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1節 復現

    安格爾的方法，是通過「流放術」，將這些惡臭的黑霧流放到虛空。

    這也是典型的巫師思維。

    對於巫師而言，當遇到危險的、劇毒的、或者實驗廢料，甚至於說亡靈，只要巫師覺得清理起來比較困難，都會使用流放術。

    安格爾第一時間自然也想的是流放術。

    只是，當安格爾真正要去踐行時，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在現實裏，他隨時都可以通過流放術打開流放空間，但是，他現在處於鏡域，他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有找到流放空間的入口。

    最終，還是昆特拉幫忙打開了空間裂縫。

    裂縫的那一頭，據昆特拉所說，是鏡域對應的虛空……但具體是虛空哪裏，它也不知道。

    這和流放術的概念也算是相近了，流放術也是流放到未知虛空。

    有了這道空間裂縫，安格爾也算是有了找補，默默的操控着風之力，將所有的惡臭黑霧全都引向空間。

    足足花了接近二十分鍾左右，一層的惡臭霧氣才全部消失。

    雖然霧氣沒了，但留在巖殿內的臭味，並沒有立刻就消弭。不過，比之前要淡很多，普通人戴上口罩就能忍耐的那種地步。

    而對於安格爾等人，自然不需要去忍耐，直接套上一個淨化力場，便重新進入了巖殿。

    之所以還要返回巖殿，主要原因是……祕儀箱還留在裏面呢。

    雖然第一次使用祕儀箱就出現了變異，但這也只能說安格爾的運氣不好，與祕儀箱本身沒有太大關係，所以還是要回收祕儀箱的。

    當然，面對昆特拉的時候，安格爾有更冠冕堂皇的說辭：“我懂一點淨化之術，雖然惡臭的黑霧已經沒了，但味道還有殘餘。既然是我不小心搞出來的，我肯定會負責清除到底。”

    安格爾開着淨化力場的光環，進入了巖殿。

    如果是之前那濃郁的黑霧，淨化力場就算能清除，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但現在，黑霧已經消失，只需要清理最後一點氣味，那就簡單多了。

    安格爾從巖殿入口一路走到了巖殿一層的盡頭，中間也沒有停留，光靠淨化力場，便清理的差不多了。

    如今的巖殿表層，空氣已經十分清淨，沒有什麼異味。

    但這還沒有完。

    安格爾還需要對一些水體進行清潔，因爲那惡臭黑霧是能融於水的。巖殿外部的水，如湖水、小溪這一類的，沾染的並不多，流動一段時間自然就沒了，不用安格爾去消除。

    但巖殿內部，有一些積水的地方，卻是需要清理。

    譬如，某個大殿裏的噴水池，內部的水就已經被污染了，不僅飄着灰塵浮漂，聞着也有淡淡的酸腐，就像是十天半月沒清理過，自然滋生的黴菌味道。

    雖然可以接受，但既然決定要清理，那就徹底的清理乾淨。

    安格爾又花費了幾分鐘，將池子內的水大換了一遍，才算是大功告成。

    “這次是我不小心搞出來的，實在抱歉。”安格爾很誠懇的對昆特拉表示了歉意。

    昆特拉本來還有些怨氣，但見安格爾這麼細心的清潔每一個角落，再加上他誠懇的道歉，此時心中的怨憤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你的初衷也是好心，誰也沒想到一個美食道具居然會出岔子。”

    “對了，你的那個美食道具還留在書之殿，要不過去看看？”

    安格爾立刻點點頭，之前搞清潔的時候路過，他就注意到了，祕儀箱的外表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應該沒什麼事。只是當時在淨化空氣，不好意思上去拿，就先擱置了。

    如今昆特拉主動提起，安格爾自然不會拒絕。

    沒走幾步，他們便來到了書之殿的門口。

    從門口往裏看，殿堂內部沐浴着一圈圈的光環，神聖無比。

    之前他們來時，可以清楚的看到光環籠罩下的空氣裏，顆粒漂浮；但現在，光環下潔淨的連微塵都消失不見。

    從這也可以看出，安格爾清潔的效果斐然。

    安格爾踏進殿門，第一時間就準備去收回祕儀箱，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便看到身邊的昆特拉突然化爲光影，瞬移到了殿內。

