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世界之敵

    宜殺人的趨宜效果，要達到最佳，在秦澤看來就有兩種。

    第一種，是帶着仇恨去擊殺。

    也就是說，擊殺之人是自己最想要擊殺的人。

    就像掃墓，爲父親掃墓，秦澤總是能夠回憶起秦瀚的種種。

    所以情緒達到極值，也讓趨宜大圓滿。

    是以如果是要殺人，要讓情緒圓滿，那必然是手刃仇人。

    第二種，則是殺被世界遺棄之人。

    很簡單，這個人就在今日出現了，他叫凌傲哲。

    秦澤不理解的是，爲什麼凌傲哲的運氣急轉直下。

    但假如今天所有舊曆者的詞條裏，都有宜殺人。

    假如今天的暴雨夜，就是有種抹去某個存在的信號……

    那麼基本可以理解爲，“世界”要讓凌傲哲去死。

    如果殺死凌傲哲，或許也會得到“世界”的饋贈。

    這個世界，在秦澤看來，就是日曆的某種意志，或許是唯一一個高於日曆的存在。

    於是秦澤又想到了組長簡一一的一反常態。

    他悟了。

    “簡媽媽說涉及到了黃金歷隱祕，他不能對我講。”

    “凌傲哲明明不是舊曆者，卻擁有強大的運氣，他說一輩子總能化險爲夷，甚至中過彩票大獎……”

    “以及，不是舊曆者卻經歷着最詭異的事情。”

    “他‘虛構’了一個女兒，但種種經歷彷彿都證明這個女兒是真實存在過的。這個女兒的身份，一定非常不簡單。”

    “今日宜殺人，假如真的是所有舊曆者都擁有這個詞條，一定有一小撮舊曆者知道該殺誰。”

    “這個人就是凌傲哲，但‘舊曆’想要抹除的，也許不是凌傲哲，而是那個女兒——凌寒酥。”

    “能讓最高級別的‘舊曆’下達格殺令的，必然身份不簡單。”

    “涉及到黃金歷……”

    秦澤猜到了一個荒誕的可能性——凌寒酥是黃金歷主角。

    但太荒誕了。

    黃金歷主角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存在。

    亂維之國存在了那麼多年……黃金歷主角似乎比亂維之國還久遠。

    那麼凌寒酥也就存在了很久很久。

    她又怎麼可能是凌傲哲的女兒？

    可凌傲哲的確認定“寒酥”是自己的女兒。

    “算了，這裏想不通，這應該也是一個舊曆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重大隱祕。”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舊曆要抹除凌傲哲，但舊曆抹除的手段有限。或者說，舊曆在現實世界，只能通過趨宜來讓舊曆者替它達成意志。”

    “但對應的，趨宜是有獎勵的。”

    “所以，宜殺人的另一個大圓滿達成方式——宜殺凌傲哲。”

    “這個獎勵是什麼呢？”

    秦澤的直覺猜到，或許是凌傲哲身上那股逆天的運氣？

    在他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殺手·比格已經進入了院子裏。

    舊曆職業，健身教練。

    一個能自由控制肌肉，讓肉身達到極限且超越極限的格鬥強者。

    比格撿起了一塊石頭，石頭只有巴掌大小。

    他的肉身錘鍊到了一個很誇張的地步。

    在諸多殺手裏，諸如普雷爾，典獄長·錢吉，比如便衣警察·福格特。

    他們都有特殊的能力，有人善於變化，有人善於追蹤，也有人善於隱匿。

    精通其中一種，就能成爲專業的殺手。

    但比格不會。

    比格是通緝金額最高的罪犯。

    比那些五星殺手，或者殺手界的七位大師，四位皇帝還要高賞金。

    因爲他殺人從不隱匿自己，所以很多大案件，都不需要調查，直接就能知道是比格做的。

    這惡名遠揚，自然也就賞金暴漲。

    比格什麼特殊能力都沒有，但就是能做到一力破萬法。

    力量強大到極致，任何手段都能殺人。

    他就一直很想與英靈殿那位半神海格力斯較量，或者說代號巨靈神的。

    什麼李元霸，項羽，比格都看不上。

    在比格看來自己的對手就該是神。

    所以比格撿起一塊石頭，站在暴雨之中，朝着屋子裏扔了進去。

    這是何其迅猛的一擊，石頭彷彿被某種力道包裹着，愣是砸出了一種反坦克炮的感覺。

    恐怖的力量瞬間破開了豪華的大理石牆壁，就連那道四十釐米後，據說能防rpg的防盜門也被貫穿了。

    這力道讓屋內的秦澤三人一驚，凌傲哲直接傻眼，想要拿電話報警。

    “凌叔，你最好站在我身後，什麼也別做。”

