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2節 歌莎小姐

    玫葉夫人疑惑看過來：“你認爲意識空間和夢之晶原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

    魔笛伸出兩根泛着明顯金屬光澤的手指：“有兩點明顯的不一樣。”

    “第一點，意識文明的生物，一生都處於意識空間，沒有獨屬於自己的物質界軀殼。”

    換言之，意識文明裏絕大多數的意識生物，其實更像是囿於井底的青蛙。所見所聞，幾乎都被意識空間這口“水井”給桎梏住了。

    他們能看到最遠的地方，是意識空間的邊界。

    根本不知道，意識空間之外還有現實，還存在另一個世界，而世界之外，更有無垠無邊的虛空，以及各種精彩紛呈的文明形態。

    他們不被肉體凡胎的壽命所桎梏，卻也拋棄了肉體凡胎所能看到的高遠格局。

    而格來普尼爾所介紹的登錄器，更多的像是一個連接兩個世界的媒介。

    縱然夢之晶原聽上去有點類似意識空間，但去往夢之晶原卻不像意識空間那般，是一張無法返回的單程票。

    你可以隨時去夢之晶原，也可以自由的選擇是否登出迴歸現實。

    這種“自由出入”的性質，是和意識空間截然不同的。

    單從這一點來說，夢之晶原絕對比意識空間要強太多太多。

    玫葉夫人沉吟道：“這一點，兩者的確存在不同。不過……”

    玫葉夫人的“不過”剛起個頭，還沒等她說下去，魔笛便揮揮手打斷了她。

    “你也先別忙着反駁，等我說完第二點，你有什麼意見再說也不遲。”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想的是，不過就是能自由出入現實與夢之晶原罷了，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的確，如果只有這一個不同點，我也會覺得它沒什麼了不起，但如果結合第二點來看，那就不一樣了。”

    頓了頓，魔笛說起了他認爲意識空間和夢之晶原不同的第二點：“夢之晶原有獨屬於自己的一套能量體系，這和意識文明的「意流」體系是完全不同。”

    意識文明自然也有自己的能量體系，名爲「意流」。

    意流是一個很繁複的能量體系，想要解釋清楚，短短幾句話是不行的。不過，不去管它的內核，只是總結的話，可以把意流當成一個工廠化的流水程序。

    匯聚所有意識空間裏子民的力量，容納於一個人身上。由這個人操控能量，再去影響物質界。

    這就是所謂「意流」。

    魔笛指着屏幕，對玫葉夫人說道：“你不妨仔細聽聽格來普尼爾所說的內容，她現在正在說夢之晶原的能量體系，和「意流」那種只讓一人獨自超凡的能量體系，完全不一樣的。”

    魔笛沒有立刻解釋夢之晶原的能量體系，而是示意玫葉夫人先聽格來普尼爾的講述。

    此時，主展示臺上，格來普尼爾正介紹着夢之晶原的一個獨特之處。

    其名爲——夢遊仙境。

    玫葉夫人一開始聽的迷迷湖湖，什麼副本、解密、闖關、訓練、修行……好像什麼都沾一點，但盤算起來，又理不清其中的暗線與體統。

    直到格來普尼爾說到通關之後的獎勵是各種道具與能力……玫葉夫人這才大概有了明晰。

    “你的意思是，通關仙境獎勵的能力，是夢之晶原獨有的能量體系？”玫葉夫人問道。

    魔笛點點頭：“是的，不過這不是我說的，是臺上這位格來普尼爾自己說的。”

    “按照她的說法，這種能力是夢之晶原所獨佔，有別於所有能量體系的額外之術。”

    玫葉夫人沉思片刻：“我承認夢遊仙境的能量體系和意識文明的意流體系不一樣，可……然後呢？這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嗎？”

    魔笛：“夢之晶原是可以自由出入，迴歸現實的。這意味着，夢之晶原這麼一個獨特的能量體系，是有可能在現實中研究出來，這難道不值得關注嗎？”

    玫葉夫人聽着魔笛的回答，只感覺一臉懵。

    這也太跳脫了吧。

    你是怎麼能把兩者聯想到一起的？

    格來普尼爾不過就順嘴提了一句，仙境能力可以自成體系，魔笛是如何聯想到，在現實裏復刻的？這兩者真的有關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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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格來普尼爾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指不定格來普尼爾只是爲了推銷登錄器，刻意誇大的說辭。

