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救贖

    某種意義來說，昏死的秦澤，幾乎可以說是全身赤裸。

    唯有腰間的，來自簡一一畫中的儲物袋，只是出現了殘破。

    這也是秦澤在自焚時有意選擇的結果。否則，他現在就是一個渾身燒傷，像是血肉扭曲的怪物。

    在昏死之後，喬薇也沒有害怕，她安安靜靜的坐着。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她耐心等待着秦澤甦醒。

    似乎真的就和秦澤，成爲了最爲親近的人。

    百川市裏的很多聲音，逗弄着喬薇。

    在這種空曠無人的地方，忽然傳來一些聲響，本該是駭人的。

    但喬薇也只是淡淡微笑着。

    她的情緒異常穩定。倒並非生來如此，只是秦澤的呼吸均勻，讓她覺得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

    她其實記得一點事情，這個男人走的很踉蹌，很慢，很狼狽。

    像是每一步都用盡全力，最後趕走了一個很可怕的人。

    因爲記憶被篡改的緣故，導致小喬薇記不起老刀了。

    但印象裏，還是有一個模糊的黑影，這個黑影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但因爲秦澤趕來，一切又變得不可怕。

    這種印象，是從現在開始的。

    似乎只要有秦澤在，一切都變得可以接受，可以戰勝。

    其實很多年後，或者說不久之前……

    在喬薇做出抉擇，要去墮落神廟，徹底解決墮落值神時——

    她也害怕的。

    怎麼會有沒有恐懼的人呢？又不是秦澤，會有那種忽然清空某些情緒的特徵。

    但在婚禮上，看着秦澤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時，喬薇就有了無限的勇氣。

    ……

    ……

    無限的勇氣，在墮落神廟裏，那具巨大的媧蛇身體裏涌現。

    舊曆世界，墮落神廟的神樁，已經拔出了三分之二。

    在董事長的基礎上，又拔出整體的三分之一。

    如今李小花已經可以看到，那神樁中間部分刻下的各種古怪的符文。

    同時，李小花的身體也開始出現某些異變。

    “走……小花，遠離我！我已經知道了拔出神樁的完整後果！快走！遠離我！”

    媧蛇形態的女媧，靠着所剩無幾的理智，讓李小花離開。

    “去……去找到能夠幫我的人……”

    “去百川市！去百川市！”

    神樁每拔出肉眼也難以分辨的細微距離，都會導致喬薇的內心，被巨大的囈語籠罩。

    她太累了。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已經達到極限了。

    自己並不能比盤古做的更好。也許這個世界，還需要第三個能拔出神樁的人。

    但這第三人……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到。

    她不是沒有想到過秦澤，可秦澤從來都是白歷。

    這條途徑，並不適合白歷。她給秦澤留下的，是另一個選擇。

    但最後，在神樁散發的墮落力量……將其血肉與意志，都逼迫到極限時……

    喬薇的腦海裏，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百川市。

    在那個地方——是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她本能的，藉助最後的理智，對李小花說——

    去百川市，去百川市！

    內心則默唸着秦澤的名字，記憶回到了很多年前。

    ……

    ……

    很多年前的現在。這聽起來真是邏輯崩壞的句子。

    但時間線上，確實是這樣的。

    秦澤醒了。

    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身體總算恢復了一些。

    這是他與小喬薇在百川市度過的第一天。

    這一天，他和小喬薇聊了很多事情。知道了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裏的原因。

    他開始尋找吃的。

    這不難，百川市的那些幽魂執念們，竟然會指引他們，在這座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小的城市裏，進入一些有食物的地方。

