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洶涌愛意

    整整一天，洛哈特的小愛神都在走廊裏跑來跑去，或者在上課時間砰地推開教室門，在教授和同學的注視下將賀卡塞進滿臉尷尬的收信人手中。

    “真是可惜，我沒有看到任何紀律。”安東尼聽見烏姆裏奇在下課後和麥格教授說。

    麥格教授的回答似乎讓她不太滿意，因爲烏姆裏奇緊接着就嬌滴滴地堅持道：“我恐怕他們還太年輕了，親愛的麥格教授，太年輕了，以至於還沒有資格來判斷什麼是真正對他們有利的。”

    她稍稍停下來，審視地盯着兩個正在交換巧克力蛙卡片的學生，直到他們轉過頭看了看，困惑地離開了。

    “這就是爲什麼魔法部建議按照課程標準進行授課。”烏姆裏奇繼續說道，“當然了，我們也建議完善霍格沃茨現有的規章制度，並且懲罰那些違規的行爲，教育人們遵守規矩……這樣一來，一切都可以變得井井有條，是不是？如果課堂一直被這種瑣事打斷，學生的腦袋裏塞滿了玩樂、戀愛之類的事情，他們又怎麼會認真地學習呢？”

    她們一邊說着話，一邊沿着走廊朝安東尼的方向走了過來。

    安東尼還沒有決定自己是應該打招呼還是立刻離開，就聽到麥格教授非常客氣地同烏姆裏奇說：“有道理，多洛雷斯，不過我想教授和學生們已經習慣了在課堂上被不斷打斷了——在這麼多輪調查之後。”

    烏姆裏奇的眉毛立刻揚了起來。安東尼剛朝她們的方向走了一步，就被身後的學生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學生嘟囔着，埋頭向前衝着。

    安東尼眼睜睜看着對方慌不擇路地朝烏姆裏奇和麥格教授跑去。緊接着，一個滿臉怒容的小愛神追了過來，舉着賀卡，追殺般跟在他身後狂奔着。走廊裏的學生們停下腳步，興味十足地看着他們。

    “當心點，麥克拉根！”麥格教授嚴厲地說。

    那個學生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忙剎住了腳步。矮人趁機追了上來，拽着他的衣袖宣佈道：“我有一個口信需要傳達給考邁克·麥克拉根。”

    “閉嘴！”麥克拉根喊道，臉漲得通紅，甩着胳膊想要將自己的袖子奪回來。安東尼隱約記得他是個三年級的格蘭芬多。

    矮人不容反抗地朗誦道：“你帶走了我的摯愛，因此也帶走了我的心。將它還給我，考邁克·麥克拉根，就像你三個月前保證的那樣，我督促你把它還回來。”

    在人們的竊笑聲中，矮人從身後拿出來豎琴，嘶啞地唱道：“還給我，還給我，五十、五十、五十加隆，我的五十、五十、五十加隆。”

    麥克拉根看起來恨不得周圍的牆壁坍塌下來，將他埋在裏面。但他能做的只有深深地低着頭，嘟囔着“會還的會還的”，飛快地擠過人羣，消失在樓梯口了。

    麥格教授站在牆邊上，臉色也不太好看。與此相對的是烏姆裏奇勝利的笑容。

    “就像我說的那樣，米勒娃。”她柔聲說，“只有重新喚起人們對於規矩的敬畏，才能令這所古老的學校擺脫暫時的混亂，重新煥發出她令人驕傲的光彩……”

    矮人從腰間解下一個羊皮紙紙卷，展開來看了看，用小拇指狠狠搗了一下，在已經佈滿大大小小的破洞的紙卷上又戳出一個洞。

    “麥克拉根……”他嘟囔道，“下一個……哦。”他攔在了烏姆裏奇和麥格教授面前，“我還有一個音樂口信要送給多洛雷斯·簡·烏姆裏奇。”

    烏姆裏奇臉上的笑容猛然僵住了。

    “你一定是弄錯了。”她說。

    矮人固執地說：“就是你。”

    烏姆裏奇居高臨下地低頭看着矮人：“那麼，我不接受，省省你的功夫吧。”她高傲地轉過頭，對麥格教授說，“我真不明白洛哈特教授在想什麼，將一羣矮人帶進霍格沃茨裏，到處亂跑！”