    你又沒有親眼見過，怎能確定她說的就是真的呢？說不定那些所謂的仙境能力，只是一些小丑把戲呢？

    面對玫葉夫人的質疑，魔笛似乎早有預料，眼神閃爍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一個人。”

    “什麼意……”玫葉夫人剛準備質疑，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魔笛的胸口：“難道它……它醒了？”

    魔笛一邊點點頭，一邊伸出佈滿黑金光澤的大手，輕撫胸間。

    隨着魔笛的觸碰，本來嚴嚴實實的胸口皮膚，像是按到了某個開關，從正中心裂開一條縫隙，並且向着兩邊慢慢的展開。

    眼前的畫面，就像是魔笛的胸口處，有一個迷你的自動大門，如今大門被打開了。

    而隨着迷你門的開合，露出了一間奇異的空間。

    空間內佈滿未知的彩色霧氣，以及各種閃爍着光華的膠質血管，這些血管最終連結在一顆不斷撲通撲通跳動的金屬心臟上。

    如無意外，這顆心臟正是魔笛的能量核心。

    魔笛將自己的心臟曝露出來，其實是一個很危險的行爲。

    從周遭陰影裏歌者一族的視線就可以看出來，他們此時都停住了交談，目光全都放在了玫葉夫人身上，生怕玫葉夫人對魔笛的能量核心動手。

    不過，玫葉夫人的目光，此時雖然注視着魔笛的心臟空間，但注意力卻完全沒有放在心臟上，而是放在了心臟側面的一隻小手上。

    這只小手胖乎乎的，純白如瓷，帶着明顯的皺褶，一看就知道，這屬於……嬰兒的手。

    不過，此時這個嬰兒並沒有露面，它藏在金屬心臟的背後，只有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在魔笛的心臟上摸索着。

    這不斷摸索的手，證明着它已經處於半甦醒狀態。

    而它每一次觸碰金屬心臟，都讓魔笛的表情流露出遐思與舒爽，彷彿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只是，每一次高潮過後，魔笛的臉色都變得蒼白幾分，宛如瞬間蒼老了一歲。

    可就算如此，魔笛也眼神中也透露着甘之如飴。

    看着這詭異的畫面，玫葉夫人眼裏閃過複雜，輕聲道：“關上吧，它才經歷了漫長的旅途，比起補償能量……如今應該更需要休息。”

    魔笛沒有吭聲，而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最後享受了一次讓精神無比舒爽的餘韻，這才慢慢關上了心臟的大門。

    而隨着胸口上的迷你門被關閉，魔笛的表情也慢慢的恢復了冷峻與沉默。彷彿之前那放蕩之色，只是一閃而逝的幻景。

    合上胸門後，玫葉夫人和魔笛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沉默，來緩解之前詭異氣氛的尷尬。

    三分鐘後，玫葉夫人才率先打破了靜謐的空氣，說道：“你認爲夢之晶原的能量體系能帶到現實，是……歌莎小姐給你的提示？”

    歌莎小姐，即是之前魔笛心臟附近的嬰兒。

    歌莎小姐具體是誰，玫葉夫人其實也不太瞭解，但據她自己的猜測，歌莎小姐極有可能是“白瓷歌者”的時身。

    原因嘛，無外乎有三。

    其一，歌莎的白瓷外殼，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白瓷歌者”一模一樣；其二，玫葉夫人是一個熱愛八卦的人，尤其是對手——歌者一族的八卦。她經常會去蒐集關於歌者一族的一些小道新聞，其中有一條不知真假，但悠悠盪盪傳了上千年的緋聞，便是那位“白瓷歌者”和魔笛的關係，似乎有曖昧。

