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4節 所謂正義

    “野蠻洞窟的立場？”鐵甲婆婆抿了口茶，透過嫋嫋的蒸汽水霧，看向安格爾：“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鐵甲婆婆放下茶杯：“那我換個方式問你。當初蒙奇在拉蘇德蘭大鬧的時候，你也在場，你覺得野蠻洞窟在拉蘇德蘭戰役上，持了什麼立場？”

    安格爾回想了一下當初的深淵之行。

    他當時雖然沒有在戰場的最前線，但透過法夫納的眼睛，他也見證了巫師一方和深淵惡魔的戰鬥。

    在他的視角看去，桑德斯那超絕的戰鬥力，在對峙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從這個角度來看，野蠻洞窟在參與拉蘇德蘭的事件裏，絕對是下了功夫的。

    也即是說，野蠻洞窟在那場戰鬥中，肯定是和蒙奇閣下保持同一立場。或者說，當時參與戰役的所有組織與聯盟，都是站在蒙奇閣下一方，只是深淺的程度不一樣。

    安格爾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

    鐵甲婆婆：“那你可知道，爲何當時我們會選擇幫蒙奇？”

    安格爾：“或許萊茵閣下也想看看，傳奇的壁障能否藉此打破？”

    鐵甲婆婆：“我不否認萊茵有這樣的想法，但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我們在深淵有核心利益。”

    “深淵看似貧瘠，但實際上，裏面可得利益極其的多。”

    安格爾對此倒是沒有意見，他去過深淵，自然明白貧瘠的外殼下，卻處處藏有可挖掘的“寶藏”。就算實在沒有尋找到這些寶藏，也可以殺死惡魔拆骨抽血來販賣，也能獲得不菲的利好。

    而南域所對應的深淵區域，還是深淵最窮的區域，可想而知，深淵是有多麼的富有。

    正是因爲有這樣龐大的利益可尋，所以才會有各大巫師組織在深淵開闢據點城，哪怕周遭兇險，也要在深淵中博得一個席位。

    “如今，深淵的各大人類勢力中，以霜月聯盟爲首。幾乎超過七成的據點城與補給線，都被霜月聯盟所掌控着，人類巫師想要在深淵生存，絕對繞不開這個龐然大物。”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了，萊茵爲何會在深淵選擇幫助蒙奇。這，就是理由。”

    霜月聯盟在深淵一家獨大，所以就算委曲求全，各大巫師組織，包括野蠻洞窟，也不得不參與蒙奇的計劃。

    “可是，在南域就不一樣了。古曼王國的事雖然也是蒙奇牽頭，但他可敢像深淵那般，強制下達命令？顯然不行。所以，蒙奇只能用分享利誘的方式讓各大巫師組織達成一定的默契。”

    “其他巫師組織怎麼想的，暫且不管。對於野蠻洞窟而言，古曼王國像深淵那般，有我們迫切的核心利益嗎？”

    安格爾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古曼王國有利益可尋，但絕對沒有達到核心利益這麼的重要。

    “沒錯，也正因此，我們這次並沒有跟着起舞。”鐵甲婆婆：“但古曼王已經將祕儀走到了最後幾步，此時打破古曼王國的危險平衡，造成的後患，將會釀成更爲可怕的災難。所以，就算沒有跟着蒙奇起舞，也至少要在明面上保持不反對的模樣。”

    安格爾：“所以，這就是野蠻洞窟的立場？算是，冷眼旁觀的立場？我感覺這好像也和霜月聯盟的立場差不多？”

    鐵甲婆婆搖搖頭：“表面是如此，但實際上，我們在這裏面的立場和霜月聯盟還是有很大差別……”