    “我會和吉德羅談談的。”麥格教授冷硬而敷衍地說。

    “你真是太好了，米勒娃。”烏姆裏奇說，“不過，我會親自和他說的。”她昂着頭，就像沒有看到小愛神一樣，繼續向前走。

    但是她剛邁開步子，矮人就跳起來，抓住了她的腰帶。烏姆裏奇被他突然的動作帶得晃了一晃，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臉頰因爲驟然而來的怒氣可怖地抖動着。

    “鬆手！”她聲音尖厲地命令道，抽出了魔杖，“你怎麼敢碰我！我警告伱，我是魔法部的高級調查官——”

    矮人鬆開她的腰帶，唱道：“她的出現讓我的心怦怦狂跳，她的聲音讓我想要昏倒。哦，就像找到一顆鼻屎味的比比怪味豆，我剋制不住尖叫。”

    烏姆裏奇瞪着他，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幾個學生剋制不住地發出了笑聲，在烏姆裏奇看過去的時候趕快伸手捂住嘴。安東尼推了推身旁看熱鬧的學生，示意他們趁着烏姆裏奇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趕快離開，但是他們過於沉浸在這難得的景象中了，沒有人捨得挪動腳步。

    “還有一個附加動作。”小愛神說。

    他站在烏姆裏奇面前，低下頭，在口袋裏掏了很久——這期間安靜極了，所有學生都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在烏姆裏奇、麥格教授和安東尼之間看來看去——安東尼和麥格教授交換着視線，烏姆裏奇舉着她的魔杖，嘴脣顫抖着，彷彿有成百上千的惡咒正堆在她的喉嚨裏，以至於它一時間被卡住了，只能發出古怪的動靜——

    矮人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大把玫瑰花瓣，擡手灑到了半空中。

    “情人節快樂。”他陰沉地說，又一次解下羊皮紙卷，用小拇指戳了戳。

    沒有戳破。他將小拇指塞到嘴裏，蘸了點口水，又狠狠地捅了一下。羊皮紙上多出了一個洞。

    “烏姆裏奇結束了……下一個……”他掃視着羊皮紙，“哦，好的。”

    矮人收起紙卷，轉過身匆匆地走開了。金色的翅膀鬆鬆垮垮地歪掛在他的背上，隨着他的動作上下顛着，拍打着身側的豎琴。

    玫瑰花瓣在空中飛舞着，打着旋，緩緩飄落到烏姆裏奇灰褐色的頭髮上。麥格教授鎮定地將飄到自己袍子上的玫瑰花瓣抖了下去。

    就在這時，烏姆裏奇突然行動了。她用魔杖指着矮人，叫喊道：“速速綁縛！”

    一條繩索憑空飛了過來，猛地纏在矮人身上，將他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烏姆裏奇女士！”“多洛雷斯！”

    烏姆裏奇就像沒有聽到安東尼和麥格教授的喊聲，只是眯縫着眼睛，盯着矮人。矮人憤怒地嚷了起來，在地上翻滾扭動着，口中吐出一連串污穢不堪的詞彙。

    “烏姆裏奇女士！”安東尼加重語氣喊道，擋在她的面前。

    麥格教授揮了揮魔杖，將矮人身上的繩索解開了。矮人暴跳如雷地站了起來，舉起弓箭，從身後的箭袋裏抓出了一支箭。他爲箭頭上紅亮亮的愛心愣了一剎，然後彷彿更加生氣了。

    烏姆裏奇甚至比他還要生氣：“你想做什麼，嗯？攻擊我？”

    這時候，又一羣學生從樓梯上涌下來，來到了走廊裏。他們隨意的說笑聲在看到眼前的情景後驚愕地停住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熟悉的、洛哈特的聲音。他正在從人羣之中擠過來，身上仍然穿着那身粉色的巫師袍。

    麥格教授說：“沒什麼，吉德羅。”

    “不，有什麼。洛哈特教授，我認爲，”烏姆裏奇一字一頓地說，放棄了她做作的、嗲聲嗲氣的腔調，“在未經許可的條件下，你應該禁止學生向教職工投遞信件。這是非常無禮的。”

