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天才，不過是鋪墊！

    半響！

    “唐團長，咱們先將這個軍隊編制拋到一邊，能說說你對我晉東，或者說晉省戰局的看法嗎？”師長輕輕敲擊桌面，目光迥然的看向唐刀。

    這絕對是個不小的考驗，哪怕對於熟知歷史的唐刀而言。

    現如今，隨着這次黎城、神頭嶺大捷，108師團戰損超過4000，算是實際意義上遭受重創，日本華北方面軍司令部究竟會拿出什麼策略來解決晉東戰場上的難題？是繼續讓尚餘兵力近兩萬餘的108師團留守晉東，還是會新調來其他師團增加威懾力，這誰也無法估計。

    不過，此時的唐刀也非剛穿越而來必須爲自己爭一個活命機會的小蝴蝶，現在的他已是在一團之長的位置上呆了近五個月，看問題的眼光早已不侷限於當初那個依靠單兵戰力震驚全場的特種兵。

    “晉東現有我軍三個師又一個團，總兵力達5.5萬餘人，日軍僅有一個新敗的108師團不過2萬人，從兵力對比上看，我軍已經完全佔據優勢，敵108師團不得不困於所佔領縣城，對郊區徹底失去控制力。

    看似，我軍就算不佔據上風，也能維持均勢！”唐刀深吸一口氣。

    一衆軍官面色凜然！

    唐刀所說的三個師是包括921師，川軍22集團軍一個步兵師，外加晉綏軍一個步兵師，又一個團自然是指四行團。

    原本，在四行團沒來之前，三個步兵師卻被這個108師團壓得透不過氣來。黎城一帶屬於第22集團軍的防線，結果卻被108師團用一個步兵聯隊勢若破竹，連克數城。

    做爲友軍的921師卻被108師團另一步兵旅團給壓制，除了遊擊作戰根本無法形成像樣的支援，而晉綏軍那個步兵師更不用說，108師團僅用一個步兵聯隊就牽制得其不敢妄動。

    當然了，這其中除了日軍步兵重火力遠超過中國軍隊，日軍強大的空中力量也是中國軍隊節節敗退的原因之一！在山區還好，一旦出了山區，那種200磅、500磅的航空炸彈簡直是步兵噩夢。

    如今就算是日軍遭受重創，晉東方面多了一個四行團這樣的精銳步兵團，此消彼長，中日雙方看似迴歸均勢，可就像唐刀說的一樣，也只是看似，日軍的空中力量始終是中國軍隊無法迴避的一個致命威脅。

    “但，這只是表面上，只要日軍空軍威脅尚在，我們就無法依靠兵力優勢和日軍拉開陣勢大打，我們將依然採取目前狀況，任由日軍佔據交通線和縣城，情況其實並沒有得到太多好轉！”唐刀眼中閃出冷色。

    “這種狀況，或許不僅只是在晉東，晉省，整個日寇佔領區都將存在，我軍希望在短時間內將日寇趕出我華夏，毫無勝算！”

    “是啊！日軍有飛機有大炮，我軍想憑藉人多優勢就想一舉將其趕出我華夏國土，很難，甚至在當前來說是不現實的，哪怕是甘願付出重大犧牲。”師長站起身，背着手來回踱步，眼神中帶着濃濃痛楚，長嘆一聲。

    這就是軍人的悲哀！

    面對近乎是降維打擊的敵人，他們甚至不吝惜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生命，卻依然無法守衛自己的國家和民族，這是何等錐心之痛？

    但轉瞬間，痛楚被堅定取代，擲地有聲道：“但再難，我們也得和他們打。

    勝算幾何，不是靠計算兵力算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首長說得對，仗是打出來的不是算出來的。”唐刀同樣站起身。

    “在我看來，別說暫時無法冀望短時間內將日寇趕出去，就算是這場時間持續很久的戰爭我們敗了，丟了華北，丟了東南，乃至丟了華中，華南，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小鬼子花了數十年籌備對我中華之戰，無論是從兵員素質還是武器裝備或者是財力上，都不是我們剛剛經歷了國內諸多混戰的中國所能抵擋的，在戰爭的整個前期，我們擋不住是很正常的。

    但我軍也有日本人沒有的優勢。”

