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雙標的簡一一

    每個人的日曆裏，都藏着祕密。

    宜和忌，表明他們今天做了什麼。

    而日曆的記載，也表明他們從這些行爲裏，獲得了什麼。

    一些特殊的經歷，日曆也會記錄下來。

    技能，實力，職業，行爲，財寶，每個舊曆者的祕密，都藏在舊曆裏。

    司令也有祕密。

    簡一一從來都是一個低調，謙遜，帶着微笑的男人。

    司令作爲公司的二把手，他一直不怎麼喜歡太過鋒利的人。

    但他不討厭簡一一。

    簡一一實在是一個讓人挑不出毛病的人。

    不過作爲一個被捧到天上的人，能用司令做代號的人，也從來不喜歡被忤逆。

    他看向簡一一，簡一一也一點不閃躲。

    這個時候，司令忽然覺得，簡一一其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只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天才。

    “我的日曆，確實有祕密。這些祕密也會讓我處在被動的局面。但如果董事長需要我的日曆，我會貢獻出來。”

    司令語氣漸漸平穩。他意識到，簡一一今天大概會很強硬的，要保秦澤。

    這反而讓司令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我可以保守秦澤的祕密，哪怕那個祕密很邪惡。但只要他的日曆是白色，沒有問題的。天大的事，我也當沒有發生。這一點我說到做到。”

    “我對秦澤的興趣不大，我關心的，始終是董事長和女媧。”

    “阿簡，大的戰爭到來，董事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要秦澤的日曆裏，的確沒有和女媧寶藏有關的東西，他不會有任何損失。”

    簡一一嘆息着搖頭：

    “誒，司令，祕密之所以是祕密，不在於它不能被傳播，而是在於它壓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另外，你說的前提，是董事長的確需要我們的日曆。但你敢保證百分百的，董事長需要小澤的日曆麼？”

    “你只是因爲一個假設，一個可能性，就認爲小澤和女媧的寶藏有聯繫。可小澤的確不知道你要的祕密怎麼辦？”

    “據說，以前你們燕京地區有個新聞主持人，因爲被女人污衊性侵，於是一生都毀了。”

    “後來他自證清白了，但是……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司令，你的實力，也許比我強，比我和愛麗絲還有小澤都要強，你可以用強大的姿態壓迫我們。”

    “但你有沒有想過，小澤是無辜的？請記住一點，你不是在審問一個犯人，不是在要求一個黑歷者，交出他的日曆。你是在面對公司的員工，面對一個剛剛拯救了上千人的英雄。”

    “董事長的病，當然得治，女媧有着治病線索，我們就去找女媧。”

    “但如果公司成員的隱私和祕密暴露是無意義的，那麼成員們心裏會怎麼想？”

    “而且，凌傲哲沒有死，我相信小澤，大不了，我前往舊曆世界，再闖一趟競技之國。”

    退一萬步，小澤就算得到了女媧寶藏，那是人憑本事，在諸多大佬裏奪來的，憑什麼就得讓出來？

    這句話簡一一沒有說出口。

    其實眼下，簡一一也覺得很麻煩。

    他瞭解司令，董事長的嫡系，和排名第一的那個雖然不對付，但對公司的忠誠度毋庸置疑。

    這個人有一定的正義感，總體意義來說，是個好人，甚至是個立下了無數功勳，拯救了很多人的好人。

    可這個人，也從來不將普通人放在眼裏。

    司令的眼裏，只有量化的價值。

    普通人，約等於沒有價值。

    秦澤，約等於普通人。

    董事長，無比重要。

    如果董事長有事情，讓他犧牲再多的秦澤都不會眨一下眼。

    簡一一得承認，司令其實很適合末日世界裏去生存。

    有用的和沒用的人出現時，他能毫不猶豫做捨棄。

    而這樣的人，如果沒有表現出憤怒，不耐煩，那就意味着，他對某件事情是真的下了決心。

    比如，驗證秦澤與女媧寶藏的關係。

    此時的司令，就表現出了這種決心與耐心。

    司令的確是不悅的，不悅簡一一的不配合。

    但卻也沒有表現出怒火，他的語氣還是老樣子：

    “也就是說，你不會接受我查閱他的日曆。”

    “不會，這是我組員的隱私。”簡一一堅持。

    司令點點頭：

    “好，吃飯吧阿簡，你一直都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嚐嚐這裏的飯菜。”

