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摧枯拉朽

    明月高懸。

    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

    如春後的夜晚，風依舊有些寒冷。

    夜市很蕭條，路上的行人不多。

    林哲羽跟着小廝來到酒樓，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和一名青年坐在一起，笑盈盈地望了過來。

    林哲羽一眼便看出了老者的實力，氣血一變的層次。

    “來了，坐。”

    老者微笑着說道，彷彿之前威脅林哲羽的不是他一般。

    林哲羽沒有客氣，在老者對面坐了下來。

    “不知閣下請在下過來，有何貴幹？”林哲羽淡淡道。

    難道是邢景龍三父子的事情發了？

    不可能。

    他下手時，處理的很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明面的實力也僅僅只是鍛骨境層次，邢家不可能查到自己才對。

    “呵呵，聽說徐幫主招到了個了不得的天才，我有些好奇到底天才到何等地步，忍不住想要見上一見。”

    “如今一見，確實有些不凡。”

    老者笑呵呵笑道。

    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小廝主動爲林哲羽斟了杯酒。

    “不過是有些際遇罷了，算不上天賦。”

    “若閣下請在下過來，只是爲了這件小事，那麼在下告辭了。”

    “還有，禍不及親朋，請不要隨便拿親朋好友威脅他人，畢竟您也不是孤身一人，您說是吧？”

    林哲羽直視老者說道。

    這個老家夥，竟然拿吳英河賈彥勇他們威脅自己，讓林哲羽極爲反感。

    “小友說的是，不過是擔心請不動你，所以才耍的一些手段，上不得檯面。”

    “請你過來呢，是想問你件事情，伱認識邢志遠父子麼？他們的死，和你有些關係吧？”

    老者盯着林哲羽，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他的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彷彿死的不是他們邢家人一般。

    邢志遠父子三人，也就邢景安入得了他眼，其餘兩人作爲旁系，天賦又不行，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不認識，您怕不是找錯人了。”

    林哲羽搖搖頭，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當初下手時，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還真不怕查到自己身上，最多會懷疑自己知道些線索罷了。

    “是嘛，那我回去讓他們重新查查。”

    老者見林哲羽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笑了笑說道。

    “聽說你天賦不錯，不知有沒有興趣爲我邢家辦事。徐敬武能給你的，我們都可以給，他們不能給的，我們也能給。”

    “如何？”

    老者看向林哲羽，淡淡說道。

    “不如何，即便是我答應，你們也不會對我有任何信任，我可不想吃下你們控制人的藥丸。”

    林哲羽搖搖頭道。

    當初邢景龍也招攬過他，因爲是從競爭對手那邊招攬過來的，需要考慮奸細的問題，互相間沒有信任的基礎。

    作爲代價，林哲羽需要服下邢景龍所給的藥丸才行。不用想也知道，這種藥丸是一種毒藥，用來控制手下的。

    那些大勢力，對於不信任的下屬，都會利用這種手段控制。

    林哲羽在毒典上，見到過不少這種藥物。

    不過只要找到解毒方法，也很容易破解。

    “那藥物也只是權宜之策，等你爲邢家做出足夠的貢獻，獲取了信任後，便能解開。”

    “如今亂軍將至，國將不國，不出幾個月，鬆宜城也將淪陷，你跟着徐家是沒有前途的。”

    老者淡淡說道。

    若是戰亂波及到鬆宜城，徐家最好的選擇，便是舉家遷移到其他城池。

    但這談何容易。

    每個城池的格局差不多都已經固定，徐家遷移過去後，想要重新發展到如今這地步，很難。

    “跟着你們，就能有前途？”林哲羽反問。

    “只要你加入邢家，我可以讓你短時間內，實力提升到氣血境層次，在這亂世中，擁有一定的保障！”

    “甚至，如果你的天賦足夠出衆，達到氣血二變，甚至三變，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老者淡淡說道，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容。

    “不感興趣。”

    “在下雖然閱歷淺薄，但深知一個道理，練武沒有捷徑可走，在下只想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前進。”

