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8節 心路歷程

    至於說如何圈定這個範圍，其實答案也很簡單。

    最開始，與手杖共鳴的座標，是在左路盡頭。可當他們抵達岔道的時候，左路盡頭的共鳴倏地消失，反倒變成了右路共鳴。

    當時安格爾就感覺很奇怪，爲什麼突然間，共鳴的位置就變了，而且變動後座標點與罪開始完全是南轅北轍。

    可以說，是兩個極端相反的位置。

    安格爾在疑慮了片刻後，決定先去左路共鳴座標看看情況。當他來到左路盡頭時，他發現共鳴座標居然不在“路”上，而是在幽暗的虛空中。

    讓他驚疑的是，去往虛空的路上，安格爾感知到了空間縫隙！空間縫隙是一種破壞力極強卻又十分隱蔽的災禍，一旦撞上，後患無窮。

    如果只是一條空間縫隙也就罷了，可之後，安格爾與卡艾爾一同探索虛空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條佈滿了空間縫隙的亡命舛途。

    越是深入，危險就越大。沒辦法，安格爾只能及時止損，倒了回來。

    直至最後，安格爾也沒有找到共鳴的座標點。

    這個時候，安格爾心中已經開始生出了懷疑：共鳴座標點，到底是陷阱，還是邀約？

    左路的共鳴位置，不是普通人能進入的，哪怕是正式巫師，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在此折戟。它不像是邀約，更像是一場請君入甕的陷阱。

    按照這樣的推測，如果座標共鳴，真的是木靈傳遞過來的信息，那麼它或許並不是想要見安格爾，而是準備除掉他。

    這樣一想，邏輯就順了。

    木靈的性格本來就膽怯，它不可能讓自己處於佈滿空間裂縫的地方，它就是特意引誘安格爾去那片危險區域的。

    可是，這裏面仍舊有安格爾想不通的地方。

    譬如說，如果木靈真的要除掉他，爲何它沒有堅決執行到底，反倒是在岔路口，更改了共鳴座標位置？

    還有，木靈是如何在左路虛空盡頭製造共鳴點的？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在左路的時候，因爲缺少必要的拼圖，導致無法想通。直到安格爾去了右路後，這些拼圖才被他一一的找到。

    到了右路共鳴點，安格爾首先確認了一件事，與手杖共鳴的到底是什麼？

    最後確認，與手杖共鳴的是……藤蔓雕塑。

    而藤蔓雕塑的材料，出自木靈的衍生物，這其實就證明了一件事，木靈其實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感知自己的衍生物，並且能讓衍生物之間發生共鳴，傳遞“信息”。

    這讓安格爾猜測，左路的共鳴點，是不是木靈將自己的衍生物丟入了虛空？這才能讓它與手杖進行共鳴？

    這個推測其實並不嚴謹，因爲左路共鳴點會路過大量的虛空裂縫，木靈的衍生物很難精準的躲過裂縫。

    具體的情況，安格爾沒有細想，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目前優先級並不高，可以暫時先放下。

    回到右路座標點。

    安格爾在證明了木靈可以感知衍生物的結論後，他立刻想明白了一件事。

    木靈其實在安格爾得到圓木後，就已經感知到了自己的衍生物從油畫裏被“挪移”了出來。

    圓木衍生物中的能量極其豐厚，不用想都明白，木靈肯定對這根圓木很關注。只是，此前它被封印在畫裏，而那幅畫裏有“金髮女人”，木靈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安格爾取出了圓木，自然第一時間就被木靈發現了。一開始木靈大概率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一直不敢有動靜。

    直到後來，或許木靈確認了，取走圓木的不是那個金髮女人，它就開始動些小心思了。

    於是，就有了一開始的左路共鳴。

    彼時，木靈顯然是有除掉安格爾的打算。只是，到了後面，它突然收了手。

    這個收手的節點，就在安格爾抵達岔路口的時候。

    木靈爲什麼收手，還改變了共鳴點，將共鳴點從左路換成了右路？當時安格爾沒想通，去了一趟右路共鳴點後，他有些明白了。

    因爲右路的共鳴點，是安全的。

    左路共鳴點危險至極，右路共鳴點卻毫無危險。安格爾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木靈放棄了殺他的打算。