    安格爾擡頭看去，昆特拉已經站在水晶書頁前，低頭查看着什麼。

    因爲有高高的長椅以及雕像遮擋，安格爾並沒有看到內部什麼情況，直到他繞過椅子，走近水晶書，才看到了真相。

    奧爾山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水晶書頁裏鑽了出來，此時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昆特拉低頭看的就是奧爾山卓。

    看到這一幕，安格爾心臟咯噔跳了一下，奧爾山卓該不會是……

    “他喝醉了。”昆特拉淡淡道。

    安格爾：“……”他還以爲被臭味薰死過去了。

    靠近之後，安格爾果然在他身上聞到了濃郁的酒味，不過除開酒味，還有一股熟悉的臭味。

    之前那黑霧裏的味道。

    不過在奧爾山卓身上，已經很淡很淡。甚至這股臭味，還比不上那薰得人眼紅的酒味。

    “他把這酒喝完了？”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傳來拉普拉斯的聲音。

    安格爾回首一看，發現拉普拉斯也低着頭在看，但她看的不是奧爾山卓，而是他手邊的一個散發着淡淡寒冰氣息的玻璃瓶。

    這個玻璃瓶正是之前冰雲拿進來的酒瓶，此時酒瓶裏已經沒有任何的酒液。

    如無意外，都被奧爾山卓給喝幹殆盡了。

    “應該是吧……怎麼了嗎？”安格爾疑惑道。

    拉普拉斯遲疑了一下，道：“剛纔你在淨化空氣時，奧爾山卓還沒有從水晶書裏出來，當時我就注意到過地上的這個酒瓶，裏面還有很多酒液，但液體已經發黑……”

    昆特拉也點點頭：“我記得最初黑霧爆發時，有一些霧氣鑽進了瓶子裏，裏面的酒液顏色就變了。”

    也就是說，黑色的酒液是那惡臭黑霧帶來的。

    現在，酒液沒了，奧爾山卓也倒在了地上，顯然……他把酒給喝了。

    本來安格爾覺得祕儀箱帶來的後患，已經隨着他淨化完空氣，消弭於無。但現在，躺在地上的奧爾山卓，卻彷彿在大聲的告訴他：“事情，還沒完！”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喝醉了，那倒是沒關係；但他的醉倒若是和惡臭黑霧有關，安格爾就很難撇開了。

    因爲奧爾山卓的這一出意外之戲，讓現場的空氣倏地變得安靜了許多。

    昆特拉在思考，拉普拉斯也在沉思，都沒有說話；而安格爾有些心虛，也沒說話。

    沉默的氣氛維持了整整兩分鍾。

    最後，是昆特拉率先打破的沉默，它低頭看着奧爾山卓：“這件事，應該是奧爾山卓自己搞出來的。”

    “我們進來時，奧爾山卓還在水晶書裏沒出來；他應該是趁着我們去其他房間時，從水晶書裏鑽出來的，然後，他就看到了摔在地上的酒瓶……”

    當時的酒，已經變成了漆黑液體，顯然是被污染了。奧爾山卓不可能發現不了，他明知道酒被污染了，還把酒一飲而盡，最終醉倒，最大的責任顯然是他自己。

    昆特拉的這番話，顯然是把安格爾的責任給摘了一部分出去，將最大的鍋穩穩的扣在了奧爾山卓的頭上。

    這也算是昆特拉賣給拉普拉斯的一個人情。

    不過，昆特拉說的其實也沒錯，奧爾山卓是在有自我意識的情況下，喝了被污染過後的酒，從責任劃分來看，奧爾山卓自己肯定也需要爲此負責。

    安格爾：“他……的身體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安格爾雖然很感激昆特拉的幫腔，但責任的劃分，暫時先放一邊。奧爾山卓喝了被污染過後的酒，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

    昆特拉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將視線從奧爾山卓的臉，慢慢下移，移到了他那‘人馬’的一部分。