    洛哈特看起來有些驚訝：“你在說什麼啊，多洛雷斯？”

    安東尼解釋道：“烏姆裏奇女士收到了一封……呃……”

    “哦，我知道了！”洛哈特高聲說，看着地板上的玫瑰花瓣和小愛神手中的愛心箭，“哎呀，哎呀，多洛雷斯，你要知道，情人節賀卡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啊！是時候丟掉你那種古板的做派了。

    “我當然不是在指責你，不過只要你讀過我的《與巨怪同行》，你就應該知道，我在這本書裏寫了想要成爲冒險家必須具有的條件。我之所以能成爲稍有名氣的冒險家——請允許我這麼說——除了我與黑魔勢力鬥爭的決心和自身的實力之外，還有一項小小的條件，就是我絕對不會不尊重節日慶典。你知道，如果我沒有前往他們的夜市，說不定根本遇不到那個巨怪。

    “而說到節日慶典和情人節，多洛雷斯，你就應該知道情人節賀卡是非常重要的。”他狡黠地一笑，心照不宣似地朝站在一旁的學生眨着眼睛，“這是所有人都期待收到的。你應該高興一點！雖然你不過是收到了一張賀卡，但這總是個好的開始！不過，當然了，恐怕你很難獲得比我更多的賀卡……但是不管怎麼樣，米勒娃和亨利甚至沒有收到任何一張。看來你是霍格沃茨第二受歡迎的教職工了，多洛雷斯。”

    他停了一下，似乎期待着有人能迴應一下他的玩笑話。但是所有人都只是注視着他，只有矮人還嘟嘟囔囔、滔滔不絕地抱怨着。

    “目前爲止，我已經收到六十七封了。你們真是太可愛了。我期待着它變成一百的時刻。順便一提，第一百個送給我祝福的人，將會獲得一份特別的情人節禮物——”洛哈特戲劇性地提高了聲音，“與我合照的機會！”

    在竊竊私語中，科林·克里維終於從人羣中擠了出來。這個一年級的格蘭芬多珍惜地抱着自己的相機，朝那些議論着這個獎勵的同學露出期待的笑容。

    安東尼驚訝地說：“你不應該鼓勵學生向教授贈送情人節賀卡，洛哈特教授！”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亨利。”洛哈特不以爲然地說，“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所有的愛意都應該得到表達的機會！更不用說，我的讀者們的來信……”他恰到好處的側過頭，朝圍觀的學生露出帥氣的笑容，幾個學生紅着臉發出了小聲的尖叫，“永遠都不會被我拒於門外。不，我不是那種因爲名氣而沾沾自喜的類型，每一個讀者在我眼中都無比重要……當他們那麼熱情地向我寫信，尋求我的幫助，我怎麼會忍心拒絕他們呢……”

    麥格教授冷淡地說：“沒錯，吉德羅。”

    “噢，對了，說到合照，”洛哈特說，大步走上前摟住烏姆裏奇，“不如我們來合個影吧，多洛雷斯？爲了紀念我們都收到了情人節賀卡？”

    “不用了，謝謝你，洛哈特教授。”烏姆裏奇說，努力想要掙脫。在洛哈特光彩四射的粉色巫師袍映襯下，她的粉色套裝顯得繁瑣又侷促。

    洛哈特不容拒絕地同時攬過了怒氣衝衝的矮人，彷彿突然失聰了。

    “來吧，照吧，克里維。”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不要將我們照得太模糊啊。”

    科林興奮地說：“當然了，洛哈特教授！”

    “別——”安東尼說。

    “不行，克里維先生。”麥格教授飛速說。

    “哦，當然，當然，我怎麼會忘了你們呢，米勒娃，亨利？”洛哈特說，仍然將烏姆裏奇緊緊夾在他的胳膊下面，朝着科林燦爛地微笑着，“快拍吧，克里維。米勒娃和亨利也等着和我合照呢，我們可不能讓他們久等。”

    烏姆裏奇看着舉起相機的科林：“如果你膽敢……”

    咔嚓一聲，白光一閃。烏姆裏奇正踩着洛哈特的腳，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臉上完美的笑容。

    “好極了。”他鬆開烏姆裏奇和矮人，對科林讚許而鼓勵地微笑着，“記得把照片給我一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