    爲什麼會選擇放棄？

    通過對木靈的性格進行分析，無外乎兩種可能。其一，實力威懾。它發現安格爾的實力強大，或許坑殺不了他，反倒可能遭到嫉恨，所以放棄了最初請君入甕的想法。

    其二，它看到了安格爾的手杖。

    基本可以確定，木靈的本體就是手杖。不管它對安格爾自己煉製的手杖是抱有什麼想法，但毫無疑問，木靈非常在意手杖的杖頭飾物。

    從西西亞的敘說中就能知道，木靈當時寧可永遠留在西西亞所在的平臺，也不願意交出本體上唯一的飾物，就知道它對這些看似普通，但實際上對它有深遠意義的飾物，非常看重。

    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讓木靈放棄殺他的打算。

    但具體是哪一種可能，安格爾在當時沒有做斷定，因爲彼時並沒有明確的證據作爲依託。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繞不開一個共同點：木靈看到了他。

    因爲實力威懾，木靈怯了。那麼意味着木靈看到了安格爾，發現安格爾很強大，所以放棄了最初的打算。

    如果是因爲手杖原因，那麼木靈更是親眼看到了安格爾，甚至是近距離的看到了安格爾，否則很難一眼就注意到手杖的杖頭。

    那麼問題就來了：木靈在哪裏看到的安格爾？

    這個問題在安格爾想來，只有唯一的解，而這個解，就是岔路口。

    因爲木靈是在這裏改變的決定。

    當然，也有可能木靈老謀深算，提前算到了安格爾的預判，特意在岔路口故布疑陣。但仔細想想，木靈如果有這樣的心機與城府，它還會在懸獄之梯一躲就是幾百年？

    所以，只有可能，木靈是在岔路口親眼看到了安格爾，這才立刻做出的改變。

    這也讓安格爾圈定了木靈如今的所處範圍。

    以上，是安格爾還在右路共鳴點的時候，就已經推測出來的。正因此，安格爾當時從右路盡頭的房間出來，便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就是心中已經明確了木靈的範圍，準備來岔路口做出應證。

    但沒想到的是，安格爾還沒抵達岔路口，木靈就率先聯繫上了它。

    之前，安格爾在路上突然做出反常的行爲，嘴裏還一口一個“暗中窺伺的小家夥”，並不是戲耍衆人，而是木靈真的在暗中窺伺，甚至主動聯繫上了安格爾。

    不過，木靈並沒有表露自己是誰，而是擺出裝腔作勢的調子，示意安格爾丟掉手中的木杖，它會給安格爾指出這裏最有價值的寶藏。

    到了這個時候，安格爾終於確定了，木靈並不是被實力威懾而放棄殺他的。而是，因爲手杖的關係。

    爲了讓自己的戲份很真實，木靈甚至模仿出了“智者主宰”的聲音。不過，它大概沒想到的是，智者主宰其實通過直播幻境的方式，一直跟在安格爾身邊，只是木靈看不到罷了。

    安格爾爲了不浪費時間，直接戳破了它的身份，甚至爲了讓木靈的相信，他還報出了桑德斯的身份。

    安格爾也不知道桑德斯能不能影響到木靈的決定，但反正先報出來，不行就再看。

    而木靈給出的反饋很有意思，有些意動，又有些猶豫。從這個反饋來看，它似乎真的記得桑德斯？

    安格爾立刻開始進行說服，只是木靈或許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又可能安格爾太過熱情，讓它有點退避。

    然後，它就再也沒有聯繫安格爾了。

    不過，安格爾不是這麼輕易就放棄的人。他雖然在衆人面前表現的不準備找了，要離開了的樣子；但實際上，那不過是……節目效果。

    直播嘛，沒有起起伏伏、跌跌宕宕的轉折，沒有扣人心弦、吊人胃口的設置，怎麼能有觀衆留存率呢？

    所以，安格爾才會賣力的表演。

    ——不過，是表演還是如多克斯所說的“性格頑劣”，這就見仁見智了。

    安格爾既然不放棄，那麼他的選擇就只有一個了：山不來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木靈不願意面對，不願意吭聲，那麼他就將木靈找出來，直接當面詢問。

