦、毅力外加一些機緣。

    在李孟熙看來，這股籠罩天刀峯的刀意，便是幫助武者領悟真意的機緣。

    而趙兄似乎將其當成了感悟不同真意的真意圖使用。

    “這趙兄，當真是……”

    李孟熙有些無語，他沉吟了下，決定還是不返身回去提醒了。

    也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趙昊兄野心很大。

    他打算領悟了多種真意後，再晉升化勁層次。

    在晉升化勁前，領悟的真意越多越好。

    真勁的特性一旦定型，想要往裏面，多增加一種新的特性，難度非常高。

    需要花費比晉升化勁前，多出數倍的時間才行。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

    領悟的真意越多，蛻變出真勁的難度也越大。

    若是最終能夠蛻變成功的話，所花費的時間，確實會比蛻變出真勁後，再融入真意，增加特性，花費的時間少很多。

    但那是蛻變成功的情況下。

    領悟的真意多了，蛻變難度高了，最終蛻變失敗，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據李孟熙所知，很多天才武者，便是因爲對自己太過自信，遲遲不肯晉升化勁，不斷感悟新的真意。

    最終，導致領悟的真意過多，超過了他能夠掌控的範圍，導致蛻變失敗。

    終生與化勁無緣。

    “算了，趙兄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吧。”

    李孟熙搖了搖頭，不再關注林哲羽。

    他關注林哲羽，主要是因爲對方是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心中想着，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對方一把罷了。

    李孟熙轉過身，看向距離峯頂不到五百米的幾道身影。

    那幾道身影，有男有女，樣貌都頗爲年輕，身穿錦緞華服，出身都極爲不俗。

    “呼……”

    “我會慢慢跟上你們，然後超越你們的！”

    李孟熙喃喃道，眼神變得愈發堅定。

    在天刀峯下時，他說要和林哲羽比賽，只是一句玩笑話，並不認爲林哲羽會超過他。

    李孟熙真正的對手，是接近峯頂的那三名武者。

    他們都是武陵城有名的天才武者，是他追逐的目標。

    ……

    ……

    天刀峯下。

    唐偉忠看着林哲羽的背影，神色莫名，看不出情緒。

    沒過多久，一名下屬快步趕來。

    “回大人，汝陽城裴家那邊回覆，催魂樓已經接下了任務，昨夜便有殺手出動了。”

    下屬低聲說道。

    催魂樓是中原小有名氣的暗殺組織，專門接各種殺人任務，身後有着強大的背景。

    曾經有頂尖宗門的天才弟子被催魂樓組織的殺手暗殺，事情鬧得極大。

    但後來也是不了了之。

    那個宗門不再追究，催魂樓依舊存在。

    “嗯，繼續讓人盯着。”

    “將這個書信送給裴玉江。”

    唐偉忠說着，取出一封密函交給了下屬吩咐道。

    “是，大人。”

    下屬接過密函，快速轉身離開。

    確認了催魂樓已經接下任務後，唐偉忠也不再管這件事。

    他踏步而出，邁入刀意籠罩範圍，向着天刀峯峯頂出發。

    趙昊有李家保護，他們不好動手。

    但若是發佈任務，讓催魂樓殺手動手的話，李家也不好發作。

    “哼~”

    邁入刀意籠罩範圍，唐偉忠擡頭看了下林哲羽的方向，輕哼一聲。

    “你的輕功身法確實厲害，但伱的勢太弱了。”

    “在這股強橫的刀意籠罩之下，你的輕功身法，還能夠發揮出幾成？”

    唐偉忠輕呵了一聲。

    天刀峯上，每個家族、宗門，都有強者在這裏坐鎮，李家同樣不例外。

    他確實不敢在這裏，對趙昊下殺手。

    但感悟刀意時，走火入魔不受控制，意外之下傷到對方，也是極爲合理的吧？

    即便是李家插手，他沒有機會藉着走火入魔的藉口動手，唐偉忠也要打擾對方。

    不讓林哲羽專心感悟刀意。

    他就是要讓對方不痛快。

    只要對方不痛快、不爽利，他便痛快了。

    在催魂樓動手，暗殺對方之前，唐偉忠也要噁心噁心對方，發泄下心中的憋悶。

    ……

    呼呼~~

    天刀峯距離山腳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山風呼嘯。

    林哲羽一遍又一遍地練着蠻牛拳，想象着身穿重甲修煉，每一拳轟出勢大力沉、無可匹敵的感覺。

    他那被壓縮回體內的拳勢，隨着在蠻牛拳的調動下，蠢蠢欲動，想要破體而出。

    然而刀意中蘊含的威勢十分驚人，無論林哲羽的拳勢如何掙扎，都被牢牢壓縮在身體之中。

    蠻牛衝撞——

    蠻牛頂角——

    ……

    林哲羽一遍又一遍的修煉着。

    他的額頭上出現了汗珠，胸腔上下起伏着。

    雖然沒有身穿重甲，但在恐怖的刀意威壓下，他感覺一股強大至極的壓迫力量，籠罩全身。

    身體彷彿置身泥濘澡澤之中，每動彈一下，都需要耗費大量的氣力。

    “嗯？！”

