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6節 伏首

    “幾十只風系生物，包括哈瑞肯，全部被困在了幻境裏？”

    丹格羅斯在安格爾返回貢多拉後，便表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模樣。它知道厄爾迷很強，但沒想到安格爾的實力也這麼強。

    它之前還美滋滋的想着，如果它的那羣小弟在這裏，靠着自己那一羣小弟的輔助，說不定在整個船上的實力只比厄爾迷弱。

    但現在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捷克與阿諾託此時也很恍惚，阿諾託原本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在默默啜泣，可當它知道戰場裏情況後，連哭泣都忘記了，直接愣住了。捷克表現的則更直接，嚇得環繞在架子上，瑟瑟發抖，連正眼都不敢與安格爾對視。

    安格爾並沒有注意到這羣小家夥的反應，他回返後，卻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貢多拉旁邊那一抹看不清身形的青影上。

    這道青影正是白白雲鄉的智者卡妙。

    對於這位智者，安格爾頗感好奇。

    無論是馬古，亦或者苦鉑金，對於這位卡妙的描述，歸結起來只有一個詞：神祕。

    因爲卡妙從未在外展露過自己的身形，甚至就連白白雲鄉的風系族裔，都不知道卡妙的真身是什麼樣的。

    外界甚至有謠傳，卡妙不是真實存在的，它其實是柔風烏拉諾斯的一具分身。

    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安格爾並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個關於卡妙的傳聞，這是野石荒原的智者波西亞告訴他的：卡妙誕生的時間很微妙，是在災變之後世界重置時，那時馮先生還留在潮汐界。而且，柔風烏拉諾斯與馮先生的關係相當的不錯，加上時機的契合，於是就有傳言，卡妙是馮先生留下來的人類造物，並不是自潮汐界誕生的。

    雖然這個傳言是波西亞開玩笑說出來的，連它自己都不信，但畢竟與魔畫巫師馮有關，安格爾還是聽了進去。如今既然與卡妙相遇，他也想探究了一下卡妙的虛實。

    卡妙對於安格爾也很好奇，也想趁此機會探一下安格爾的底。於是，雙方都有意的交流，就這麼開始了。

    經過了約莫一刻鍾的相談，安格爾發現，卡妙的確藏了些祕密。

    不過這個祕密可能並非涉及到馮，而是關於它自己的真身。

    其他所有的事情，包括馮的情報，以及外界謠傳它與馮的關係，卡妙都表現的很淡定，輕描淡寫的就將事情解釋清楚了。

    唯獨涉及到自己的真身，它雖然情緒依舊很平靜，但言談中卻是三番五次的岔開話題，應答時也比之前要慌亂。

    這讓安格爾確定，或許真身的問題，才是卡妙最不想提及的事。

    之前，苦鉑金還偷偷拜託他，幫忙探探卡妙真身究竟是什麼樣的。從目前卡妙的表現來看，估計是沒辦法探出來了。

    至於說那個與馮有關的傳聞，卡妙不解釋，安格爾自己也能看出來，這其實是假的。

    因爲卡妙雖然沒有展露真身，但它身上的風，安格爾還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的確是風系生物，而且也的確是白白雲鄉的風。

    雖然傳聞和預計的不一樣，但與卡妙的交流還是感覺很欣悅，他一路上遇到太多的熊孩子，以及一言不合就打殺的瘋子，能和別人如此正常、正經的交流，他還是很珍惜的。

    只是他們交流的時間並不長，就被匆匆從雲霧幻境裏趕出來的柔風烏拉諾斯給打斷了。

    柔風烏拉諾斯的表情複雜，眼神帶着微微期許。

    安格爾與它對視了一眼，低頭看向它手上抓得緊緊的豎琴，再看了看遠處的幻境，對於當前的情況就已經所有瞭解。

    柔風烏拉諾斯將洛伯耳的幻術節點取出來了，但並沒有裝進豎琴裏，反倒是借由豎琴將這個幻術節點又釋放了出去。釋放的對象是……困在幻境裏的風島戍衛者。

    做完這後，柔風烏拉諾斯沒有去管幻境裏剩下幾十位沒有簽訂誓約的風系生物，也沒去尋找另外兩個幻境節點，便匆匆的跑來見他，還帶着期許的表情。

    安格爾再笨也明白柔風烏拉諾斯的意思。

    顯然，通過豎琴掌控幻境後，讓它嘗到了甜頭，想要真正的接管雲霧幻境。

    果不其然，柔風烏拉諾斯開口就聊起了幻境裏發生的種種，雖然沒提幻境的歸屬權，但言語中的懇切與覬覦，表露無遺。一旁的卡妙，甚至丹格羅斯，都聽出來了它的意思。

    柔風烏拉諾斯說完後，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安格爾。

    面對柔風烏拉諾斯的希冀，安格爾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輕聲道：“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瞭解一些災變前的……”

    未等安格爾說話，柔風烏拉諾斯立刻道：“沒問題！”

    “還有，關於馮先生……”

    柔風烏拉諾斯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裏閃了一下，依舊非常迅速的道：“可以，保證知無不言。”

    “我還希望……”

    “我都說，只要你想知道的，並且我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柔風烏拉諾斯此時甚至沒聽完，就已經學會了搶答。