    緊接着，昆特拉的雙眸閃爍着微光，眼神如利箭一般，彷彿穿透了那披着華麗外紗的鞍韉，透視到了奧爾山卓的體內。

    半晌後，昆特拉收回視線，輕聲道：“目前來看，沒有其他的問題，他的昏睡只是醉了……”

    “喝了污染過的酒，沒有其他問題？”安格爾在此確定。

    昆特拉眼裏閃過疑惑：“雖然我也很疑惑，但的確沒有什麼問題。再說了，之前那惡臭的黑霧，除了臭一點，也沒有其他的副作用。我想，奧爾山卓應該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昆特拉之前也不小心吸了一口惡臭，當時把它嗆的肺疼，但除了不好聞導致的生理應激，並沒有其他的問題。

    所以，那瓶藍爵酒就算被臭氣污染，應該也不會有其他異常效果。

    比起這些，其實昆特拉更好奇的是：奧爾山卓怎麼會跑去喝已經污染變黑的酒？

    愛酒成癡，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藍爵酒也不算多好的酒，以奧爾山卓在海蘭沃珈跟前的地位，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嗎？不至於如此的節儉吧？

    昆特拉的疑惑，在半分鐘後，得到了解答。

    因爲……奧爾山卓醒了。

    奧爾山卓的甦醒，讓安格爾也鬆了一口氣，他之前擔心奧爾山卓喝了被污染後的酒，身體會不會微恙。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雖然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但安格爾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奧爾山卓，無論是祕儀箱效果變異導致的惡臭黑霧，還是奧爾山卓的醉倒，或多或少都與他有點關係。

    然而，讓安格爾沒想到的是，他不好意思面對奧爾山卓，但奧爾山卓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他。

    “剛纔的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奧爾山卓迫不及待的詢問安格爾。

    他其實更想詢問的是拉普拉斯，但……不敢，所以只能將目標鎖定在安格爾身上。

    安格爾看着奧爾山卓如此激動，還以爲他要找自己算賬，只能繼續擺低態度，然後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祕儀箱身上。

    安格爾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着重點是祕儀箱的變異。

    奧爾山卓聽完後，卻是陷入了一陣失神，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而等到他回過神終於開口時，他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那場黑霧不能復現嗎？”

    “欸？！”

    復現？！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這一刻，不僅僅安格爾滿是疑問，拉普拉斯和昆特拉，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奧爾山卓。

    這傢伙腦子該不會出問題了吧？

    ……

    五分鐘後，隨着奧爾山卓的話音落下，衆人算是明白了他爲何會說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話來。

    一句話總結：因爲奧爾山卓覺得被污染過後的藍爵酒，堪稱極品美味。

    反正也不知道是奧爾山卓的味覺出了問題，還是哪個環節發生了什麼奇妙的反應，總之，被惡臭黑霧污染過後的藍爵酒，居然迸發出一股“新生的味道”。

    用奧爾山卓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喝下這酒後，宛如煥發了新生，整個靈魂都在爲此而顫抖。

    這種味道，是奧爾山卓從來沒有喝到過的美味，光是聞着，就有一股“高級”的味道。

    也正因此，當奧爾山卓從水晶書頁鑽出來後，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靈魂的顫動。

    哪怕他知道藍爵酒已經被之前的惡臭霧氣給污染了，他也依舊追隨者靈魂的指引，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對奧爾山卓而言，這是他喝過最特別的酒。

    所以他醒過來後，第一時間就想着，能不能復現，讓更多的藍爵酒融入黑霧，變化爲新的美酒。

    奧爾山卓的想法到底能不能實現？

    目前來看，不能。

    因爲祕儀箱的變異，本身就是不可控的。

    奧爾山卓在得知這件事後，立刻變蔫。沒有美酒，讓他彷彿失去了人生的意義。

    但安格爾在經歷這件事過後，本來有些自我懷疑的信心，卻是再次膨脹。他原本以爲自己製作美食天賦可能不是那麼好，但現在看來，是用的地方不對！

    魔力麪包的確可能出了點問題，但東方不亮西方亮。

    看看奧爾山卓，這不就是最好的反饋麼。

    美味從未消失，只是轉移了。

    從麪包轉移到了美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