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火龍保護區的平安夜

    在回宿舍區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幾隊執勤的隊伍。安東尼有一絲懷疑這是因爲查理專門選了人最多的道路。他們在回程中遇見的研究員比安東尼在宿舍區裏見過的還要多一些。

    而只要這些研究員和查理多聊幾句，就會聽到查理問：“對了，你們見到了我的儲物袋嗎？”

    “沒有，你把它弄丟了？”那個被查理稱呼爲德爾瑪的研究員皺眉問，“你在裏面放了什麼，查理？有多貴重？”

    查理咧嘴笑着：“我沒有弄丟。我把它送給諾伯了。”

    德爾瑪聳聳肩：“好吧。我也送給過諾伯一把掃帚，所以我想我沒什麼好嘲笑你的。昨天我還送了喬安娜半件皮衣。”

    “不，德爾瑪，我送給了諾伯，自願地。”查理炫耀地說，“我離清醒的火龍只有這麼近，送了它一件聖誕禮物，然後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沒有咆哮，沒有尖牙，沒有火焰，沒有抽過來的尾巴。”

    德爾瑪瞪着他，嘴半張着，似乎一時分不清查理是不是已經瘋了。

    查理興高采烈地領着安東尼和海格離開了，甚至沒有給他們寒暄的機會。

    “德爾瑪會嫉妒瘋的。”查理說，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雀躍，“哦，聖誕快樂，安德婭！你見過我的儲物袋嗎？”

    ……

    或許是因爲在山中花了太多時間繞開長角龍以及和人打招呼，當他們三個回到宿舍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餐廳關門了，所以查理在自己的房間中找到了幾盒餅乾，同安東尼和海格一起將它們當作了午飯。

    下午的時候，查理去附近的小鎮上寄出他準備的聖誕禮物，而海格待在房間裏，繼續準備他的客邁拉獸飼養許可考覈。安東尼甚至找到機會去保護區中的火龍學圖書館中逛了逛，津津有味地讀了一陣子《爲你的龍烹飪蔬菜》和《金子做的角：長角龍審美指導》。

    等到了晚上，研究員們似乎都突然冒了出來，擠在餐廳中參加着聖誕晚宴。相比於霍格沃茨，羅馬尼亞火龍保護區的聖誕裝飾有些簡陋。除了擺在餐廳角落的大聖誕樹和門上的冬青花環，能讓安東尼感到聖誕的熱鬧氛圍的就只剩無處不在的人。

    到處都是人。查理帶着安東尼和海格走進餐廳，然後瞥了眼海格，仔細地審視着空座位，試圖找到能夠容納他們三人的座位。

    有人故意和查理打招呼：“嘿，查理！你的儲物袋呢！”

    “送給諾伯了！”查理自豪地說。

    幾個研究員笑起來，拉着他們坐到自己身邊。爲了讓海格也能坐過來，這羣人互相緊緊貼着，拼命地壓縮着自己，在長椅上空出了一片足夠大的區域。海格猶豫了一下，笑呵呵地接受了他們的邀請。

    “霍格沃茨的交流學者，對不對？”那些人問，“查理早就盼着你們來了。”

    安東尼說：“我們也早就盼着來到火龍保護區了。”

    他們聊了會兒魁地奇比賽，談論着自己家鄉的聖誕習俗，又鄙夷了一陣羅馬尼亞魔法部的新規定，話題終於不可避免地回到了火龍身上。海格幾乎是立刻就收穫了他們的友誼，得到了一杯接一杯的酒。

    那個笑眯眯的廚師給他們每人舀了一大勺茄子沙拉的時候，海格已經有些醉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大。查理和人們激烈地討論着一頭名叫喬安娜的火龍是不是又要下蛋了。

    餐廳中燈光明亮，照得油脂和餐盤都閃閃發光。安東尼舒服地縮在靠邊的座位角落裏，和身邊另一名研究員低聲議論着茄子沙拉、炸鹹肉和捲心菜釀肉。

    “沒錯，是牛肉和羊肉的混合碎肉，加上合適的洋蔥碎末。”那名研究員說，“我們自己種植和醃製捲心菜。洋蔥是從附近的小鎮上買來的。”他壓低了聲音，“牛羊肉是喂火龍剩下來的。帕特里克只喜歡吃獵物的內臟，每次它進了醫療場，我們就要連着吃好幾天的牛肉或者羊肉。”

    他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抱怨，但是安東尼在他的語調中捕捉到了一絲炫耀。

    “那真不錯。”安東尼真心實意地說。有一頭喜歡吃牛羊內臟的火龍絕對好過吃死老鼠的。

    ……

    廣場的空地中央燃燒着一座巨大的篝火，邊上則散落着一簇簇小一些的篝火。在劈里啪啦的燒柴聲中，無數火星星點點地飛了出來，繞着升起的滾滾濃煙盤旋着。

    小桌子和椅子散落在廣場的各個地方，廣場的角落也亮着火光，但升起的不是煙霧而是白色的水汽。人們朝那個方向涌去。

    安東尼被人羣裹挾着，跟着走了過去，聞到了熱紅酒的特殊香味。他走近了一些，才發現那裏架了四口他見過最大的坩堝。幾個巫師站在坩堝邊上，將橘子片、蘋果塊和肉桂之類的香料一股腦倒進去，指揮着一人高的大勺子在鍋裏攪動着，同時不斷把裝好了酒的杯子遞給伸到面前的一隻隻手。