    突然，林哲羽眉頭微皺。

    他看向山腳下，唐偉忠以極其驚人的速度，迅速向上攀登，朝他的方向衝了過來。

    “這傢伙想幹嘛？”

    “打算在這裏動手麼？”

    林哲羽看了眼不遠處的李家強者，今天坐鎮的是當初他見過一面的李國堯。

    李國堯在場的情況下，這傢伙難不成還敢動手？

    林哲羽有些想不通。

    他停下了修煉，身體中氣血洶涌。

    林哲羽沉吟了下，決定還是不打算和對方硬碰硬。

    感悟刀意的機會極爲寶貴，每年也只有一次。

    之前便錯過了好幾天的時間，林哲羽可不想將剩下的時間，浪費在和唐家或者裴家的爭鬥之上。

    “老匹夫，等老子實力提升了，尋到機會，第一個便將你斬殺。”

    林哲羽看了眼獰笑着，朝他飛速靠近的唐偉忠，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看向天刀峯頂峯，身形一動，開始向上快速攀登。

    林哲羽之前速度一直很慢，便是爲了慢慢體悟不同刀意強度，所蘊含的真意變化。

    他攀登了一千多米，體悟了一千多米，已經足夠了。

    “能夠直接登頂麼？”

    林哲羽看向天刀峯峯頂，喃喃說道。

    他在勢和真意的領悟上，確實差強人意。

    畢竟林哲羽修煉至今，也還不足三年時光，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修煉武功，提升實力了。

    根本沒多少時間，潛心感悟拳勢、真意。

    但攀登天刀峯，感悟刀意，並不是領悟的真意越多，就能攀登得越高的。

    攀登的高度，除了和所領悟的勢與意有關，還和精神韌性，靈魂意志有關。

    精神意志越發強大，越能承受恐怖的刀意威壓。

    林哲羽在真意的感悟上不行，但若論精神韌性、靈魂意志，林哲羽自認爲不輸大部分練髓境武者。

    在不斷突破極限的過程中，林哲羽的精神靈魂，一遍又一遍地淬鍊，早就變得極其堅韌。

    後來，修煉百鍊寶典，經歷過恐怖的痛楚洗禮。

    再然後，獲得乾元功·改後，又一次經受了如同地獄般的痛苦的洗禮。

    在一次次淬鍊、痛苦洗禮的過程中，林哲羽的精神意志，早就變得堅韌不拔了。

    天刀峯上。

    距離峯頂一千米左右的距離。

    李孟熙停了下來，大口喘息着。

    爬到這裏，差不多已經爬了有三分之二的距離了。

    能夠爬到這個位置的，無一不是武者中的佼佼者，需要強大的精神意志才行。

    “快了，快要追上他們了。”

    李孟熙喃喃道。

    他打算休息會，積蓄更多的力量後，再向上攀登，攀登到自身能力極限後，再開始感悟。

    他已經攀登過很多次天刀峯了，沒必要像林哲羽那般，一步一個腳印，慢慢體悟。

    “趙昊兄已經不在那裏了，他爬到哪裏了……”

    “好快的速度，他怎麼突然改了性子，第一次感悟刀意的話，一步一個腳印，慢慢感悟上來，才是最佳的方式。”

    李孟熙看到林哲羽快速向上攀登，心中有些奇怪。

    按照他對趙昊的心性瞭解，不該這般急躁才對。

    李孟熙心中疑惑，但當他看到林哲羽身後的唐偉忠，臉上陡然騰起一陣怒火。

    唐偉忠確實不敢在這裏動手殺人。

    但動點手腳，打擾趙昊兄的感悟，卻是沒問題的。

    “原來是這個老家夥在搞鬼！”

    “真當這裏是你唐家開的麼，竟敢在這裏亂來！”

    李孟熙心中極爲憤怒。

    但現在對方只是在快速攀登，沒有動手，他不好發作。

    即便發作，也沒有好的辦法。

    感悟刀意，需要靜心凝神，將心神沉浸其中才行。

    即便李孟熙派人保護林哲羽，也沒多大效果。

    唐偉忠若只在其身旁搗亂，不發起攻擊，只鬧出大動靜，也會打擾到林哲羽的感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