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炎具蜃荒

    “怎麼樣，找到了沒有？底下到底封存着什麼？”燈神自從聽說有封印之槍後，就沒有再回到油燈，一直在沐遊旁邊守着，此時看他遲遲不說話，不由主動詢問。

    “問到了，下面封印着一種叫‘具蛇’的東西。”沐遊這邊也是剛從遊戲中獲取到這個消息。

    “具蛇？”燈神聞言頓時大驚。

    沐遊甚至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陣明顯的戰慄，不由更爲好奇，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一個曾經的神明害怕成這樣。

    “這東西是什麼？”沐遊忙問。

    “具蛇，是一種天災……”燈神嘆息：“怪不得需要動用封印之槍……”

    “天災？”

    “是的，在真實世界存在四種天災，分別名爲炎、具、蜃、荒，也有人根據它們的外在的獸類特徵，稱它們爲炎牛、具蛇、蜃貘、荒烏。任何一種天災出現時，都能輕易滅殺無數神族，並對當地環境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

    “四種天災獸的出現呈現季節性，每種天災獸都只在各自的季節現身並活躍，其他時間則會找無人的地方沉寂起來恢復力量。

    不過這裏的‘季節’，可不是指星靈界和遺忘之地這種春夏秋冬四季，而是以天災獸的出現時代劃分而來的天災季，分別叫做炎災季、恐懼季、蜃氣季和荒蕪季。”

    “其中炎災季和蜃氣季略短，恐懼季和荒蕪季較長，但平均下來，每種季節都能橫跨五千年左右！而一整個四季的輪迴，剛好是兩萬年！”

    “兩萬年？”

    沐遊聽到這個時間一愣，立即想起石碑上那些守界人，也剛好是兩萬年打一次卡。而秩序之神的留言中也特意強調了，每隔兩萬年，不管封印之槍有沒有鬆動，都一定要來加固一次封印。

    現在看來，這應該是爲了應對這只天災獸的週期性活躍？

    “沒想到當初的創世，居然玩這麼大……”

    燈神臉色古怪，他當初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神，根本參與不到這等核心利益的商討中，對這種事完全不知情。

    也難怪當初從星靈界創世開始，之後的恐懼季就再沒有了具蛇的目擊情報，敢情具蛇竟是直接被鎮壓在了星靈界內！

    “但這也太冒險了，萬一被它逃出來的話……”燈神低聲嘟囔。

    雖然嘴上抱怨着有風險，不過他其實明白，這是當時最合適的選擇，將災獸封印起來，只要能讓神族少度過一個天災季，都是值得的，更何況具蛇一直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從結果上看已經是血賺。

    至於風險問題……反正是在星靈界，就算真的被它逃了出來，最多也就是星靈界被毀滅一次，恐懼季恢復常態而已，事後再重建星靈界就是，終歸只是個虛擬世界。

    問題在於，如今神族已經滅族，整個真實世界都被噬神獸們霸佔，星靈界已經變成了他這種倖存神明的苟延殘喘之地，結果現在告訴他星靈界封存着一隻天災獸，而且隨時有可能脫困？

    “那現在的真實世界是什麼季節？”沐遊問。

    “現在……”

    燈神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道：“按時間推算，現在應該處於恐懼季的尾聲，到蜃氣季的開端這一段時間內……”

    “恐懼季的尾聲……你剛纔說，每個季節長度都在五千年以上，也就是說，四千年前的時代，剛好位於具蛇進入活躍期的階段？”沐遊皺眉問。

    “是的……”燈神苦笑道：“這估計就是具蛇甦醒的原因，再加上神族滅絕後，星靈界已經有長達六七萬年無人打理，封印之槍的封印恐怕早該鬆動了……”

    燈神剛說完，隨即又想起了什麼，疑惑道：“不過，你之前說，具蛇的尾端就是所謂的妖精母樹，這母樹在你們愚者誕生的同一時間停止了生長，時間怎麼會這麼巧合？”

    “而且之後有愚者去到苦澀花園時，具蛇的尾巴也都出現了反應……這麼看來，具蛇的甦醒和伱們愚者之間應該有直接聯繫……”

    “哦？你是指……”沐遊皺眉。

    燈神嚴肅道：“我估計，這是有人專門設計好的，只要星靈界有愚者誕生，具蛇就會甦醒，並且逐漸取回力量，直到掙脫封印之槍的束縛出世，靠具蛇的力量毀滅掉星靈界，從而間接毀滅掉你們愚者。”