    等到所有人手中都拿着些熱烘烘的東西——熱紅酒、烤肉或者炸面圈——人們就開始拉開椅子坐下來了。查理、安東尼和好幾個研究員將桌椅拖到一個避風的位置，玩着噼啪爆炸牌。

    安東尼根本不會保護區用的那種紙牌規則，但是這不妨礙他在紙牌爆炸時感到快樂。在不遠處，海格低着頭，認真地聽德爾瑪說着什麼。

    到了凌晨，夜色更深，四周也更冷了。所有人都朝篝火聚攏過來，捧着酒杯大聲說話。人羣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怎麼了？”安東尼問。

    查理踮着腳努力從人們的肩膀往外望着：“我不知道——哦！”

    不用他說，安東尼也看到了。芭芭拉那只巨大的、笨拙的火龍模型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十來個年輕人高喊着“晚上好，芭芭拉”，從它的身旁繞了過去，衝進了打開的高高的倉庫門中。

    安東尼花了些功夫才注意到芭芭拉就在她的模型旁邊，正在打量着塞進自己手中的熱紅酒。

    “讓它飛一圈吧，芭芭拉！”有人懇求道。

    “發出點聲音！”另一邊的人喊道，“讓它咆哮！”

    芭芭拉顯得有些吃驚：“沒問題。”

    嘎吱作響的木製火龍模型仰起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號角般的、震耳欲聾的咆哮，然後朝天空吐出了明亮的火焰。人羣發出了更響亮的歡呼聲。

    “聖誕快樂！”幾個人嚷道。

    更多的人舉起杯子：“聖誕快樂！”

    芭芭拉看起來更加驚訝了：“今天是聖誕節嗎？”

    “今天是聖誕節！”坐在她附近的一個人大聲喊道，聽起來已經有些醉了，“不對，今天是聖誕節前夜！還是不對，今天就是聖誕節！加入我們吧，芭芭拉！乾杯！”

    就在這時，那十來個跑進倉庫中的年輕人又回來了，有男有女，全都披着皮質斗篷，頭上頂着高高的、碩大的火龍腦袋模型。在人們的叫好聲中，他們怪叫着抖動身體，展開雙臂，模仿着火龍飛行的姿態。

    人們開始有節奏地用酒杯敲着身邊的小桌子、地面、岩石，直到它聽起來像是某種鼓點。

    更多的研究員站了起來，加入了這種姿勢古怪的火龍舞蹈。空地中間的熊熊火焰躥得幾乎和火龍模型一樣高了。火光在它兇惡的臉上跳躍着。

    查理朝安東尼比了個手勢，在他搖頭拒絕後，獨自加入了隊伍。

    他起初還有些剋制，只是在人羣中和着音樂左右晃着身體。過了一會兒，安東尼再次看到他時，他已經一邊和衆人一起高聲唱着安東尼聽不懂歌詞的歌，一邊張開雙臂，旋轉着前進，靈巧地繞過擋在他面前的人，好像他是一隻盤旋在天空中的飛龍。

    不知道從哪兒傳來某種管樂器的聲音。幾個音符過後，人們又開始跟着高聲唱起一首更加歡快的歌曲。它節奏明快，曲調簡單而熱烈。幾個小節後，連安東尼都能跟着哼幾句了。

    “來吧，亨利！”查理又一次路過他的時候喊道，“看看海格！”

    海格正伸展着他的胳膊，笨拙地划動着，自得其樂地轉着圈。他附近的人們笑着爲他讓開了道路，或者跟在他身後，也歪歪扭扭地飛行着。

    那幾個頂着火龍腦袋的人騎着飛天掃帚，從安東尼眼前飛過。藉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他們頭頂上那兩根金色的角。這些腦袋——無疑是芭芭拉製作火龍模型時的試驗品——半睜着空洞的眼睛，角上綁着的五彩繽紛的緞帶正隨着跑動在寒冷的風中飄動着。

    查理又被歡樂的人潮帶向了篝火的另一端。這些人不停地跳啊、笑啊、高聲交談，彷彿有燃不盡的精力。酒杯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杯壁上的火光也活潑地躍動着。

    安東尼走到角落裏，又向那幾個巫師要了一杯熱紅酒，慢慢喝着，繞着廣場走了一圈，找到了回自己房間的路。

    夜已經很深了。在他身邊，一叢小些的篝火快要燃盡了，橘紅色的火光在灰燼中呼吸般閃爍着。

    即使隔着兩三棟房子，安東尼依舊能聽到歡快的樂聲在夜空下飄蕩着。突然間，一陣叮叮噹噹的鈴聲傳來。安東尼停下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原來是有幾個人一邊在腰間纏着鈴鐺，一邊急匆匆地向着廣場跑去，準備加入他們的慶祝。

    安東尼看着他們跑遠了。他這才發現今夜非常晴朗，細碎的星星在他頭頂漆黑的夜空中閃爍着。

    “喵。”

    安東尼轉過頭，看到他的貓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房頂上，身上趴着怨靈老鼠。怨靈雞蹲在它們的旁邊。

    他和它們對視了一陣子，笑了起來。

    “走吧。”他對三雙眼睛說，“睡覺時間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