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立冬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今日說書：水滸】

    【獎勵：少量內力、降龍十八掌（3/100）】

    今天的收穫不錯，足足有十三枚銅板。

    這相當於他過去三天的收成了。

    林楓掂了掂手中的銅板，連步子也快了些。

    稻酒家已經拆了白色的布條，在這種亂世，舉喪三天已經夠了，先管活人，再顧死人。

    開門迎客做生意，披麻戴孝終歸是不像話。

    “一碟螃蟹，溫一碗酒。”

    林楓往桌上放了三枚銅幣。

    邁入一品以後，他發現自己的聽覺更加敏銳了，能清晰的通過腳步聲辨別行人。

    有的人步子健壯有力，走起路來鏗鏘響；有氣無力的人走路如拖鞋拖地，拖拖拉拉毫不清晰。

    這天，林楓如往常一樣在稻酒家喝酒。

    聽到了幾聲鏗鏘有力的腳步。

    “你這鋪子，限三日內交清窗戶稅、佔地稅、商稅、酒水稅、螃蟹稅、米稅、桌椅稅、人頭稅……”

    隨着官兵毫無感情的聲音傳開，蘭姑娘霎時臉色蒼白。

    “各位老爺，可否寬限幾日……民女的丈夫剛剛過世，喪事花費不少銀兩……”

    “哼！耽誤了皇后娘娘修鳳凰宮，有你好看！”

    官兵撂下狠話就走了。

    林楓無言。

    他只是一個瞎子，很多事情，都管不了。

    十字街口有一個好處，就是八卦多。

    五湖四海、各行各業的人都路過這裏，時不時聊些家長裏短。

    過了幾日，林楓突兀的發覺，身邊攤位上多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上好的金簪子！”

    “有沒有人家要娶媳婦兒的？上好的金簪子便宜賣嘍！”

    林楓心頭一震，這不是蘭姑娘嗎？

    “一百文，我買了。”

    “一百文？這可是金簪子。”蘭姑娘的聲音透着驚愕。

    “金簪子又如何？這世道誰娶得起媳婦兒啊？我這是看你可憐才出一百文買下你的金簪子。”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

    亂世之中，最值錢的只有兩樣東西：拳頭、糧食。

    就在這時，一根柺杖橫在攤位跟前。

    “若誠心想買，就出個公道的價格。”林楓冷冷說道。

    “公道？”

    來人語氣冰冷，露出譏諷的笑容：“笑死我了，這世道，他跟我說公道？你們說可不可笑？”

    林楓耳朵微微一動，開口道：“諸位可是要明搶？”

    此言一出，幾人都默不作聲了。

    十字街口是北涼城裏最熱鬧的地方，世道再亂，基本的體面還是要有，當街搶奪財物，官府那裏都不好收場。

    “哼，瞎子，多管閒事。”

    林楓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聽見他的腳步走遠。

    “林楓，不如你在我這裏開個攤說書吧。”

    “一來給我添點人氣，二來你有武藝傍身，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是無力守住這店子，只能仰仗你；三來這外邊天寒地凍的，也省得挨餓受凍，我給你開工錢。”

    蘭姑娘說得很實在，是誠心相邀，但林楓還是婉言謝絕了。

    這倒並非林楓心高氣傲。

    他發現自己的金手指和人氣有些關聯。

    只要每天聽他說書的人越多，那麼獎勵的獲取進度也就越快。

    十字街口人來人往，想要獲取獎勵，終歸還是要快一些。

    夕陽西下。

    林楓又敲着他的柺棍，走在青石板路上。

    篤，篤，篤的聲音迴盪在小巷子裏。

    看着林楓的背影，蘭姑娘終於忍不住問道：“林楓，你無故幫我這麼多，我無以爲報，心中有愧，只想知道緣由。”

    林楓搖搖頭，轉過身，慘白的眼珠子看起來有些可怖。

    “我知道外面的糧價已經漲上天了，只有你這裏，一直收我兩文錢。”

    .........................

    蘭姑娘最終還是賣掉了她的金簪子，湊足了雜七雜八的稅。

    官兵們依舊收着苛捐雜稅。

    皇后娘娘的鳳凰宮下，苦工身上的傷痕依舊不減。

    天時也一樣滾滾向前，光陰似箭，不等人。

    斗轉星移，日升日落。

    這一切對於一個瞎子來說，都太龐大了。

    但，這一天，立冬了。

    北涼城外的破廟裏。

    一朵雪花輕輕的飄落在瞎子髒兮兮的髮絲間。

    卻在頃刻間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