    “在下對加入邢家沒有任何想法，還請以後不要打攪，也不要威脅在下的好友。”

    “若論親朋好友，邢家的人，可比在下朋友多多了。”

    林哲羽淡淡說道，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他如今已經不用太過畏懼邢家了。

    實力達到氣血二變的層次，配合出神入化的金雁功，即便是氣血三變、甚至四變的武者，都不一定能夠抓住他。

    “哼，這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反過來威脅邢家。”

    林哲羽走後，老者身旁的青年冷哼道。

    “可惜了，原本不想採用那種粗暴的方式的。”老者搖搖頭說道。

    若是可以的話，他不想利用藥物，破壞林哲羽的大腦，將其訓練成沒有智慧的死士。

    他可是聽說，林哲羽練武半年，便領悟到了‘勢’，悟性驚人。

    若是破壞了大腦，那這悟性便沒用了。

    可惜林哲羽不願意加入邢家，若是心不甘、情不願，將其培養成氣血境後，即便是有毒藥約束也沒用，只會造成反噬。

    毒藥約束，只能約束那些怕死之人。

    “爺爺，要不要我派人將他的那些朋友抓來，然後……”青年說道。

    “不用，那些人不過是些小人物罷了。”老者淡淡說道。

    ……

    林哲羽離開酒樓後，神色冰冷。

    邢家越發肆無忌憚了。

    “找個機會將那老家夥幹掉！”

    林哲羽心中發狠，他不喜歡被威脅、被惦記着的感覺。

    以他氣血二變的實力，配合龜息大法的隱藏氣息能力，想要殺一些人，還是很容易的。

    只有死的人多了，邢家亂了，他們才不會總是惦記着自己。

    “呼……”

    “呼呼……”

    剛走出酒樓，林哲羽便見到徐勤藝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在他的身旁，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氣息十分強盛，達到了氣血薄紗的層次。

    “你沒事太好了，那老家夥沒對你怎麼樣吧？”徐勤藝問道。

    林哲羽跟那小廝離開時，半路上讓飛虹幫的小弟，去通知了徐幫主。

    他擔心邢家徹底撕破臉面，在城裏對他動手。

    “沒事，這老家夥拿我朋友威脅我，讓我加入邢家，爲他們效力。”林哲羽搖了搖頭道。

    “邢家越來肆無忌憚了！”

    徐勤藝臉色難看地說道。

    他身旁的中年男子，神色也有些不善。

    中年男子擡頭望向酒樓二樓，二樓窗戶旁，邢家那名長老將腦袋探出窗戶，笑盈盈地看着他們。

    老者身旁的那名青年，還朝林哲羽揮了揮手，帶着絲冷笑看着他。

    “走，先回去再說。”徐勤藝說道。

    三人離開酒樓，來到福寧園。

    中年男子見林哲羽沒事，便離開了，只剩下林哲羽和徐勤藝兩人。

    “不是說邢家不敢隨意在鬆宜城內動手麼？”林哲羽問道。

    “局勢有些不妙，我懷疑，城主已經不在城內了，鬆宜城要亂了！”徐勤藝皺眉道。

    雖然林哲羽他們這些普通人沒什麼感覺，但這些天，鬆宜城幾大世家背地裏暗流洶涌，死傷了不少人手。

    單單城外的幾處地盤，幾家就發生了不少混戰，不過還沒到徹底撕破臉面的地步。

    “怎麼說？”

    林哲羽疑惑地問道。

    城主可以說是鬆宜城維持如今局勢的關鍵。

    邢家作爲鬆宜城勢力最強的世家，掌控着鬆宜城三分之一的城衛軍，若是沒有城主壓着，鬆宜城早就邢家一家獨大了。

    “前線戰事很糟，比想象中的糟糕。雖然這兩個月調撥了很多大軍前往支援，但仍舊擋不住亂軍的步伐。”

    “昨天傳來最新情報，亂軍已經抵達寶河城城外了。”

