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魔力的源頭

    【在天色即將矇矇亮的時候，你保持着運輸車的外形，行駛到了春麗的竹屋附近。】

    【你的身體開始變形，收回了各個部件，只剩下機械之心，被包覆在機體內的春麗得以脫離而出。】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春麗，卻第一時間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似乎是‘暈車’的症狀……】

    【你將一瓶清醒藥劑用機械臂送至春麗身旁。】

    【春麗拿起藥劑一口喝的精光，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

    【“沒事吧？”伱詢問。】

    【“沒，沒事……”春麗虛弱的仰躺在一旁的草地上，神色間卻有些茫然。】

    【“系統君，那個機器人……怎麼樣了？”春麗問。】

    【“它已經安息。”】

    沐遊找了個儘量委婉的說法，事實上，那個機器人此刻已經被肢解成了一堆碎片。

    【“我們真的……殺了一個守望者嗎？”春麗有些呆滯的問。】

    沐遊嘆息一聲，他確實沒料到，小姑娘對於擊殺機器人這件事，會表現出如此大的抗拒情緒。

    在他的視角中，機器人只是死物，是智慧生物製造出來的工具，擊殺它們和拆卸一件物品沒什麼兩樣。

    然而看對方現在的表現，似乎已經把機器人當成了真正的生命，剛纔的事情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一直在和平安定的環境長大的小孩，親眼目睹了一場兇殺案一般的衝擊。

    【“剛纔的事情，都是我的意志做的，與你無關，不必有壓力。”你說。】

    【春麗勉強的笑笑，沒有辯駁，起身拖着疲憊的身體朝家中走去。】

    【進入竹屋後，本已放鬆下來的春麗卻忽然僵住，因爲此刻，竹屋中的桌前已經坐着一道人影。】

    【“藥婆婆……”春麗有些心虛的看着眼前的熊貓族老人。在老人身邊的桌上，還放着一碗青草做成的食物。】

    【“大晚上的你跑哪兒去了？”老人起身，拄着柺杖走到春麗身前，皺眉道：“還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出了什麼事？”】

    【在老人關切的問詢下，春麗心中的委屈似乎忽然爆發，抿起了嘴，眼中蓄滿了水霧：“藥婆婆，其實，其實我……”】

    沐遊一看這文本心下就覺得要遭，急忙回溯輸入。

    【“切勿向他人透露系統的存在，否則系統將永久脫離。”你的提醒聲適時的在春麗腦中響起。】

    【春麗怔住，到了嘴邊的話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怎麼了？你遇到了什麼事？”藥婆婆看到春麗忽然的住口，急忙追問。】

    【“沒，沒什麼……我可能吹風太久，染了風寒……”春麗低下頭，攥着衣角說。】

    【藥婆婆深深看了一眼春麗，片刻後才嘆息一聲，摸着她的頭開口：“病了就休息吧，不要亂跑，明天也不用去工作了，在家裏好好睡覺，我會幫你處理的。”】

    【“嗯……”春麗依舊低着頭，不敢看老人。】

    【直到老人轉身離開後，春麗才鬆了口氣，關上屋門，坐回了牀上，看着一旁桌上的食物，怔怔出神。】

    【“系統君，真的不能告訴藥婆婆嗎？她是這裏對我最好的人了，肯定不會害我們的。”春麗小心翼翼的問。】

    【“英雄總是孤獨的，告訴身邊的人，只會將他們也牽連進危險之中。”你回答。】

    【春麗聞言沉默了下去，片刻後，才忽然開口。】

    【“系統君，我們真的……一定要和機器人作對嗎？”】

    “這……”

    沐遊一時被問住了。

    站在他的角度，或者說站在愚者的角度，機器人派出了滅絕者來追殺他們，不死不休的那種，同時作爲一羣本沒有生命的機械，卻將這麼多真正的生靈種族囚困在深淵之下，剝奪了他們離開的自由，不知在謀劃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怎麼看都是妥妥的反派行爲。

    所以在他的視角中，對抗機器人是很順理成章的事。

    然而站在春麗等熊貓人的角度，機器人們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它們救了這些種族的命，讓這些原本早該消失的種族，繼續延續了這麼多年，雖說是被困在了地下，失去了一定的自由，但也在機器人的保護下，獲得了和平安定，與世無爭的生活。