    凌傲哲額頭上滿是汗水，點點頭說道：

    “好。”

    程晚閉上雙眼。

    那些破損的牆壁，配合着杜克的念力，居然開始一點一點的自我修復。

    就連被擊穿的防盜門，也彷彿液態金屬一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恢復。

    不管遭受多大的衝擊，事物的質量是不會變化的。

    而機械師，可以修復一切。

    配合杜克的念力，這個修復過程，更是事半功倍。

    秦澤看到這一幕，直接傻眼。

    合着不光是程晚能輔助杜克，杜克也能輔助程晚的。

    這二人真是最好的搭檔。

    分開來看，杜克都未必是邁德尼的對手。

    但結合在一起——

    這二人的實力絕對足以應付最頂尖的舊曆者。

    暴雨中的比格，抹開臉上的雨滯，面色猙獰：

    “官方組織的搬運工和機械師組合，早就聽說過這二人配合天衣無縫。”

    “但你們遇到了我！”

    杜克說道：

    “外面的人，力量很強，但放心我一個人便可以對付。”

    杜克面容冷峻，本就兇惡的長相，現在讓他看起來比外面的比格更像是一個惡人。

    比格投擲出的一枚石頭，便擊穿了莊園的防禦。

    現在他撿起了第二枚石頭。

    防盜門已經被修復，但這一次，比格的力道也將比上一次更大。

    可就在比格準備投擲的時候……

    卻發現手裏的石頭開始被某股巨大的力量往後拖拽。

    隔着防盜門。

    杜克展開了自己的領域。將一半的念力都鎖定在了那塊石頭上。

    念力與比格的蠻力碰撞，讓比格不小心就捏碎了手裏的石頭。

    杜克冷笑：

    “不過如此。”

    隨即他又說道：

    “我只能控制死物，他接下來必然會親自撞開防盜門，程晚，到你了。”

    “放心吧。”

    周遭的金屬，已經大多數在杜克的幫助下，懸停在半空之中。

    這些金屬又在程晚的力量下——

    變成了液態。

    然後不斷重組，不斷融合。形成了最爲堅硬的合金。

    最後，被程晚和杜克聯手，將其固定爲一隻巨大的機械手臂。

    比格的確如同杜克所猜測的那般，在發現遠距離投彈不行之後，便選擇近身攻擊。

    搬運工沒辦法搬運活體，所以比格的行動不會受到限制。

    他如同人肉戰車一般，蠻橫的撞破足以防禦裝甲彈的大門。

    身體竟然沒有任何破損，全身的肌肉暴起。

    這種巨大的壓迫感，讓秦澤懷疑這個人的力量可以將火車都拖拽起來。

    第一次，他在三次元的現實裏，看到了肌肉堪比範馬勇次郎或者戶愚呂的存在。

    但按理來說，比格的速度極快，秦澤是看不清的。

    這一切，都得益於程晚和杜克的組合一擊。

    二人的反應很快，至少比秦澤快不少。

    多次作戰，也讓二人配合默契。

    在比格蠻橫的衝撞進屋子裏時……

    那麼一瞬間，杜克操控着防盜門儘可能阻礙比格。

    奈何比格力量實在太大，超過了杜克的念力。

    但無所謂，比格的速度已經慢下來了。

    而後，一隻比格身軀般大小的機械手臂……

    如同鑽地機一樣，以螺旋突刺的方式，朝着比格天靈蓋撞來。

    比格雙手防禦，他那連子彈也無法穿透的皮膚，卻被巨大的螺旋突刺給穿透。

    兩隻手交叉防禦護住頭部，最終的結果是，兩隻手的骨頭被尖刺貫穿。

    被機械師錘鍊過的合金手臂，硬度驚人。

    比格發出一聲痛呼，但擋不住不斷螺旋突刺的機械手臂。

    這強大的機械手臂，直接貫穿了天靈蓋。

    趨宜成功。

    程晚和杜克共同完成了殺人的目標。

    這位自比英靈殿半神級強者的殺手比格……被他絕對看不起的兩個官方組織成員用一種近乎陷阱捕獵的方式——擊殺。

    秦澤看得歎爲觀止。

    “我眼裏只有大明星和組長，但現在看來，組長和大明星一直讓杜克和程晚負責臨襄市的外勤治安，是有原因的。”

    “這倆人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頂尖高手。”

    秦澤記錄下比格的聲音。

    肩上不知何時，又出現了那人偶大小卻細節堪比真人的小喬。

    “我們完成了殺人……”程晚說道。

    杜克看了一眼程晚：

    “伱也得到提示了？”