    這次魔笛遠赴白日鏡域，中途會經歷危險至極的鬼蜮，白瓷歌者或許就是擔心魔笛出問題，於是將“時身”派在了魔笛身周。

    至於最後一個原因，也就是其三，歌莎小姐擁有近乎“類規則級別”的能力。

    非空心生物，卻能掌握這種“類規則級別”的能力，只有白瓷歌者。

    通過這三點，玫葉夫人基本已經篤定，歌莎小姐就是白瓷歌者的時身。

    說回歌莎小姐。

    她的能力，類似於“好運二選一”，不過是升級版的。

    只要向歌莎小姐提問，而所提的問題能用“好與壞”來回答，那麼歌莎小姐便會給出準確的答覆。

    譬如說，當他們在鬼蜮陷入到迷路狀態時，前方有數條未知的路，便可以通過“好壞判定”來進行一一排除。

    「走這條路對我們來說，是好是壞？」

    歌莎小姐的回答是二選一，要麼“好”，要麼“壞”。當然，也有極小可能出現不回答的情況，而不回答的涵義就多了。

    當一件事無法判斷好壞、或者不好不壞、亦或者超出了判定範圍，歌莎小姐便會選擇不回答。

    靠着歌莎小姐這神奇的類規則能力，他們才能在危險重重的鬼蜮，險象環生，尋找到出路。

    正因此，當魔笛暗示他對夢之晶原的猜測，有歌莎小姐兜底時，哪怕玫葉夫人感覺很荒謬，也不得不聽信。

    面對玫葉夫人的詢問，魔笛點點頭：“算是吧，的確得到了一些提示。”

    歌莎小姐的存在，以及她的能力，玫葉夫人也知道，所以魔笛並沒有隱瞞，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原本，對格來普尼爾所介紹的登錄器，魔笛和玫葉夫人的想法差不多。不過，就在魔笛聽着格來普尼爾介紹登錄器時，之前在鬼蜮長時間使用能力而休眠的歌莎小姐，突然醒了過來。

    按照魔笛的推算，歌莎小姐應該還要休息十天半個月，才有可能復甦。所以，她突然的甦醒，讓魔笛感到很不對勁。

    他不禁猜測，歌莎小姐的甦醒會不會不是巧合，而是某種預兆。

    於是，魔笛開始尋找周圍能應對歌莎小姐復甦的預兆，可怎麼找也找不到。而彼時，格來普尼爾恰好說到了夢之晶原。

    魔笛下意識的便將歌莎小姐復甦的預兆，推到了夢之晶原上。

    於是，他向歌莎小姐詢問道：“夢之晶原的存在，對我們是好是壞。”

    歌莎小姐給出的答桉是：“好。”

    歌莎小姐的回答，讓魔笛十分的驚訝。因爲他詢問時所提到的“我們”，並不是白日鏡域的種族，而是歌者與羽森一族。

    歌莎小姐認爲，夢之晶原的存在對歌者與羽森一族是好事，這自然讓魔笛感覺震驚。

    要知道，在場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登錄器。

    原本魔笛自己也不看好，若非歌莎小姐的突然甦醒，他根本不會有此一問。

    也因爲歌莎小姐的回答，讓魔笛十分的篤定，歌莎小姐甦醒的“預兆”，絕對就是應在了夢之晶原上。

    歌莎小姐是通過這種方法來提醒他，不要錯過夢之晶原。

    有了這個念頭後，魔笛問出了第二個問題，而他詢問時，格來普尼爾恰好講到了夢之晶原的獨特能量體系。

    於是，他的第二個問題便變成了：“夢之晶原的能量體系，對我所掌握的聚合能體系影響是好是壞？”

    歌莎小姐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桉：“好。”

    沒有第三個問題了，因爲歌莎小姐也需要恢復，之前歌莎小姐吸取他的壽命，就是一種恢復的手段。

    不過，單單就這兩個問題來看，已經讓魔笛看到了夢之晶原的前景與曙光。

    所以，當玫葉夫人詢問起時，魔笛才會表現的如此看重登錄器。

    玫葉夫人聽完了魔笛的講述，也陷入了沉思。

    縱然她隱約覺得，魔笛把歌莎小姐的復甦“預兆”，看的太片面了，或許所謂的預兆另有其事。

    但不得不說，歌莎小姐對夢之晶原給出的提升，的確側面證明了，夢之晶原和她所想象中的意識空間並不一樣。

    意識文明的意識空間，對歌者與羽森一族可不是什麼正提升。

    但和意識空間極其相似的夢之晶原，歌莎小姐卻認爲，對歌者與羽森一族是好事……那這裏面就一定存在玫葉夫人所沒考慮到的地方。

    她之前所認爲的夢之晶原就是意識空間，或許是錯的。

    兩者從本質上就不一樣。

    當玫葉夫人排除既有成見，再去品味夢之晶原時，她的看法也逐漸和魔笛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