    “情報來回需要時間，現在說不定寶河城已經被亂軍攻破了。”徐勤藝神色難看地說道。

    昨天收到最新情報時，他們也嚇了一跳，太快了。

    “這麼快！”

    林哲羽心中一驚。

    他還以爲有那麼多軍隊支援，前線局勢能夠穩定住，沒想到竟然推進到寶河城了。

    當初給他貢獻第一筆鉅款的盧氏兄妹，就是來自寶河城。

    寶河城離鬆宜城可不遠，中間隔着兩座城池。

    若寶河城被攻破，以亂軍的進攻速度，很快便會輪到鬆宜城了。

    “嗯，是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議，有如摧枯拉朽一般。”

    徐勤藝有些唏噓的說道。

    大魏強盛了數百年，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大魏的強大。之前他們都認爲，過年後調集了大軍過去支援，能夠穩住局面。

    沒想到面對亂軍，大魏軍隊會如此不堪一擊。

    “你的意思是，城主前往前線支援了？”林哲羽問道。

    “很有可能。”

    “聽我爹說，亂軍中出現了很多高手，前線雖然兵多將廣，但在頂級強者數量上，差了不少。”

    “即便是依靠軍陣，仍舊沒辦法彌補頂級強者的數量差距。正是因爲如此，才會敗得如此迅速。”

    “邢家暗地裏做了很多事情，藉着九幽教的手，一步步試探城主大人的底線，城主一直沒有做出反應。”

    “我爹他們便開始猜測，城主已經不在鬆宜城了。”徐勤藝說道。

    他也是聽了徐敬武的解釋，才弄明白了很多事情。

    九幽教之所以能夠在獅子谷中，穩穩地發展，四處招收流民，便是因爲城主脫不開身，沒有時間處理。

    要不然以大魏對其他魔神教派的厭惡程度，九幽教剛冒出頭，便會招來滅頂之災。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要儘快考慮離開鬆宜城的事宜了。”林哲羽皺眉道。

    他在這裏待得還是蠻舒服的，原以爲能夠苟到金雁功第八層圓滿，氣血四變的層次，再離開鬆宜城。

    沒想到亂軍打破了他的這個計劃。

    “我爹他們已經在準備離開鬆宜城的事宜了，計劃一個月內動身，分批前往八方城。”

    “林兄，你到時候跟我們一起走吧！”

    徐勤藝看着林哲羽說道。

    將飛虹幫所有成員全部帶走是不可能的。

    飛虹幫成員，在鬆宜城幾乎都有家室親族，想要勸他們離開不是件容易的事。

    鬆宜城被攻陷，對普通人來說並不是徹底沒了活路，舉家搬遷，並不一定比留在城內的選擇好。

    只有他們這些世家豪商才需要擔心被打土豪分田地。

    徐家舉族搬遷，只能夠儘量帶走那些願意跟他們離開的好手。

    “可以容我考慮幾天麼？”

    林哲羽沉吟了下說道：“我要問問韓師兄，看看他那邊是如何打算的，如果韓師兄那邊缺人手的話，那麼我可能需要過去幫把手。”

    林哲羽和韓墨比較親近些，畢竟是自己師兄。

    而且韓墨師兄纔剛崛起，實力和徐家差遠了，會更需要他一些。

    “我們沒這麼快離開，你只要出發前做出決定就行。”徐勤藝說道。

    他沒有責怪林哲羽。

    離開鬆宜城是個重大的決定，到時候願意跟隨他們離開的，想必也不會有太多人。

    而且，林哲羽是去幫他師兄，相比較之下，他和韓墨的關係會比和徐家的關係更近一些。

    “在離開前的這一個月，你可要小心了，邢家得知亂軍攻陷寶河城，並且推測城主不在城內後，越發肆無忌憚了。”

    “你被他們盯上了，我擔心邢家會直接對你下手。”徐勤藝叮囑道。

    “嗯，我會小心的。”

