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9節 禁止

    萊茵其實也不敢完全肯定，畢竟，天授之權已經許多年沒有人獲得過了。

    不過，不管得不得天授之權，他們先一步發現並開發潮汐界，就佔盡了先機。哪怕沒有得到天授之權，也可以做到和天授之權差不多的地步。

    安格爾看着萊茵眼中的興奮，還有桑德斯隱晦的沉思，聯想到之前與馮的交談，不禁升起了一絲疑問。

    馮在得知安格爾居然不知道天授之權爲何時，表現的頗爲驚訝。在他看來，天授之權是一個基礎知識。

    可安格爾卻從未在任何書本上看到有人提過天授之權。

    之前安格爾還以爲，是因爲南域過於邊緣，很多在其他地方的基礎知識都逐漸的沒落消失。但現在從萊茵和桑德斯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很清楚何謂天授之權的，但爲何沒人記錄在書中，也沒人教授呢？

    安格爾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桑德斯卻是輕嘆一口氣：“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我沒想到，你這麼早就接觸到天授之權的知識了。”甚至，還得到了天授之權。

    萊茵也補充道：“天授之權不能記錄在書上，這算是南域巫師界的一個默認常識吧。不過，如果你晉級爲真知巫師，這些知識總會有人告訴你的，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接觸到了這一面。”

    安格爾好奇道：“爲何不能記錄在書本上？”

    萊茵從鼻子了輕哼出聲，表情微微有些不屑：“能在南域強行訂下這個規矩的，也只有他們了，你應該能猜到。”

    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麼：“是……極端教派？”

    萊茵點點頭：“是的，這些知識是他們主動禁的。不過他們也不敢徹底得罪各大巫師組織，沒有完全禁止相關知識流通，只是說不能記錄下來，但可以口口傳述。”

    “他們畢竟是順遂了南域意志，算是扛着天命的徽章行事，誰也不知道他們掌握了什麼底牌，各大巫師組織爲了避免麻煩，也就答應了。”

    對於極端教派的種種做派，各大組織其實都不爽，但極端教派不至於把事情做絕，所以也就忍了。

    當然，這裏面“忍”，說的很輕描淡寫，但內中蘊含了無以計數的抗爭。只是極端教派最後都撐過去了，展現了不凡的實力和韌性，加之天命在手，誰也不知道他們獲得了多少意志的嘉獎，其展現出來的底牌已經超過很多大型巫師組織，所以各家組織才能忍下來。

    “他們爲什麼要禁止天授之權的傳播？”

    “不知道，或許是越缺乏什麼就越要禁止什麼。”萊茵道。

    極端教派雖然總說自己順遂了南域意志，但他們其實並沒有擁有南域的天授之權。畢竟天授之權只有意志新誕時才有可能直接接觸到，而四方巫師界都誕生不知多少年了，不可能有人擁有天授之權。

    桑德斯：“又或者說，天授之權背後還隱藏着什麼祕密。”

    萊茵點點頭：“這也有可能，不過天授之權我們也未曾獲得過，所有的信息都來源於過去的記載，這類知識在傳承中很多信息說不定會丟損、也說不定會因時而改。真存在什麼祕密，也只有極端教派才知道。”

    桑德斯看向安格爾：“如果天授之權真的有什麼祕密，我的建議是，你不要再將自己獲得天授之權的事外傳，尤其是不能讓極端教派的人知道。”

    萊茵也贊同道：“極端教派莫名禁止天授之權的傳播，的確存在一些奇怪的地方，過去我們無所謂，但你有很大概率獲得了天授之權，的確需要注意，桑德斯的建議很對。而且天授之權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象徵，只要你不說，應該就不會有人知道。”

    安格爾點點頭：“我明白。”

    頓了頓萊茵道：“你將這件事告訴過其他人嗎？”

    “目前我就告訴過導師和萊茵閣下。”

    萊茵：“那就沒關係了。”

    天授之權的事說罷，萊茵又詢問了一些安格爾與馮談話時的細節，不過並沒有詢問安格爾所隱瞞的“第一樣獲得的物品”是什麼。

    因爲在萊茵看來，凱爾之書遵循了某種平等原則，安格爾在這個局中付出了多少，就會得到多少獎勵。而萊茵所知，安格爾在局裏付出的並不算太多，他更像是一種樞紐，在種種外力的作用下，才讓魔神真靈隕落。