    而如何找？之前已經推測出木靈的位置，且木靈主動聯繫他，已經暴露了木靈是真的近距離看到了手杖，那麼木靈在哪已經不用想了，肯定在岔路口。所以，安格爾直接奔赴到了這裏，感知木靈的所在。

    這才是安格爾真實的想法，智者主宰推測安格爾是爲了神女而來的，純粹就是自己腦補。不過，這也不是智者主宰的問題，主要還是信息差。

    智者主宰以爲掌握着一切地下水道的情報，但他並不知道，安格爾知道的祕密或許在橫向上遠不如他，但在一些情報的縱深上，甚至超過了智者主宰。

    再加上木靈是桑德斯手杖所化，這是一個智者完全沒有料到的“變數”。這才導致了智者主宰在腦補上，走了偏路。

    ……

    安格爾以爲確認了木靈的位置，來到岔路口，就能順理成章的找到木靈。

    但他還是太天真了。

    連黑伯爵那恐怖的嗅覺能力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安格爾怎麼可能那麼順利的找到木靈。

    安格爾站在岔路口，不斷的對周圍進行感知，依舊沒有任何的發現。

    甚至，安格爾都開始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哪個環節想岔了，其實木靈的本體並不在這？

    在遍尋無果後，安格爾的耳邊傳來了卡艾爾的聲音。

    “大人，木靈真的在這附近嗎？它會不會在虛空？”

    卡艾爾也對周圍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他也毫無所得。見安格爾有回神的跡象，立刻湊上前詢問道。

    安格爾也不確定木靈在不在虛空，但是，他連腳踏實地的路上都找不到木靈的痕跡，虛空更是上下不着邊際，想要尋找木靈更困難了。

    所以，安格爾也不能給出明確的回覆。但爲了讓直播效果更好，安格爾學着之前木靈的裝腔作勢，淡淡道：“可以確定，它就在附近。但具體在哪……”

    安格爾沉吟了片刻，吊足了胃口，才說道：“這並不重要。”

    “這不重要嗎？”卡艾爾一臉的驚楞。

    安格爾：“當然不重要。”

    卡艾爾連忙追問：“那什麼才重要？”

    安格爾繼續故作高深：“我們已經找到它了，但它要不要跟我們走，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安格爾的回答，卡艾爾更迷惑了。

    而且，不僅僅卡艾爾迷惑，衆人的臉上也是一臉的問號。

    安格爾剛纔說了什麼？已經找到木靈了？在哪呢？周圍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還是說，安格爾是真的找到木靈，但沒有通過直播幻象更新在衆人的幻境裏？

    多克斯等人只能看向智者，如果真的是因爲安格爾沒有更新幻境，那麼知道懸獄之梯內部情況的就只有卡艾爾與智者主宰了。

    卡艾爾現在和他們一樣迷惑不解，所以，只能求助智者主宰。

    智者主宰這一回，終於吭聲了，只是他並沒有回答衆人的疑惑，而是看向安格爾：“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智者主宰詢問的不是“你是怎麼發現木靈的”，而是“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這其實意味着，比起木靈，他更在意的是這個地方。

    這個岔路口是有異常的。他想知道，安格爾是怎麼發現的。

    但安格爾卻沒有理解智者主宰的意思，還以爲他是詢問，他如何發現的木靈。

    爲了把“直播效果”拉滿，安格爾擺出了神祕的微笑，然後輕輕吐出一個讓多克斯相當耳熟的詞：

    “靈感。”

    靈感？從細節處看，像真話，但這答案又很明顯的是敷衍與假話。

    智者主宰眉頭緊皺，因爲安格爾的這番故弄玄虛，讓他對安格爾的側寫如今變得更加的矛盾且充滿神祕。

    智者主宰越發覺得，這是一個“變數”。

    但這個變數在他的天秤中是向好，還是向壞，這還需要繼續的觀察。

    智者主宰因爲心事重重，沒有再吭聲。

    在衆人失落的時候，卡艾爾再一次的開口：“那，那大人，我們要如何讓它願意跟着我們走？”

    卡艾爾更想詢問的是，木靈在哪裏？他們真的找到木靈了嗎？但安格爾的話，說的言之鑿鑿，他也只好順着安格爾的話，向下問道。

    安格爾：“這個，就需要看它自己的意願了。”

    一邊說着，安格爾一邊拿出手杖，輕輕一放，任其立在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