    林哲羽點頭。

    以他如今的實力，能夠對他起到威脅的，至少也需要氣血三變以上的強者。

    邢家雖然強大，但氣血三變以上的強者也不會很多，林哲羽不相信他們會派這樣的強者對付自己這麼一個小角色。

    ……

    清晨。

    林哲羽早早來到韓府。

    韓墨在後院中，修煉着萬軍步功法。

    見到林哲羽到來，他停止修煉，走到涼亭。

    “有什麼急事麼？”韓墨問道。

    他和林哲羽認識這麼久，就沒見過林哲羽大清早上門拜訪的。

    “師兄，我從徐家那得到消息，亂軍已經攻陷寶河城了，接下來，您可有什麼打算？”

    林哲羽說道。

    “嗯？！”

    “亂軍攻陷寶河城了？這麼快？怎麼可能！”

    韓墨忍不住驚呼，顯然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我也是聽徐勤藝公子說的，他們在寶河城有生意，消息應該屬實。”林哲羽說道。

    韓墨忍不住站起身，來回踱步。

    他和林哲羽不同，韓墨拖家帶口，不僅僅妻兒老小，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需要考慮。

    “師兄，如果需要的話，您可以跟着徐家一起撤離。”林哲羽提議道。

    路上盜匪橫行，危機重重，跟着徐家一起撤離，安全也更加有保障些。

    “不，還沒到撤離的時候，還有兩座城池，亂軍不一定能夠攻破。”

    “而且我作爲城衛軍百夫長，拿着大魏的俸祿，就要爲大魏平滅叛亂。臨陣脫逃可是軍隊大忌，會被當成叛國處理。”

    韓墨搖了搖頭說道。

    他也很想走，但走不了，甚至想將妻兒老小送出去都是個麻煩事，會被認爲有叛逃的傾向。

    “你如果要走的話，自己離開就行，到時城池守不住，我會跟着軍隊一起撤離的。”

    韓墨皺眉，沉吟了下說道。

    他沒法走，甚至連妻兒老小都沒法走。

    作爲城衛軍一員，他的身份有些敏感，想要撤離，很容易被打上叛逃的標籤。

    邢家也是如此，他們作爲幾乎掌控了三分之一的城衛軍，大部分族人根本沒辦法撤離，只能偷偷送出小部分族人。

    這也是他們這麼不折手段，想要儘快增強家族實力的原因。

    “好，若是有什麼需要，您儘管開口。”

    “對了，我之前從盜匪身上得到了幾顆血丹，可以讓人從煉髒巔峯直接突破到氣血境層次。”

    “你看看有沒有需要，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兩顆。”

    林哲羽想了想說道。

    “你連血丹都得到了？”

    韓墨有些詫異地說道。

    不過他沒有細問，每人都有自己的祕密，他感覺林師弟是個擁有大氣運的人。

    “賣我兩顆吧，每顆我出四十兩黃金。”

    “別推遲，血丹比你想象中要貴重很多，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韓墨沉吟了下說道。

    他買來不是給自己用的，韓墨有把握一個月內突破到氣血境層次，他買來是給自己的族人和家中侍衛使用的。

    將身邊人實力提升上去了，安全也更有保障。

    “您還需要麼，我這還有多餘的兩顆。原本還想留兩顆備用的，不過若師兄需要，就一起給師兄吧。”

    林哲羽沉吟了下說道。

    “這種時候，我也不客氣了，一起賣給我吧！”

    韓墨點點頭，也不客氣。

    亂軍的逼近，給他帶來了危機感，只有儘快讓家族的實力強大起來，才能在這次戰亂中活下來。

    “好！”

    林哲羽點頭，從懷裏掏出裝着血丹的瓶子，遞了過去。

    他來之前，就想好了韓墨沒辦法離開的可能，畢竟師兄的身份比較敏感。

    不僅僅如此，他還帶來了不少的毒藥毒粉。

    “師兄，毒藥毒粉需要麼，我這裏有一些，給您留着備用。”林哲羽說道。

    他雖然實力提升到了氣血二變層次，但面對大軍，也只是只大點的螻蟻。

    林哲羽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於結果如何，只能看師兄的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