    在特殊時間維度的百川市，食物像是不會腐爛。

    有了食物原材料後，秦澤開始調息自己的身體。

    他會基礎烹飪，舊曆職業廚師的能力。

    這是從俞集身上得來的能力。

    有了這項能力，秦澤相信，雖然自己不會醫術，但總歸會好的快些。

    那麼多天，每天早上堅持問俞集要食譜做飯，總算有收穫。

    秦澤與小喬薇，都感覺到了美食的快樂。

    秦澤並不知道，這些舉動都影響着未來。

    未來，喬薇始終不愛學做飯，因爲她總是吃不到記憶裏的味道。

    她知道，更遠的未來裏，秦澤會把記憶裏的味道帶回來。

    所以她在等。

    只是浩劫將至，她需要離開自己最愛的人，去讓她與秦澤，乃至所有人，都擁有未來。

    第一天的下午，確切來說，這裏沒有上午下午概念，得說是第一天的後半段——

    秦澤和小喬薇搜刮到了一些衣服。

    在一個名爲“幻流煙”的地方裏，找到了一些衣服。

    之前的食物，則是在名爲“柯重業”的地方裏找到的。

    秦澤確信，這都是百川市一些市民的名字。

    不過他始終沒有找到三個最爲關鍵的存在，也就是機械之國裏提到的，三個紀元的救世主——

    高塔紀元救世主，病紀元救世主，先遣時代救世主。

    至少，沒有找到名爲“周白榆”的居住之地。

    他想過一些可能性——周白榆還活着，所以沒有居住之地，只是有居住權限，和自己一樣。

    至於高塔紀元救世主，按照機械皇帝的說法，那已經是超越了腐敗之神很多個等級的存在。

    換句話說，自己眼裏的終極大魔王，在他眼裏，只不過是一粒塵埃。

    而第二個，名爲姜病樹的存在，卻也沒有居住之地。這讓秦澤有些想不通。

    但也不重要，他還能繼續探索這個地方。

    第二天，秦澤的燒傷明顯好了一些。

    尤其是臉上，沒有那麼醜陋了。

    他開始教小喬薇做一些事情，給喬薇講述舊曆者的一些東西。

    由於秦澤保住了儲物袋，所以秦澤的舊曆也帶來了。

    儲物袋裏，便有秦澤的詭異日曆。

    爲了講清楚舊曆者的一些事情，這就必須要讓喬薇清楚一些細節。

    比如，自己到底是誰。

    小喬薇看着秦澤的儲物袋，才發現，原來秦澤是在很多年後的四月初三，成爲舊曆者的。

    在這一天，秦澤會經歷徵召，犯結婚的忌諱。

    結合秦澤描述的細節，小喬薇明白了，秦澤……來自另一個時間線。

    她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秦澤說道：

    “小丫頭你笑什麼？”

    “秦澤，如果時間線換算成同一條，那你沒有比我大多少歲啊。”小喬薇很興奮，小臉紅撲撲的。

    她忽然有一種，被人跨越時空來拯救的感覺。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強烈，得是多年以後的那場婚禮時，才最爲強烈。

    因爲那是她即將踏上征程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害怕的時候。

    但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因爲有秦澤在，所以不怕。

    秦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了一件事。他啊了一聲。有一種被被閉環的子彈命中眉心的感覺。

    內心想着的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喬薇精準的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犯忌。

    難怪哪怕到了競技之國，喬薇都好像總是知道自己的日曆行爲……

    這一切都是源於現在。

    此時此刻，造就了很多年後，或者不久之前的那些彼時彼刻。

    秦澤莫名有些驕傲，原來還這麼小的時候，她就如此聰明了，什麼穿越，舊曆，時間線……這些概念，小姑娘一聽就懂。

    等等，不會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她開始安排自己了吧？

    秦澤看向小喬薇，怪怪的。秦澤內心開始盤算，哪些事情是可以說的，哪些事情是不可以說的。

    他還有未來，所以他不打算改變過去。

    哪怕有些未來很殘酷，但至少，只要有喬薇在，只要未來夫妻是一個戰線的，那就可以接受。

    而此時如果刻意告訴小喬薇一些事情，說不定，會導致小喬薇的成長軌跡發生變化。

    那並不是好事情。

    第三天，秦澤的傷勢又恢復了不少。

    秦澤在這一天，將所有的“質”全部點在了職能上。

    他沒有繼續投入進舊曆裏，因爲他需要力量，需要提升自己。

    這一天，秦澤步入了天人境初階。

    他的所有能力都得到了巨大的增幅。

    秦澤沒有選擇在船上，也就是面對舊曆盤古時這麼做，是因爲沒有意義。

    對於盤古這樣的存在，浩劫之下，全是螻蟻。

    天人巔峯的司令，也不過是看兩眼，就動彈不得。

    但眼下，秦澤很渴望得到力量，他沒有再猶豫，所有的質都用來提升自己。

    步入天人境，在日曆上，也解鎖了很多隱藏的行爲。

    不過這些宜和忌，也只能等秦澤回到現實世界後再體驗。

    此時秦澤境界提升了，力量全面增幅了，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他也算正式的，步入了“T1”階段的強者。