    秦澤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司令是不會放棄調查自己的。

    懷疑一旦出現，其實罪名就已經定好了。

    每個人的日曆裏都有祕密。

    就好像藍彧虐殺了曾經殺死他前女友的人。

    後來藍彧落到了簡媽媽手上，於是藍彧得到了救贖，還因禍得福，開啓了雙職業。

    但假如，當時的情況，藍彧得到了某個寶藏，日曆落到了想要同樣得到寶藏的人手裏呢？

    那麼有心人就會說，藍彧喪心病狂，虐殺普通人。

    所以同樣的事情，想保你的人，和想對付你的人，會做出不同的文章。

    秦澤清楚，自己的祕密落在簡媽媽手裏，簡媽媽會驚歎，小澤與女媧竟然有如此深的關聯。

    會想着，也許可以與女媧聯手一同調查舊曆世界，解開諸多謎題。

    當然，這是可能性之一，是理想的結果。

    但如果落在了司令手裏，毫無疑問的，司令會說，此人竟然與女媧同流合污，應該嚴加審訊。

    秦澤吃着菜，神色淡然，但內心已經將一切拎的很清楚。

    簡一一也不多言。

    他看出來了，司令今天很剋制，越是如此，越代表接下來會有動作。

    但不太可能出現在飯局上。

    基於小澤的表現，司令不可能撕破臉，不過飯局之外，必然會有鬥法。

    不管是派銷售石棟樑單獨邂逅小澤，還是派便衣警察和小澤套近乎，又或者，安排某個人去偷，亦或者安排趙競文編故事，攪亂小澤的行爲，都是有可能的。

    但飯局上，簡一一和秦澤有說有笑，偶爾也把話題聊到司令這裏。

    問問司令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問問趙競文家的孩子咋樣了。

    問問石棟樑啥時候加入的公司，有沒有遇到什麼工作上的困難。

    總之，簡媽媽的媽媽勁很強，強到彷彿前面的對峙不存在。

    盧弧，司令，趙競文，也算是領教了這個男人的媽媽範。難怪能偶爾在述職報告的抽查裏，看到洛書或者林安稱呼簡一一爲簡媽媽。

    倒是愛麗絲，覺得簡一一越發迷人了。

    飯局很快結束。

    當一頓飯沒有了事情，那就只是一頓飯，吃起來就非常快。

    衆人寒暄兩句，各回各家。

    臨走的時候，司令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澤。

    無論如何，秦澤不是敵人。

    對秦澤的手段不能過於激烈，再一點，能讓簡一一如此力保，這個人必然有長處。

    ……

    ……

    飯局結束，秦澤坐着愛麗絲的車和簡一一三人一同離開。

    愛麗絲開着車，簡一一坐着副駕，和後排的秦澤聊着天。

    “小玉曾經也被我提名進入董事會，但是被否了。”

    “那個時候，就是被司令否的，他直言小玉的資質不夠，天賦弱了。”

    “我沒有堅持，想着，小玉的假想敵反正是我自己，我能見證小玉的成長就行。”

    “當然，司令是絕對有資格說小玉天賦不夠的。”

    簡一一笑着說道。

    秦澤知道，組長這是在提醒自己，接下來幾天得小心應對。

    “我覺得大明星的天賦已經很好了，只不過明面上，沒有達到董事會要求。”

    “但還有暗面。”

    愛麗絲豎起耳朵，簡一一來了興趣：

    “你覺得小玉的暗面是什麼？”

    “超越你的執念，有這個執念，就會讓他比預想的進步更快。”

    簡一一點點頭，很認同小澤的說法。

    有些話，簡一一不可能對藍彧說，但這裏沒有外人。

    簡一一今天的重點，其實和司令一樣，都是要提到董事長。

    “是的，靠着小玉的努力，對我的勝負心，小玉的進步速度異很快，遠超預期。”

    “小玉也是我們臨襄市小分隊絕對的王牌。比程晚杜克都要高出好幾級。”

    “但……有些事情，努力沒有辦法達到。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叫《香水》。”

    “裏頭有這樣一段情節，天賦異稟的男主，從來不會調製香水，也不知道調製香水的流程。”

    “而一家香水店的老闆，靠着十數年的努力，成爲了小有名氣的調香師。”

    “但調香師不管怎麼努力，耗費多少心血，卻始終調不出隔壁家的香水。他意識到了自己和隔壁家香水店老板的天賦差距。”