    “也就是說，神明之中有人不想看到擁有自我意識的NPC出現？”沐遊嘆息一聲。

    這其實可以理解，就好比現在人類掌握了革新級的AI和機器人技術，但在將來不斷的迭代中，某一天機器人可能會覺醒自我意識，到時人類自然也就有了被推翻和取代的風險。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提前設置好一個防止機器人無序擴張的程序就很有必要了。

    而具蛇，顯然就是被神明們拿來鉗制愚者的工具：只要檢測到星靈界有愚者誕生，並且神族無力監管的時候，具蛇就會甦醒，並逐漸取回力量，到出世，再到滅世，從而完成對愚者的絞殺。

    儘管這麼做的代價是星靈界要跟着陪葬，也總比被愚者們成長起來，取代神族要好。

    “是秩序之神做的？”沐遊不確定的看向燈神。

    從被封印在秩序之間中的麒麟臂來看，秩序之神顯然參與到了封印具蛇這件事中，而且扮演了重要角色。

    不過，沐遊奇怪的是，如果秩序之神不想看到愚者誕生，爲什麼當初臨死前，還要讓燈神幫他物色後續繼承者？

    “不，秩序之神絕不會做這種事！相反，他一直很樂意見到下位生命的誕生。”燈神斷然道。

    “那會是誰？”沐遊攤手。

    “我想……應該是‘混亂之神’幹的。”燈神沉吟道。

    “混亂……”

    “是的，聽名字就知道，混亂之神是和秩序之神相對的神明，如果說秩序之神是所有守序系神明的頭領，那麼混亂之神就是一切混亂系的神明領袖。他們兩個是天生的對立面，更準確的說，整個守序系和混亂系之間都是天生的敵人。”

    “據說當年最後一次具蛇的退治，就是混亂之神帶領一衆混亂系的神明發起的，最後似乎成功擊退了具蛇，但現在看來，他們當時可不只是擊退，甚至還活捉了具蛇！”

    “如果是混亂這個傢伙瞞着其他神設置這種滅世後手，我完全不會意外！”

    燈神說完搖了搖頭，認真道：“總之，你現在必須儘快去將具蛇的問題處理好。”

    “在四大天災獸中，具蛇是最難纏的一個，因爲其他三隻災獸再強，最多也只是造成物理上的破壞，但具蛇卻是由情緒化身的怪獸，掌握着玩弄人心的力量。

    凡是具蛇經過的地方，帶來的不只是天災，還有人禍，也就是戰爭！具蛇可以輕鬆的挑動起神明之間的信仰戰爭，每次恐懼季，大地上總是戰爭不斷，神族每一輪災季之中，有八成的傷亡率都是折損在了恐懼季中。因此，恐懼季一直是神族們最不願面對的一個災季！”

    “有什麼辦法能徹底殺死這東西嗎？”沐遊問。

    “殺死災獸？你也想太多了……”燈神好笑道：“天災獸是無法擊殺的，因爲他們本來就是災難的化身，只能被封印或者退治，就算時間度過當前災季，它們也不是消失，而只是力量衰退，爲了避免和其他災獸發生衝突，找地方躲起來修養了而已。”

    “至於退治，即便在神族全盛時期，也需要上百位神明聯手，才有機會擊退災獸，現在的星靈界，根本不存在能對抗它的東西！”

    “所以，你最好儘快去將這東西重新封印起來，一旦不小心讓它跑出來，星靈界真的會完蛋！”燈神催促道。

    “好吧。”

    沐遊點了點頭，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回到遊戲中。

    ……

    “你們怎麼還不走？”

    暗窟之底，妖精王奧倫茲皺眉看着結界外的幾個人。

    在它對幾人明說了具蛇的情況後，這幾人非但沒離開，反而圍着結界坐了下來，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商量起了什麼。

    “別急啊，大叔，這不是還有好些問題沒搞明白嗎？”打更人笑道：“你說如果苦澀母樹是這條蛇的尾巴尖端所化，那你們這些從樹上結出的妖精，豈不是都是這條蛇的孩子？”

    “孩子的說法並不準確，應該說，我們是具蛇力量的化身。”妖精王平靜道：“創世神用某種方法定時剝離着具蛇體內的力量，再借由這些能量創造出妖精一族。也因此，妖精們並沒有壽命的概念，只有能量的強弱之分，出生時幸運分到能量多的妖精，就會成爲高等妖精，能量少就是低等妖精。”

    “但也正因爲妖精們的能量和具蛇相連，一邊多了，另一邊就會少。如果某個妖精死亡，化身爲怪異，這名妖精體內原本的能量就會歸還到具蛇身上，而一旦妖精大面積死亡，剩餘的妖精數量減少到一定地步時，具蛇體內的能量就會突破臨界點，從而使它獲得掙脫封印的能力！”