    單純以“樞紐”的價值來看安格爾在局中的表現，一個天授之權的獎勵，已經非常之大了。

    安格爾自述獲得了三樣獎勵，天授之權的價值估摸就佔了獎勵總分量的七成以上。

    而且，發現潮汐界本身也算是一個獎勵，它的分量也極重。

    排除這些，其餘兩樣獎勵，包括“物品”和“畫”，估計都是無關痛癢，不值一提。

    萊茵的想法，其實是對的，凱爾之書的確有這樣的規則。只是萊茵並不知道的是，安格爾在整個局裏，所付出的代價比他想象中要高了不知多少倍。

    從某個角度來看，就連無焰之主的真靈，都是“安格爾”親手殺死的。

    如果按照這樣的貢獻程度再來反推安格爾會獲得的獎勵，那麼不難發現，天授之權和所謂的油畫，都有很大的水分，真正最有價值的還是那件被安格爾隱瞞了的“物品”。

    緊接着，萊茵又問了一些關於潮汐界本土的事，還有各大元素領主的信息。

    期間，無論是萊茵亦或者桑德斯，都連連感嘆。

    他們以往看到的元素生物，基本都是單獨的個體，而潮汐界的元素生物全是聚落型的，幾乎已經誕生了特殊文明形態的萌芽。

    “潮汐界的出現，必然會改變未來南域巫師界的某些規則。”萊茵幾乎斷定的道。

    每一個正式巫師，都會尋覓自己的元素夥伴，以往都是碰運氣型的，有時候遇到的也不見得是最適合自己的。

    而潮汐界，有大量的元素生物聚集，完全可以找到最契合自身的。

    光是這點，就足以改變過往的規則與模式。

    更遑論，潮汐界還有一個所有元素巫師都爲之神往的——世界之音。或者說，元素潮汐。

    元素潮汐的存在，或許會在未來，讓元素巫師的誕生出現井噴式的成長。這也屬於一種規則的改變。

    安格爾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不過，他還是有些隱憂：“只是希望未來潮汐界的改變，不會讓其中的元素生物，淪爲另類的寵物市場。”

    桑德斯：“這樣的情況，如果是在三千年前，有大概率會出現。現在的話，會稍微好一點。”

    海量的元素生物如果集合起來，哪怕是巫師界大概也要硬喝一壺。

    爲此而搞成全面戰爭，巫師恐怕也不願意。

    不過，就算不會全面淪爲寵物市場，但只要利益存在，這種情況依舊會在小範圍的地步出現。除非，未來開發的時候，能夠全面補上漏洞。

    這其實很難，因爲真要開發潮汐界，需要考慮的問題會更多，而漏洞也肯定會存在，只是或大或小罷了。

    當然，這算是後話了。

    萊茵在和安格爾聊得差不多後，站起身道：“我該去新城那邊見見奈美翠了，希望它不會成爲開發潮汐界的阻礙。”

    安格爾：“應該不會，奈美翠閣下還算好說話。”

    萊茵：“那就好。”

    奈美翠的能量級別已經不下於萊茵，它這樣的實力如果成爲了阻礙，哪怕是萊茵，也會覺得有些麻煩。

    眼看着萊茵往外走，安格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對了，關於奈美翠閣下突破的事……”

    之前安格爾在說奈美翠的時候，就說到過突破的問題，萊茵自然也明白他的擔憂：“既然馮先生都讓你順其自然，那就先等等看。”

    安格爾想了想，也點點頭。奈美翠自己都已經決定順其自然，那就先這麼着吧。

    “也幸虧奈美翠還沒突破，如果它真的突破了，單靠自己就足以庇護潮汐界了。”萊茵一邊搖頭道，一邊走出了房門。

    等到萊茵的身影消失不見時，房間裏便只剩下了安格爾與桑德斯。

    叩叩叩——

    桑德斯充滿骨感的指節，緩慢且富有頻率的敲打着鑄鐵木桌面。——這是桑德斯陷入思考的時候，下意識會做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桑德斯才擡起狹長的眼眸。

    “能說嗎？”

    沒有任何前因提示的話，就這麼從桑德斯口中說出來。

    其他人或許不明白，但作爲最瞭解桑德斯的人，安格爾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桑德斯很清楚當初魔神真靈是怎麼死的，所以他知道，按照凱爾之書所示，馮要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天授之權名頭。