    幾位在場的軍人眼睛死死盯住唐刀，臉上一片驚駭！

    之前的唐刀已經讓他們很驚訝了，完全可以將其冠之爲戰術天才，但就連兩個已經無比重視他的師首長也沒想到，唐刀竟然對戰略大勢也如此厲害。

    因爲，這已經不是戰爭初期第一個對中國軍隊不斷失敗做出總結並願意承受失敗的中國人。

    近乎相同論調，他們在另一個身形偉岸之人身上聽到過，目前的中國，就算集齊全國之力，也無法和日寇抗衡，戰爭前期，必敗！

    半年時間，連丟華北、東南兩處重地，日軍卻還在步步緊逼的態勢，已經完全證明了那一位在數月之前的論調。

    但這並不是那位悲觀的‘失敗論’，相反，後面他激奮人心的轉折，只要持久抵抗，中國必將獲得這場衛國戰爭勝利論，是讓八十集團軍的將軍們堅定率領全軍東渡黃河直抵抗日前線的信心之基礎。

    唐刀繼續慨然說道：“那就是，我國幅員遼闊，戰略縱深極大。拿華北來說，平津丟了，還有冀省，冀省丟了，我們還有晉省，丟了晉省我們還有關中，而就算丟了關中我們還有四川。

    小鬼子們機關算盡，存了數十年的錢來打我們中國，可他們還是有一點沒算明白，他們的人口，太少了。

    區區數千萬人，就想吞下我中華五萬萬同胞和上千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不活活撐死他們才是怪事。他們想佔領我中華全境，沒有一千萬常備兵員是想也不用想。

    只要我們不放棄抵抗，每和小鬼子打一仗，就算弄不死他也撓他一臉血，血流多了，終究會死的。”

    唐刀這個形容很有意思，說得一幫臉色嚴肅的將軍們都忍不住笑了。

    那位偉人的勝利論其實也是類似理由，但可沒像某團座說的如此接地氣，靠撓一臉血把鬼子給撓死可還行。

    “這，就是百里先生所說過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吧！”矮個首長感嘆道。

    “存人失地，還是存地失人，諸位覺得那個更重要？”侃侃而談中的唐刀卻是拋出一個問題反問。

    這個唐刀倒不是怕這些在座的將星們說他盜版，這句理論的正版作者還是到近十年後才總結出這條經典語錄，那幾乎是他這一生軍事經驗的菁華。

    現在這場戰爭，正是這種戰略逐漸形成的過程，這會兒唐刀拿出來一點也不爲過。

    “有意思！”師長扶着眼鏡緩緩踱步，臉上的凝重逐漸融化。

    顯然，他是第一個想通這句話所代表涵義的人。

    “自然是存人失地更重要，有人在，地盤咱們遲早都能奪回來。”程旅長若有所思。

    “就是這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唐刀拍掌笑道。“平津我們可以不要，晉省小鬼子想要我們也可以給他們，但是，我們可不是說就溜了，你佔領了城市，那我就在農村；你佔領了農村，我就在山裏。

    別說以後整編了，我相信就是以咱921師現有人員和裝備，時不時的從山裏冒出頭來撓小鬼子狗日的一下，也不是撓得滿臉血那麼簡單吧！少說也是給他狗日的來個撩檔腿，踢爆他們的蛋蛋。”

    “妙啊！”師長拍掌大讚，看向唐刀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他之前只不過因爲唐刀戰術精妙，看似戰略眼光也尚可，起了心思想和唐刀探討一下只有大人物們才有資格去評述的戰略。

    那其實已經算不得什麼考驗不考驗，只是單純的做爲軍人的一種見獵心喜，唐刀能說個差不離固然欣喜，就算是說的一塌糊塗，也不會讓這位高級指揮官覺得有什麼不滿。

    畢竟，唐刀不過20出頭的年輕人，所指揮的也就一個步兵團。比唐刀還大上一歲的王小強眼光不也天天放在裝備物資上、想方設法的多吃多佔嘛！但做爲師長，他也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那天王小強突然變大氣開始考慮戰場全局，那他還要覺得王小強是吃錯藥了呢！

    哪成想，唐刀一說不打緊，直接給他來了顆大號炸彈。

    說中國因爲戰略縱深大人口多，打持久戰必然能勝利也就算了，那畢竟有百里先生類似觀點在前，但這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觀點可了不得，越想越有道理，甚至讓人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唐刀盜版自未來教員同志對八年游擊戰經驗總結把一幫老兵們震的七葷八素，也只有澹臺明月嗔怪的剜了自己未婚夫一眼。