    “簡單來說，妖精族和具蛇之間是完全對立的，妖精族越繁盛，族羣人口越多，具蛇就會越虛弱，反之當妖精族開始衰弱，人口下降之時，具蛇也會越來越強勢。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具蛇甦醒後，苦澀母樹會第一時間停止生長的原因：只有先截斷了妖精誕生的途徑，妖精族的人口才會不斷流失，具蛇也才有機會慢慢積蓄力量！”

    “妖精的數量這麼重要啊……”

    打更人奇怪的看着妖精王：“可大災紀的時候你們怎麼辦？大災紀不是會先抹消星靈界所有種族嗎？到時具蛇豈不是會直接獲得全部力量？”

    “你們居然知道大災紀？”妖精王意外的看了打更人一眼，不過想起他是愚者，也就釋然了，搖頭道：“妖精族並不會在大災紀中毀滅，因爲苦澀花園本來就有幫助其上生物避過大災紀的功能，只不過大災紀的過程中，所有妖精的記憶都會被重置，大災紀過後，一切又會重新開始……”

    “連你也會被重置記憶？”

    “沒錯……”

    妖精王嘆息一聲，很快恢復了平靜，看向四人：“所以，你們還是儘快離開吧，我會在這裏繼續堅守到紀元的終末，但是之後……回去告訴奧爾梅多，不用再惦念我，每個人都只剩下百餘年的時間，大家各自珍惜時間，好好活完最後的時光吧……”

    妖精王大義凜然的說完，便閉目再次進入了冥想狀態，不再理會幾人。

    一直到數分鍾後，它才再次睜開眼睛，看着依舊坐在附近的四人，不由皺眉：“我剛纔的話你們沒聽明白？還要在這裏浪費多長時間！”

    說着，上方的巨獸又傳來了喘息聲。

    “咳，大叔，消消氣，消消氣！”

    打更人急忙擺手乾笑道：“主要是我們還有個人沒來，等他下來看一眼，確認我們能走了，我們立即就走！”

    “什麼人？”妖精王皺眉。

    “我們的，呃，大哥……而且大叔你也不用這麼悲觀，我大哥很厲害的，讓他來看一看，說不定還有轉機呢！”打更人說。

    妖精王眉頭皺的更深，剛想說什麼，卻見對面三人齊齊一愣，看向一個方向。

    “來了！”

    ……

    【你騎乘掃把，穿破黑暗，到達了光亮處，終於與三個分身匯合。】

    【“本體你可算來了！還以爲時間趕不及了呢……咦？本體你怎麼能飛？”打更人看到你身下的掃把，驚奇的開口。】

    沐遊擡頭看了眼鐘錶，趕到地底又花去了不少時間，此刻已經是凌晨四點，距離五天的任務時限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不過幸好是趕上了。

    來到地方，沐遊二話不說，先操控人物和三個分身同步了一下記憶。

    【“哇靠？麒麟臂！快給我看看！”記憶同步之後，打更人誇張的叫了出來，急忙跳到你身邊，掀開你的衣袖，嘖嘖稱奇的欣賞着你右臂上的附生迴路。】

    【妖精王看到了你手臂上的迴路，頓時瞪大眼珠，不可思議的看向你：“守界人的標誌！你是新的守界人？！”】

    【隨着妖精王情緒變得激動，你聽到上方傳來粗重的呼吸聲，擡頭看去，一對巨大的蛇瞳從黑暗中張開，直直瞪向了你！】

    【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懼感從你心底升起。】

    【你體表神之皮膚自動浮現，很快幫你壓下了這股沒由來的恐懼。】

    【“這是神明的力量！你真是神的代行人？”妖精王無比激動的看着你身周的能量外衣，臉上老淚縱橫：“太好了，神明還沒有拋棄我們……”】

    【“大叔你……冷靜啊……”打更人癱軟在地，艱難的開口。】

    【此時在場三個分身已經再次被具蛇的恐懼所迫，一個個渾身顫抖，格格巫更是當場倒地，昏死了過去。】

    【妖精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閉目屏息凝神，調整了片刻後，它的面色恢復平靜，上空的蛇瞳也終於閉合，周圍得以恢復正常。】

    【你詢問妖精王，封印之槍的位置。】

    【“在那裏……”妖精王手指向後方某處。伴隨着它的動作，一道光亮自動投出，照亮了遠處的一片空間。】

    【你們紛紛擡頭看去，就見在前方的地面上，一段幾十米粗的盤曲蛇身暴露在光線下，而在某處蛇身之上，插着一根巨大的金色長槍，槍尖貫穿蛇身，扎入地下，卻沒有紮實，在蛇身經年累月的蠕動下，原本應該深入地面的長槍，此刻已經變得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倒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