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6節 解構

    潮汐界，安格爾連續奔波了近一週。

    先是來到馬臘亞冰山，然後又沿着柔波海，一路西下，直達綠野原。

    在這段旅程中，他們見了寒霜伊瑟爾、柔風烏拉諾斯還有位於綠野原深處誕生之湖畔的繁生格萊梅，這幾位除了繁生殿下外，其他都和安格爾有不錯的友誼，故而萊茵和它們會談時，大致上都是順利的。一些細節上略有分歧，但有“魔女的告解”在，分歧最終也在互相知底線的試探中，慢慢消弭。

    而和繁生格萊梅的見面，波瀾其實也不大。

    白白雲鄉就在綠野原之上，多年的相處下，綠野原和白白雲鄉的關係一直不錯，他們是先去見的柔風烏拉諾斯，再去的誕生之湖。有柔風烏拉諾斯作伴，繁生格萊梅雖然有些微詞，但都屬於不重要的小細節，最後還是加入了以大勢爲名的洪流之中。

    在搞定繁生格萊梅後，他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回到了白白雲鄉所在的風島。

    一來時間不算緊張，這裏距離火之地域也已經不遠，所以可以暫且在風島休息一兩日；二來，安格爾還有一些手下在風島，這次去風島，也可以趁此機會帶上他們。

    還有一個讓他們停留的重要理由：奈美翠和寒霜伊瑟爾很難得踏足風島，這次趁着去火之地域的機會，終於來了風島一回。它們都想要去看看，當初馮留下的那些油畫。

    那些油畫，桑德斯和萊茵雖然在夢之曠野看過，但那畢竟是安格爾用幻術構建的，和真實的油畫依舊有些不一樣，他們也很好奇馮在風島遺留的那些畫作中，有沒有什麼隱祕。

    衆人都有意願留在風島休整，所以回到風島也算是人心所趨。

    一回風島，除開安格爾外，其他人都去了禁忌之地，找到了馮的畫室。

    萊茵和桑德斯很快就從畫室回來了，那些畫作的確是馮所畫，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整個畫室裏，最異常的反倒是當初馮刻畫魔紋時遺留的神祕氣息。

    萊茵和桑德斯的變形術都已臻至高深地步，很容易就找到了神祕氣息的源頭，也發現了馮所刻畫的神祕魔紋。

    桑德斯一眼便認出了，神祕魔紋出自“瘋帽子的加冕”，不過他並沒有聲張，只是在心裏感慨：馮的魔紋畫的真醜，如果是安格爾畫的，絕對不會將神祕魔紋本體顯露在肉眼可見之處，更不會有那麼多錯誤。

    萊茵也發現了，只是他並不知道神祕魔紋背後的本質，猜測馮可能有一個神祕級的畫筆，用畫筆畫出來這道散發神祕氣息的魔紋——畢竟，馮是畫師，有神祕畫筆好像也說得通。

    因爲馮已經不在這裏，萊茵沒怎麼在意，這件事便過去了。

    他們從畫室回來的時候，發現安格爾正靠在宮殿門口的柱子前，望着遠處的雲海。

    “你不是說要去白海灣，見你的那羣手下嗎？”萊茵見到安格爾，疑惑問道。

    在他們去畫室的時候，安格爾以要去白海灣見手下爲由，拒絕了同行。可現在回來後卻發現，安格爾還留在暫住的宮殿內。

    “我讓洛伯耳先去白海灣，讓它和那羣風系生物聊聊，明天我再過去。”安格爾道。

    萊茵一聽，便明白安格爾的想法：“你是擔憂，他們不服你？”

    “有誓約在，它們就算不服，也需要履約。”安格爾：“之所以讓洛伯耳先去看看，主要是緩和一下關係，避免未來麻煩。”

    畢竟，未來這羣手下至少還要爲他工作二十年。雖然可以強制命令，但如果能夠更平和的相處，安格爾自然還是希望是後者。

    所以，爲了以後二十年的和諧相處，如今浪費一天也算不了什麼。

    “既然你已經讓洛伯耳過去了，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麼？”萊茵的心情頗好，所以也循着安格爾的視線望去。