    安格爾對桑德斯，自然沒有什麼隱瞞，點點頭道：“一件神祕之物。”

    “是魔畫巫師留給你的？”

    安格爾點點頭。

    “是哪方面的神祕之物？”

    安格爾：“與鍊金有關的，準確的說，是與附魔鍊金有關的。它的名字叫做——瘋帽子的加冕。”

    瘋帽子的加冕。桑德斯在嘴裏低聲且緩慢的念着，單從名字上來看，很難猜出它的效用，而且桑德斯也完全不會將它與附魔鍊金相聯繫。

    提到附魔鍊金，桑德斯眼裏閃過一道明光，心裏暗道：果不其然。

    他之前就在想，既然凱爾之書能跨越時空佈置了一場如此繁複的大局，那麼以凱爾之書的能力，它讓馮付出的代價，應該也是最適合安格爾的才對。

    天授之權，有點過於虛幻了。

    一件獨屬於附魔鍊金的神祕之物，這顯然才是最爲適合安格爾的。

    “瘋帽子的加冕，其具體效果……”安格爾正準備說時，桑德斯打斷：“這個等會我去找你的時候，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神祕之物這種級別的東西，桑德斯還是更想要親眼見識。

    桑德斯並沒有詢問，爲何安格爾要對萊茵隱瞞這件神祕之物，這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事，哪怕剛纔安格爾對他也隱瞞，桑德斯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接下來，桑德斯又和安格爾隨意聊了聊，便下線了。

    他畢竟要離開，芙蘿拉那邊還是要簡單的交代一下的。

    安格爾一時無事，用上帝視角觀察了一下各地的情況，新城那邊，鐵甲婆婆、萊茵、樹靈正在與奈美翠在玫瑰水館相談。

    他稍微偷聽了一下，從當前的情況來看，氣氛還是相對融洽的。奈美翠雖然表現的有些冷淡，但這本身就是它的性格，至少從奈美翠的眼中，安格爾沒有感覺到它對衆人的排斥。

    因爲他們聊得內容基本都是潮汐界的情況，偶爾試探一下奈美翠對野蠻洞窟、對潮汐界未來發展的態度，這些安格爾大致都已經清楚，所以看了一會兒，便轉到了另一邊。

    在距離母樹較近的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中，安格爾用上帝視角俯瞰着。

    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座紫色的肉山。

    這座肉山，正是穿着紫色大長裙的格蕾婭，她的身形極其魁梧龐大，哪怕在密林之中，也頗爲顯眼。

    格蕾婭如之前那般，坐在一堆篝火面前，她的對面是蘇彌世。

    儒雅俊朗的蘇彌世，在格蕾婭面前就像是瘦竹竿一般。

    本來身材對比之下，蘇彌世已經很渺小了，他此時的眼神中，更是透露着渺小，望着格蕾婭彷彿在看着一座遙不可及的燈塔。

    格蕾婭顯然已經獲得了律動之膜的權限，身周虹彩之光翻覆涌動。

    她完全沒去管對面蘇彌世的看法，正不斷的在掌心創造着夢界生物。

    這些生物基本都很小，看上去像是簡單的蟲類，但就算是蟲類，也充滿了凝實感。它們的爬動軌跡，遵循着昆蟲的天性，甚至格蕾婭隨手將這些蟲子拋到篝火中，也能劈啪作響，爆出發焦的香氣。

    根本就已經是實體。

    而蘇彌世到現在，還沒有誕生出任何一個實體的生物。也無怪乎，他看向格蕾婭就像在望着一座難以超越的高峯。

    到了後來，蘇彌世實在忍不住了，直接下了線。再留在這裏看格蕾婭創造生物，他估計會嘔死。

    格蕾婭並不在意蘇彌世的離去，依舊在創造各種造型各異蟲子，丟進嘴裏，爆進火裏，味道不好，就隨手往森林裏一丟。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的在草叢間響起。

    之前靜謐的森林裏，悄無聲息間，已然變得熱鬧了起來。

    而格蕾婭不知道的是，這裏的變化已然驚動了遠方的夢植妖精，並且一個身上結着金色果實的樹人，已然踏出了母樹的範圍，朝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