    尤其是在春麗這些新生代的觀念中，機器人或許本就是一個與他們共生的種族，既是掌權者，也是守護者，總之是一個個與他們平等的生命。

    相反，沐遊似乎才是入侵者，突如其來的闖入這裏，打破了這裏平靜的生活，利用了這個小姑娘，擊殺了一具無辜的機器人，將她捲入了危險中……

    這麼回看下來，沐遊驟然發現，自己似乎不知不覺間站在了反派的角色上。

    等沐遊回過神來，想要解釋什麼的時候，卻發現春麗已經睡着了。

    【春麗困頓之下，躺倒在竹牀上，眼皮瘋狂打架，很快支撐不住睏意，陷入了沉眠……】

    沐遊嘆息一聲，送了一牀棉被進去。

    “滴滴……”

    正好在這時，一條消息提示響起。

    此時遊戲人物身處特殊場景中，應該收不到別人的消息。

    沐遊切出看了眼，消息是從論壇發來的，來自小雅，說是地精尤金忽然找到她，讓她幫忙聯絡沐遊。

    “老地精說，老闆你讓它研究的東西有結果了。”

    “哦？”沐遊一挑眉。

    他讓尤金研究的，自然是之前帶去的那堆機械人殘骸。

    說來也巧，他這邊才拆解完一具新到手的機器人，尤金那邊也剛好出了結果。

    門已經用過，短時間內無法再使用，而遊戲人物此刻又被困在深淵下動不了，沐遊只得先去叫了採藥人起來，和他同步了一下記憶，隨即讓採藥人傳送去永夜城，看看尤金那邊的情況。

    半小時後，採藥人趕到了永夜城。

    “我要先確認一下……”

    永夜城的工廠裏，尤金指着桌上一堆被分門別類保存在某種透明儀器中的機械碎片：“你們帶來的這些，已經是當時那具機器人身上的全部東西了，對嗎？”

    “當然。”

    對此採藥人自然點頭。

    當時他是親眼看着那具機器人被砸成粉碎的，所有的碎片都散落在附近沙地裏，最後被沐遊一個不落的篩了出來，不可能有遺漏。

    “怎麼了？”

    寵物店裏，沐遊注意到，採藥人看完對方的回覆後，很快皺起眉頭。

    採藥人嘆道：“尤金說，它已經嘗試拼接還原過滅絕者，可是，在還原後的機體內，該找的功能都找到了，但唯獨沒有發現能源類配件……”

    “果然是這樣麼……”沐遊呼了口氣。

    他自己這具沒找到能源，還可以說他不懂鍊金學，看漏了某個部件。

    但此時連尤金這個鍊金大師都這麼說，那就肯定不是他的問題了。

    “也就是說，這些來自地底的機械人，很可能都是不需要額外供給能源的特殊機械體！”永夜城中，尤金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這怎麼可能？”採藥人反問。

    不管是生物還是機械，只要是會動的東西，總要消耗能量，即便在魔法世界，能量守恆也是不可逆轉的基礎邏輯。

    “是的，這不可能！”

    尤金語氣有些興奮道：“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不需要外接能源，它們可以從機體內部自產能源！”

    “自產能源……”

    採藥人看到這句話，倒是立即想起了之前在風蝕谷那一戰。

    當時他們已經用風麒麟臂將周圍的魔力抽成了真空，然而這種情況下，滅絕者居然還是可以繼續復活，只是速度緩慢了一些，說明對方體內依然存在着能量。

    現在用‘對方可以自產能源’解釋，倒是終於可以說通了。

    問題是……

    “自產能量，在哪裏進行？”採藥人問。

    就算要自產能源，也總要在體內有產能裝置吧，然而剛纔沐遊拆卸的機器人零件中，並沒有發現可以產能的裝置。

    “恐怕……是在體液之中……”尤金不確定的說。

    “體液？”

    “是的。”

    尤金說着取出了一個玻璃試管，在試管底部，沉降着一層乳白色的半固態物質。

    “這是什麼？”採藥人問。

    “這是‘原液’，也就是機械的血，是我從機體的內管壁中搜刮出來的，不過因爲機體死去已久，這些原液早已經凝固成了固態，失去了原本的性質。”

    “原液……乳白色……”

    採藥人看着這兩個詞，立即想起風蝕谷的戰鬥，當時他們擊敗滅絕者，將那具機械人砸成碎片後，貌似確實有一些乳白色的液體，從對方體內流出，最後全都滲進了沙地內。

    “這東西有什麼問題？”採藥人問。

    “這種原液，我原本以爲是類似‘冷卻液’的作用，但實驗過後發現並不是……”