    “嗯。我猜杜克先生，咱們的提示是一樣的。”

    “連斬？”

    “對，我得到的buff也是連斬。”

    連斬，擊殺目標後，身體所有傷勢都會被治癒，所有消耗的體能都會恢復。

    換言之，只要能夠完成擊殺，就能立馬又以滿血狀態投入到戰鬥中去。

    秦澤不知道連斬細節，但恰好，在蠶塔裏就有“連斬”一說，擊殺目標恢復行動力。

    所以秦澤聽到連斬一詞，就大概猜到了，杜克和程晚應該今晚可以殺個盡興。

    秦澤忽然靈光一現。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破局的妙招。

    “程晚和杜克殺人了，但殺的人不對！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就在這個時候，小喬輕笑了一聲：

    “親愛的，小心呀。”

    明明沒有任何危險，周圍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但小喬卻看向了凌傲哲。

    同一時間，秦澤也看向了凌傲哲。

    比格雖然死去，但凌傲哲身上的黑氣更加濃郁。

    可周圍沒有任何人。

    凌傲哲就站在秦澤身後，秦澤大聲呼喊：

    “杜克程晚！將凌叔圍住！快！快！”

    杜克與程晚雖然不解但二人沒有半點猶豫。

    三人呈現出三角之勢，將凌傲哲給圍困住。

    “發生什麼事了，秦澤先生？”

    “你們看不到，但我能看到凌叔身上的黑氣不斷變得濃郁，比這個肌肉殺手靠近時還要濃郁……”

    秦澤目光掃視周圍：

    “可見凌叔現在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目標就在這間屋子裏，他有某種可以隱身的法門，可以徹底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杜克和程晚一驚，縮短了彼此間的縫隙，二人也開始利用起自己能力，將凌傲哲身邊構建起了一道圍欄式防禦。

    凌傲哲彷彿那個塔防遊戲裏，絕對不能被摧毀的基石。

    秦澤說道：“現身吧，我看到你了。”

    “你的正面作戰能力，肯定遠不如剛纔那個肌肉男吧？”

    “呵呵，現在的你要怎麼做呢？”

    一道不辯方位的聲音傳來：

    “用自己的肉身做防禦，就不怕我殺了你麼？”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但秦澤說道：

    “殺了我？爲了一個錯誤的人，浪費掉今晚的趨宜？”

    杜克和程晚一時間還沒有明白這句話啥意思。

    二人也在想着，這樣寸步不離守着凌傲哲，極大程度限制了自己的行動能力。

    很容易就被對方一鍋端了。

    可秦澤的話，的確讓對方沉默了。

    一時之間，雙方陷入了一種僵局裏。

    “今日宜殺人，要殺的那個人，只能是凌傲哲對吧？”

    “可如果你在殺死凌傲哲之前，殺了我們，趨宜就浪費了。”

    “畢竟宜只有三格，絕大多數人，一天只能趨宜一次，你也不例外吧？”

    “我相信你和那個笨重的肌肉男不同，你已經意識到了，殺死其他人的獎勵，和殺死凌傲哲的獎勵截然不同。”

    “世界都要抹除的人，如果被你抹除了，世界都會感激你。”

    “所以，殺死我們的話，可就浪費了這次機會。”

    “你可以試着靠近我們，攻擊我們其中一個，但那樣一來，你也必然會被其他人發現。”

    “你一直沒有攻擊，可見你的隱身，也有限制。”

    “真可惜，你來晚了一步。你應該在肌肉男吸引我們注意的時候……採取行動的。”

    秦澤句句說在了點上。

    這位有着舊曆職業便衣警察能力的殺手福格特，已經讓所有人忘記了她的存在，也讓所有人都看不見她。

    可這也導致，她沒有辦法在比格之前趕來戰場，沒辦法完成“偷家”。

    現在，她可以嘗試殺死其中一個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凌傲哲。

    因爲凌傲哲被秦澤三人，無死角的保護着。

    福格特也被秦澤的言語給拖住了。

    她確實有些惱怒。

    以至於本不該開口的說話的她，開口了。

    當然，在便衣警察的職能幫助下，她的方位是不會暴露的。

    而她接下來要做的，是繼續等待。

    等待着普雷爾與錢吉參與進來。

    自己只需要在混戰到來的時候，一擊必殺即可。

    只不過，她低估了普雷爾的玩世不恭。

    作爲殺手公會裏最難被預測的頑童——

    此刻的普雷爾，完全像是忘記了今日的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