    這裏是風島最高山上的宮殿羣，是柔風烏拉諾斯爲他們安排的住處所在。這個充滿人類風格，但又明顯非人類建築的宮殿羣，也是風島最讓萊茵感慨的奇妙建築。

    站在這裏眺望遠方，視線所及之處，是滿山的宮殿輪廓，以及被淡淡晨光薄霧所籠罩的風島東貌。

    “我在等待卡妙智者。”安格爾道。

    他們這次返回風島後，除了一開始的會談，安格爾還沒有私下見過卡妙智者。

    這回，是卡妙智者主動向他發起了邀約，希望能相見一面。

    安格爾估摸着，卡妙智者是爲了丘比格的事而來。

    事實證明，安格爾的推測是準確的。不久之後，卡妙便來了這裏，與安格爾進行了約莫半小時的密談。

    談論的內容，除了無意義的寒暄，其他基本圍繞着丘比格的事。

    話裏話外還是希望安格爾，能繼續帶着丘比格。——安格爾這次一上島，安格爾就放了丘比格自由，想來丘比格又回到了卡妙智者身邊。

    從頭到尾，安格爾都沒有給出答覆，但態度很明顯帶着拒絕。雖然這段時間的相處，安格爾對丘比格改觀了很多，但他沒有強行帶走丘比格的意願，強扭的瓜也不甜。

    而且，丘比格自己也更想留在卡妙身邊。

    卡妙大概也知道症結所在，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回去再和丘比格聊聊，如果它依舊不願意，我會尊重它的意見。”

    然後，卡妙便離開了。

    安格爾本來還想詢問一下，丘比格是不是卡妙分身誕生的意志，但想了想，這涉及到了卡妙的隱私，還是暫時擱下。

    卡妙走後，安格爾回了宮殿內。

    桑德斯和萊茵正在談論着風島，主要是之前安格爾表示，可以在風島建立一個野蠻洞窟的分部。

    安格爾之所以這樣想，一部分原因是這裏適合風系生物居住，他有打算讓那羣手下繼續駐紮在裏；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風島的風景，這裏夢幻的景緻，在整個潮汐界也屬於獨一份。優美的景色，也是當初馮選擇定居這裏的原因。

    而且，風島的地理位置也非常特殊，相對安全。所以，當時安格爾興起了這樣的念頭。

    只是，安格爾當時考慮的還是太過片面，也太過唯心唯我。

    任何一個巫師組織建立分部，都不會去考慮“風景”、“宜居”問題，“安全”問題也甚少討論，因爲如果連安全都搞不定，這個分部建立也沒意義。

    建立分部，或者說駐紮地，巫師組織只會考慮兩個條件：聯盟與利益。

    正因爲有這樣的考慮，所以絕大多數的巫師組織分部，都建立在各個巫師集市，或者說就在對方巫師組織的下轄地。譬如，文斯比爾斯、天空機械城這樣的超凡之城。

    而風島，在萊茵看來，實在不符合這些條件。

    但既然這是安格爾提出來的，萊茵還是鄭重的進行考慮，畢竟安格爾疑似得到了天授之權，他的決定說不定就契合了大勢。

    也因此，萊茵才會趁此時機，和桑德斯就風島的問題討論了起來。

    安格爾也在一旁，聽着他們的談論。隨着對信息攝入的增多，安格爾也知道了當初自己這樣隨口一說，有一些不負責任。

    他的經歷畢竟還是太少了，格局也沒有到位，考慮的還是太片面。

    他遲疑着，要不要收回這些話。

    萊茵得知後，卻是擺擺手：“建立分部，本身就是開發戰略之一，對潮汐界的各地進行考量，也是我的本職。天授之權對我的決定有影響，但並不大，如果這裏不合適，我自然會有其他腹案。”

    安格爾聽到這，倒是放鬆了許多。

    接下來的談話，拋開天授之權的影響，萊茵與桑德斯開始對風島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解構，後來連柔風烏拉諾斯都加入了進來，畢竟這關係到了風島的未來。