    尤金捏出一撮鐵粉，將鐵粉灑在盛放着乳白色物質的試管上，結果試管中居然產生了一股微弱的斥力，將鐵粉朝幾個方向排開，最終鐵粉在桌上排布成了一個規則的螺旋形圖案。

    “這些原液中，在生產着一種特殊的磁場，影響着周圍的重力，只不過十分微弱……當然，原本可能是很強烈的磁場，但因爲這些原液已經‘死去’，所以效果變得微不可查……”尤金解釋着。

    “重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採藥人看到‘影響重力’這種描述，本能的想起了深淵中的力場。

    “此外，在我將這些原液凝固物稀釋，並用魔法倍鏡放大數千倍後，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尤金忽然激動的反問。

    可惜沒人理它，採藥人的角色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它，等着他的答案。

    “我看到了……成千上萬的屍體！”尤金臉色有些狂熱的說。

    “屍體？你是指……微生物？”採藥人愣了一下，皺眉問。

    放大數千倍，才能看到的‘屍體’，顯然只能歸類爲微生物了。

    “然後呢，這些微生物有什麼性質？”採藥人繼續問。

    “呃，目前的發現只到了這裏，這些微生物因爲太過微小，而且已經死去，暫時無法研究……”尤金有些尷尬的說。它本以爲如此重磅的發現，對方怎麼也該表現的更驚訝一些的，沒想到這麼平平淡淡就過去了。

    當然，那是因爲它看到的只是遊戲角色，當然不會表現出太多的表情。

    事實上，此刻採藥人已經剛纔的事情全盤告知了沐遊，兩人已經進行過了一番討論。

    “也就是說，這些微生物，就是這些機械人的能量來源……”

    沐遊看着手中的一管乳白色液體。

    這管液體是從手邊剛被拆解的這具機器人身上搜刮出來的，絕大部分原液已經在死亡的時候流失，只從某些犄角旮旯裏刮出了這麼小半瓶。

    “不止呢，當時那具滅絕者，消耗的可是魔力……”採藥人提醒。

    沐遊點了點頭。如此說來，莫非魔力就是由這些原液中的微生物生產出來的？

    “還有重力的特徵……”

    沐遊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重新回到遊戲中。

    【你嘗試呼喚春麗……】

    【可惜春麗精神過於疲憊，睡得人事不知，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到叫不醒春麗，沐遊取了一隻針筒出來，送入遊戲，讓機械臂操作針筒，從春麗身上提取了一管血液，隨即又將針筒取出遊戲。

    “去讓尤金看看，這份血樣裏面有沒有那種微生物存在。”沐遊將針筒遞給採藥人。

    採藥人自然明白沐遊想做什麼，點了點頭，將針筒送入遊戲，轉交給了尤金。

    只是用顯微鏡觀察一下血樣而已，操作並不複雜，短短十幾分鍾後，尤金那邊便得出了結果。

    “還真有！我本以爲這種微生物只能在機械中存活，居然可以在生物體內存活，而且似乎活的更好！太神奇了，這血液你從哪兒找來的？”尤金激動問道。

    “活的更好，是什麼意思？”採藥人問。

    “這份血樣中的微生物，比機械體身上提取出的微生物，體型大了不止一倍，而且明顯更加飽滿！”尤金說。

    “那能繼續研究嗎？”採藥人又問。

    “呃，不能，因爲這份血樣中的微生物，同樣也是死亡的狀態，只不過剛剛死去不久，應該是一旦離開宿主就會立即死亡……所以你們到底是從哪兒找到的血樣？”尤金忙問。

    採藥人卻沒有回答，得到答案的他，已經又和沐遊進入了討論中。

    “果然如此麼……”沐遊呼了口氣。

    這麼一來就清楚了，難怪伊甸園中那麼多生物，都無懼深淵的重力，可以在深淵下正常生活，看樣子他們體內都被植入了這種微生物，正是這種東西，抵消了他們本該承受的力場。

    此外，沐遊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春麗爲他供能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期間沒有進行過任何補充魔力的操作，但她體內的魔力卻絲毫沒有告罄的跡象。

    原來都是她體內的這種微生物，在源源不斷的生產着魔力，隨時補充着她的損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