    “但這並非努力和天才的差距。真正讓他意識到這種差距的，是男主的出現。”

    “隨着劇情推進，男主進入了老闆的店鋪。”

    “男主僅僅聞了一次，便靠着粗暴的手法，隨便攪和幾下，勾兌出了老闆始終調不出的香水。”

    “十幾年的努力，比不過男主的胡亂一瞥，男主更是直言，這種香水不過是垃圾。他能調出勝過它十倍的香水，且能隨便做出一百多種不同風格的。”

    簡一一嘆息道：

    “這才是差距，天賦的碾壓，是不會給努力之人看到任何希望的。”

    “而董事長，還有董事會排名第一的那個人，就是這樣的天才。”

    秦澤啞然。

    原來組長講了這麼多，是爲了突出董事長的強大。

    大明星都成了勵志但失敗的素材了？

    他第一次想要否認組長。

    “詭異的世界裏，一切皆有可能，我覺得大明星的未來，能走的比司令更遠。”

    “我知道組長你要描述的，是董事長的天賦，但不該用大明星舉例子。”

    “他視你爲最想要超越的對手，如果他聽到你這番話……很難受的。”

    簡一一愣了一下，隨即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你說得對，我以爲我和司令不一樣，我比司令更瞭解小玉的天賦……但也許，我也沒有看到他的極限。”

    “對不起，我舉了一個不恰當的例子。”

    “我想說的是，司令不是壞人，小澤，他今天對你這樣，是因爲他過於在乎董事長。”

    “董事長是一個真正讓人感覺到難以超越的天才。”

    “他的天賦，讓人覺得努力毫無意義。”

    秦澤忽然很好奇：

    “董事長什麼評級？天人？浩劫？”

    簡一一搖了搖頭：

    “不清楚，但董事長的實力，絕對強過英靈殿五神。”

    “在執黑面具出現後，董事長如果能恢復，得到治癒，黑歷者也不敢亂來。”

    “某種意義來說，司令的做法是對的。”

    “他不放過任何與女媧有關的東西，因爲女媧或許有治療董事長病的辦法。”

    “所以司令得知，你和女媧寶藏有關聯，就會想盡辦法調查你。”

    “哪怕你表明了不知道，他也不會信，他是這種人的。”

    “他不是針對你。老實說，現在的小澤，還不值得被他針對。”

    秦澤點點頭。這番話是事實，他倒是不會反駁，且很容易就接受了。

    而簡一一這番話，更讓秦澤感受到了組長的護短。

    “也就是說，假設組長如果你在司令這個位置……你也會這樣做？”

    簡一一笑着點頭：

    “會，假設我也那麼在意董事長的話。但沒有假設，我不在司令那個位置，我的位置是你的組長，你的日曆裏藏着祕密，我自然得幫着你一起守住那些祕密。”

    愛麗絲說道：

    “你好雙標啊！”

    秦澤沒有接話，只是內心道，天下何人不雙標。

    他不討厭司令的，假如自己是董事長，自己也希望有司令這樣的手下。

    簡一一說道：

    “愛麗絲，我對你也雙標，如果有一天，你處在了小澤的位置，我也會不按規矩不講立場的幫你。”

    在限速道路上行駛的車，忽然就加速了。

    愛麗絲面紅耳赤，不自覺就踩了油門，心說這個男人說話怎麼這麼直接的。

    但轉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是直球系選手。

    “我也是我也是！簡！你要保護小澤，那我也保護他！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大G還在不斷提速，秦澤覺得有點飽了。

    ……

    ……

    四月廿八，傍晚時分。

    回到家後的秦澤，意識到接下來幾天，司令或許會有小動作。

    自己得守好日曆。

    正當他構思着，要不要做一本假的日歷時，陽臺上飛來了一隻烏鴉。

    那烏鴉落在了秦澤的詭異盆栽邊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秦澤的銅錢草。

    好一會兒後，烏鴉開始鳴叫，引起了秦澤的注意。

    鳥叫在友科新城小區很常見，經常能聽到。

    但烏鴉的叫聲很特殊，叫出了一種詭異的節奏感。

    秦澤聽着節拍，發現是聖誕曲。

    他來到了陽臺，那烏鴉竟然也不避開他。

    秦澤走近後，烏鴉更是拍翅一躍，跳到了小喬的御用位置。

    秦澤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尖銳的人聲，彷彿飛鳥在說話：

    “歐冶子，要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