    實在是，如此秒至巔峯的一句，她都在想着怎麼寫到自己日記中去，結果這廝非要比喻的如此粗俗不堪，簡直讓她這個文字工作者抓狂。

    不過，關於這點澹臺明月還是錯怪唐刀了，那還真不是唐刀專門爲所謂接地氣而粗俗的。

    軍隊，是男人的世界，看似粗俗的俚語，卻藏着相處的智慧，那是和廣大官兵打成一片的共同點。

    一個和官兵距離太遠的將軍，或許能憑藉職位指導官兵根據自己作戰意圖作戰，但要想讓三軍用命不惜以己身爲你效死，那卻是想都別想的。

    在軍隊裏，上將都指着麾下的鼻子日爹罵娘的，大有人在。

    那種謙謙如玉的君子，能最終成爲一代名將的，或許有，但真的不多，至少唐刀並不認爲自己會成爲那種，他還是選擇更靠近普通士兵一些。

    男人嘛！偶爾粗一點，很正常！

    “唐團長，你今天這番言論可真是讓我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受啊！”師長面帶微笑。

    “不敢居長者功！這其實也是我從一位老長官處聽到的。”唐刀連忙擺手。

    只不過，沒人信他。

    唐刀的老長官頂多就倆，一個88師的師長，一個43軍的軍長，前者幾斤幾兩誰不知道，後者卻是在數年前就和這羣將星們戰場上交過手，有些水平，但能說出這樣的戰略總結，那卻是再給他幾十年也說不出來。

    “行了，那誇獎的話也不多說了，單說你提議的那個三四制，我會讓師參謀部拿出一個具體整編計劃，然後上報集團軍司令部批准！

    集團軍司令部如果同意，那就以我921師做試點，並最終向全軍推廣！”師長臉色淡然的一錘定音。

    他是在座唯一有資格表這個態的人，也用自己堅定的態度表達了對唐刀的認可。

    畢竟，唐刀這個紙上談兵的計劃聽起來不難，但若應用到實際中，可是不輕鬆。

    一個步兵師整編，人員安排本就複雜，要考慮到方方面面，而且所花費財力物力人力巨大，這些都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人員都到位了，結果裝備弄不到位，那什麼騎兵團、炮兵團、獨立作戰步兵營都只是一個笑話。

    近乎賭上自己從軍如許多年的榮譽，用921師必定會整編這個態度來告訴唐刀：我相信你所說的兩個德械步兵師裝備的。

    面對這位頭次見面就如此毫不保留的信任，唐刀沒有什麼可報答的，唯有

    提出那個他蓄謀已久的請求了。

    “既然兩位師首長免費從我這兒得了個還算不錯的建議！”唐刀一臉笑模樣。“那不知能否答應唐刀一個小小的請求？”

    此言一出，別說兩位師首長一愣，那邊程大旅長卻是呆住了。

    貌似這樣的話，唐刀也跟他說過，就是上次初至太行山，送了一堆槍炮過後，具體內容沒說啥，就找他要了一個承諾。

    但這個承諾吧！唐刀一直沒說，他也一直沒機會兌現，這心裏沉甸甸的老覺得欠唐刀什麼。

    有那麼幾天，他都想親自問問唐刀，你到底是想讓我做什麼，你倒是說啊！強烈的好奇心之下，讓他給唐刀來個倒立外加耍個空翻，估計他也認了。

    這種感覺真的太折磨人了。

    如果他能把這種感覺和同樣欠下唐刀人情的王小強同志分享，王小強絕壁大惑不解，想那麼多旅長你累不累？

    槍拿到手裏是真的，反正以唐刀的性情，他還能讓你幫着他強搶民女是怎麼的？他那個美得冒泡的未婚妻不提起筆噴死他才怪。

    你別說，思維稍微線型化一點的王小強同志倒是誤打誤撞把某團座的心思猜對了一半。

    某團座真的是想搶人。

    不過，搶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讓王副團長和程大旅長欠人情，不是讓他們倆幫忙，而是只要不扯後腿就成。

    畢竟，那是他們手下的人。

    只能說，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像唐刀這種還沒見面就惦記這二位家底的，那是神仙來了也防不住。

    也不知道這二位待會兒知道實情後，曾經喜滋滋拿着的那批槍，還香不？

    那絕壁是想拿某團座當靶子，賊心也太特麼大了。

    而唐刀此時提出要求，自然是因爲真正能決定唐團座搶人成功與否的，只有這兩位師首長。

    爲此，唐刀可鋪墊了大半天啊！

    又是大口灌酒又是不惜盜版教員同志的經典戰略語錄的，簡直把外掛開發到極致了都。

    如果這都還不行，唐刀也想給這二位來個倒立外加耍個空翻。

    這點氣質，倒是又和程大旅長無意中給契合上了。

    就是這麼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