    隨着鐵甲婆婆的道來，安格爾心中的困惑也慢慢的被解開。

    之所以目前野蠻洞窟要維繫平衡，是因爲古曼王是一國之主，掌握了王國的權欲，他所施展的深淵祕儀，是以權欲爲根基的。一旦反噬，不僅僅反噬的是古曼王，還有王國的子民。

    這種災難造成的後果，一點也不比永夜國的差，甚至可能更可怕。至少，永夜國的普通人，很多還是逃出了國土。而古曼王國的祕儀反噬，極有可能直接帶走大部分國民的生命。

    所以，野蠻洞窟要維繫平衡，就是避免這種災難的出現。

    而野蠻洞窟只要維繫平衡，表面上就和霜月聯盟的立場差不多了。但蒙奇更在意的，還是祕儀的結果，野蠻洞窟在意的則是如何避免這場災難。

    所以，表面野蠻洞窟是“冷漠的旁觀者”，但暗地裏萊茵和其他幾個巫師組織的人都有通聯，暗地裏派人去古曼王國，查探祕儀的情況。

    如果可以，儘量會選擇在合適的時機，破壞掉祕儀。就算不能徹底破壞，也要降低祕儀帶來的災難等級。

    而霜月聯盟則並不希望祕儀被毀掉，甚至還要保護祕儀能順利的進行到最後一步。

    於是，立場的差異就出現了。

    極端教派的一方，是堅決的想要殺死古曼王。但殺死古曼王，會立刻導致祕儀反噬，最終導致可怕的後患。

    古曼王的一方，是要維護祕儀進行，達成古曼王的最終目的。但爲了避免被極端教派侵入，古曼王只能引虎驅狼。

    蒙奇牽頭的一方，則是古曼王引進來“虎”，阻攔極端教派這頭“狼”，最終從古曼王那裏得到“答案”。

    而目前看似站在蒙奇的這一方，是絕大多數巫師組織。但其實這裏面，又包含了兩大陣營，一方陣營支持蒙奇的做法，所以要維持平衡，直到祕儀結束；另一方則是希望現在維持平衡，

    可以說，這裏面的立場涉及到了多種關係。共同反對與共同支持，還有反對裏的反對，以及反對裏的支持。

    而且就算是反對與支持之中，其實也存在共性。就譬如說，蒙奇陣營和極端教派的陣營，目前看上去是處於兩個極端，但二者之間其實也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古曼王必死。

    只是，極端教派現在想要古曼王死，而蒙奇則是等答案出來後，再讓古曼王死。

    可以說，繁雜的多邊立場，構成了古曼王國目前的這灘渾水。

    不過一旦釐清以後，倒也很好理解。甚至對於各方的理由，都能很輕易的辨別出來。極端教派是爲了“世界意志”的大旗；蒙奇是迫切的想要找到破障隙口，哪怕被古曼王利用也在所不惜；至於野蠻洞窟這一類的巫師組織，則是爲了避免祕儀反噬造成的災難，而被迫加入了這場紛爭。

    安格爾：“從整個格局來看，野蠻洞窟持的立場好像變成最爲正義的一方了。”

    鐵甲婆婆：“正義只是從結果來看，但追根究底，還是地緣的關係。古曼王國距離野蠻洞窟太近，而且，古曼王國掌控了整個東南沿岸的港口，想要從外海抵達野蠻洞窟，古曼王國是必經之路。”

    “一旦古曼王國出現滅絕性的災難，很多因地緣關係而制定的計劃，都要重新擬定。且亞麗公國毗鄰古曼王國，亞麗公國估計也會因此產生亂象，這對於野蠻洞窟也有影響。”

    “所以，受地緣波及的巫師組織，基本都是和野蠻洞窟站在同一立場。譬如，天空機械城。”

    天空機械城對大陸的影響，是從蒸汽火車開始的，所以他們最看重的就是地緣與交通，而古曼王國是陸路與海路的關鍵位置。

    這也導致了，一旦古曼王國出亂，天空機械城受到損傷最大。像是白貝海市，以及這裏的海運公司，都會遭殃。

    安格爾：“理是這個理，但從結果來看是相對正義的。至少，未來某些人不會因爲野蠻洞窟立場的關係，而受到價值觀上的衝擊。”

    鐵甲婆婆：“某些人？你是指……”

    “譬如白熊。”

    安格爾之所以突然想知道野蠻洞窟的立場，其實就是突然想到了瑪雅女巫的另一個學生，‘白熊’霍布森。

    白熊就是遭受到古曼王的迫害，家族近乎滅絕，最終他顛沛流離多年，才來到野蠻洞窟。

    安格爾之前就在想，白熊如果知道野蠻洞窟其實也參與進了古曼王國的渾水，甚至還是背後的棋手之一，他會不會覺得價值觀崩塌。

    現在來看，至少白熊這一類因爲遭受古曼王迫害最終加入野蠻洞窟的人，價值觀還不會受到衝擊。

    結果正義，也是正義，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