    安格爾也在這次解構中，見識到了自己以往未曾關注過的知識層面，這對他而言也是一場難得的經歷。

    最後解構的結果，風島的確不太適合成爲分部駐紮地。

    除非，風島能夠脫離綠野原，在整個大陸的上空進行飄動。這樣倒是可以佔佔地利之便，在其上修建一個移動型的巫師集市，有巫師集市後，分部駐紮也有利益分配了。

    但想要讓風島徹底擺脫綠野原，進入漂流時代，這並不是萊茵能做決定的，還要考慮到風系生物自己的感受，以及與各個元素領地的多邊關係。

    再說，巫師集市建立在風系生物的領地，風系生物難道毫無意見嗎？

    故而，這不僅僅是個“民生”問題，也是一個“外交”問題。哪怕是柔風烏拉諾斯，都不可能立刻給出答案。

    柔風烏拉諾斯表情鄭重的離開了，在離開之前，它也表明了“自己會認真考慮”，至於結果如何，包括安格爾在內，都不怎麼看好。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又聊了聊其他的話題，其中多是圍繞着潮汐界的事而展開。

    在聊天的過程中，安格爾突然頓了一下。

    “怎麼了？”桑德斯第一時間注意到安格爾的異樣。

    安格爾：“沒什麼，圖拉斯好像有事找我。”

    就在之前，安格爾感應到圖拉斯從夢之曠野登出，然後隔着手鐲空間，向安格爾發出了微弱的訊號。

    “估計，尼斯那邊的石板又炸了。”桑德斯道。

    萊茵也點點頭，他從鐵甲婆婆那裏也聽說了這件事，知道尼斯一直在研究石板，寄望從石板裏的恆定波動中，鎖定奎斯特世界的座標，開闢去往這個靈魂位面的通道。

    去往奎斯特世界的通道，一直被三個強盛的靈魂家族把持着，通過攫取從奎斯特世界得到的利益，這三個巫師家族勢力越發的龐大，甚至比肩一部分巫師組織了。

    僅僅一條通道，就能做到這一點，自然讓很多巫師組織眼饞。

    如果尼斯真的能開闢這樣一條通道，萊茵必然是雙手支持。

    “我猜也是。”安格爾將圖拉斯從手鐲空間裏召喚出來，同時也拿出來了石板與夢海螺……

    只是，讓衆人沒想到的是，圖拉斯出現後，並沒有提到尼斯。

    “……弗洛德有事找我？”安格爾疑惑的道“你不是爲了尼斯而來的嗎？尼斯的石板還沒炸？”

    圖拉斯搖搖頭：“目前還沒有。”

    “好吧，那弗洛德找我有什麼事？”安格爾疑惑道。

    “好像是小塞姆那邊的事。”圖拉斯具體也不知道，只是聽到弗洛德提到了小塞姆。

    安格爾心中猜測，估計是農場主幽靈有下落了，只是這件事弗洛德自己就能處理，爲何一定要見我？而且，還特意從初心城跑到新城來，找圖拉斯來傳信？

    雖然有些疑惑，但安格爾也沒遲疑，直接與圖拉斯一同進入了夢之曠野。

    半晌後，安格爾從夢之曠野甦醒。

    一旁的桑德斯見狀，順口道：“是弗洛德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嗎？”

    “算是吧。”安格爾點點頭：“星湖城堡附近出現了一隻特殊亡靈。”

    安格爾將大致內容說了一遍，包括特殊亡靈的情況，還有銀鷺皇家騎士團查到的涉及到十三年前洞窟獻祭儀式的奴隸事件。

    聽完安格爾的講述後，萊茵也忍不住慨嘆道：“特殊亡靈平時很少見，沒想到一個連學徒都沒踏入的小塞姆，就前後吸引來了兩隻特殊亡靈，不愧是近靈之體。”

    桑德斯：“你準備過去？”

    安格爾點頭：“是的，特殊亡靈很少見，尤其還是這種稀少的鏡怨。圖拉斯正好沒有修習靈魂伎倆，可以讓他嘗試吸收鏡怨的特殊能量，看看能不能獲得魂體插足的能力。”

    想要讓圖拉斯吸收鏡怨，自然要去一趟星湖城堡。

    而且，那只鏡怨明顯是衝着小塞姆而來，此時都已經在星湖城堡所在的山下，也即是說，時間已經刻不容緩。

    要去的話，估計現在就要出發。

    對於安格爾的決定，萊茵和桑德斯都沒有意見。

    “我會儘快趕回來。”

    萊茵點點頭：“沒事，在火之地域的聚會前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