    不管是殺手宗師，董事會成員，還是英靈殿神級強者——現在秦澤都有了與他們抗衡的力量。

    也唯有浩劫境的強者，是秦澤還不敢抗衡的。

    因爲兩個境界的差距過於巨大。以至於能力，職業優勢，都很難彌補。

    再一點，天人境的職業新技能，秦澤還沒有得到。這必須要等他回到現實世界才可以。

    第四天，秦澤發現，食物可以源源不斷的出現。

    他和小喬薇繼續探索，小喬薇的學習能力很強。

    不僅僅是理解舊曆的東西，其實在傳統意義上的學習，也很拔尖。

    因爲喬薇說自己已經完成了高中的學業。原本秦澤計劃，要讓喬薇學習一些東西。

    他感覺喬薇可能會在這裏待很久。便準備弄一些精神食糧。

    但喬薇此時的水平，似乎就已經比大學畢業後三年的秦澤要強了。

    索性，秦澤也就不弄這些。他意識到，喬薇是一個和簡媽媽天賦差不多的存在。

    這種怪物，自己還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方向去培養。

    更多的，還是讓她自己去探索來得好。

    第五天，秦澤已經恢復了不少，天人境的自愈能力極爲變態。

    正常人燒傷，那是必然毀容，但秦澤的身體卻彷彿新生了一樣。

    燒傷的結痂開始脫落，就像是破繭重生的碟。

    “你……伱還有點好看的。”小喬薇看着秦澤。

    秦澤尋思，大概現在自己對於小喬薇來說，就相當於殺手不太冷裏的里昂之於瑪蒂爾達？

    第六天，秦澤身體機能開始全面恢復。

    致死傷害已經近乎治癒，他現在的能力，離巔峯狀態也差不了多少。

    秦澤不知道，自己離開百川市後，會不會被傳送回現實世界。

    他這一次，說到底，並不是因爲犯忌才來的舊曆世界。

    而是因爲歐冶子的懷錶。

    秦澤其實很擔心歐冶子，因爲舊曆盤古一定會清算歐冶子。

    但現在，他還有更緊要的事情。

    “希望我離開這裏後，不會傳送到現實世界。”

    秦澤這麼想着。

    如果真的傳送到現實世界，那就只能寄託希望於徵召了。

    總之，秦澤有必須在舊曆世界裏待下去的理由。

    還是第六天——

    他感覺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這裏。

    離開之前，秦澤仔細回想了，自己對喬薇交待的事情，是不是都交待清楚了。

    他確信自己交待清楚了。

    “你要走了嗎……你要去哪裏呢？”小喬薇看着秦澤，滿眼不捨。

    雖然才相處幾天，且也沒有做什麼，但她已經真的將秦澤當做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秦澤想了想，說道：

    “我已經拯救了過去的你了。但是……你呀，比較調皮，我還要拯救未來的你。”

    “她在等我。”

    秦澤的眼裏滿是堅定。

    小喬薇聽到居然是這個理由，就不覺得難過了：

    “這麼說，我們以後肯定還會見面吧？”

    “當然。”

    “能說說我們以後的關係嗎？”

    “我說過了，我們是世間……彼此唯一的親人。”

    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麼？

    小喬薇接受了這個回答。

    在臨走之前，小喬薇問道：

    “秦澤……未來的我，是不是會面臨很大的危險？會比……前幾天還要嚇人嗎？”

    秦澤一驚，難不成小姑娘已經開始察覺到，前幾天記憶被修改了？

    他點點頭：

    “是的，很危險，也很重要，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小喬薇笑了：

    “那你一定能夠救下我吧？”

    秦澤點點頭：

    “我一定能救下你。”

    小喬薇笑着笑着，眼裏有了淚光：

    “我會記住這個承諾的！”

    ……

    ……

    遙遠時空的墮落神廟裏，神樁還在被不斷的拔出。

    喬薇的記憶，已然被囈語腐蝕。

    但她還是沒有徹底墮落。她只是腦海裏迴盪着很多年前秦澤說過的話。

    “他一定能救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