    安格爾沉默了片刻，說道：“包括卡妙智者的真身？”

    “啊？”柔風烏拉諾斯突然頓住，喉嚨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卡了殼。它的頭緩緩的偏移，看向一旁的卡妙。

    卡妙雖然沒有說話，也無法從模糊青影裏看出它的表情，但柔風烏拉諾斯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寒光在背後霍霍。

    柔風烏拉諾斯吞噎了一下不存在的唾沫：“我僅能代表我，卡妙智者的事，我可能無法作答。”

    安格爾挑了挑眉，從這個應答裏可以看出，柔風烏拉諾斯是知道卡妙真身的，只是它也選擇了不說。

    看來，卡妙智者的真身，可能真的有點點古怪。

    面對尷尬猶豫的柔風烏拉諾斯，安格爾微微一笑：“我之前只是說笑罷了……我其實是有些事情希望得到柔風殿下的支持，具體情況，等處理完眼下之事，到時候再詳談也不遲。”

    頓了頓，安格爾目光看向遙遠處的迷霧。

    在柔風烏拉諾斯充滿期望的表情中，安格爾開口道：“至於那片幻境，能得到柔風殿下的欣賞，這也是我的榮幸。既然我已經將幻境操控權交給了殿下，如何處置，是留還是撤，自然由殿下來做決定。”

    “如果殿下要留幻境的話，其中的幻境節點需要注意，最低也要保持一個幻術節點。只有三個節點齊全，才能發揮幻境最大的功效。”

    安格爾的這番話，已然表明了態度。

    只是安格爾憑空贈予了這麼一個大人情，柔風烏拉諾斯反倒覺得有點遲疑了。之前它答應事情答應的太快，是不是有點不妥？他希望我答應的事，會不會非常的苦難？正因此，他才故意留下幻境，設局來圈它的？

    柔風烏拉諾斯這時反應過來，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此前將話都說到那般地步，現在連退路都變得狹窄了。

    它想了想，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點頭。

    現在還不清楚安格爾的具體目的是什麼，先暫且應下，如果真的太過離譜，到時候大不了豁出臉不要了……

    柔風烏拉諾斯帶着這樣的心念，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幻境，完成剩餘的工作。

    對於柔風烏拉諾斯的想法，安格爾大致瞭解一些。其實它猜的大致沒錯，他當時將幻境操控權交給柔風烏拉諾斯時，的確留了一個念想。說是故意，其實也沒有，只是下意識的留了一個後手罷了。

    迷霧幻境的操控權交予了柔風烏拉諾斯，他就真的無法操控了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所以，若是幻境能長久的存在，對他而言也是有利的。

    當然，幻境留在這裏，對白白雲鄉其實更好，畢竟幻境的威力是不打折扣的，完全是一個集防禦、羣體控制與攻伐的大殺器。

    而且幻境本身是流動的，可以很好的將風島包裹住。只要柔風烏拉諾斯願意，將之當成一個守護風島的巨大幻陣也是沒問題的。

    所以，這對安格爾和柔風烏拉諾斯都有利。

    不過互利的前提是，他們彼此之間能相互信任。柔風烏拉諾斯之前表情的遲疑，就是因爲沒有互信這個基礎。

    對此，安格爾也不擔心。

    他希望得到柔風烏拉諾斯支持的事，本身就是一個建立互信機制的工程——關於野蠻洞窟與白白雲鄉的互助模式。

    安格爾希望潮汐界開放之後，野蠻洞窟能在白白雲鄉建立一個駐地分館。

    這是安格爾很早就興起的念頭，想要成爲潮汐界未來的引領者，光是動動嘴皮很難成事，最好就是能在潮汐界擁有一個長久且地位超然的駐地。

    駐地具體設置在哪，安格爾準備以後和導師、萊茵閣下商量後再決定。但關於駐地分館，他卻是認爲，白白雲鄉可以成爲其一。

    不僅僅是因爲他將雲霧幻境留在了這裏，還因爲柔風烏拉諾斯的性格。

    安格爾對聖母的性格，雖然挺嗤之以鼻，但不得不說，一個良善的環境對於發展是很有利的，而柔風烏拉諾斯的性格註定了白白雲鄉的風格。

    這是安格爾想要在這裏修建駐地分館的因素之一。

    當初在火之領地都沒有這樣的想法，就因爲那裏的環境惡劣，風格也很剽悍，太容易起衝突。而白白雲鄉則不一樣，上面是無邊雲海，下方是綠野原，光說地理環境，簡直不要太好。

    安格爾也不虞被拒絕，柔風烏拉諾斯比起其他智者更加瞭解人類，當它知道潮汐界必然會迎來與巫師界的融合後，安格爾相信，它一定會做出對白白雲鄉更好的抉擇。

    而如今還沒有其他人類進入，給柔風烏拉諾斯留下的選擇不多，安格爾完全可以藉此佔盡先機，先將白白雲鄉綁在同條船上。

    至於說，未來柔風烏拉諾斯會不會後悔，安格爾相信，等到潮汐界徹底開放之後，各大巫師組織的信息傳入潮汐界，只要瞭解野蠻洞窟在巫師界的地位，柔風烏拉諾斯必然不會後悔今日所做的抉擇。

    ……

    雲霧幻境中。

    柔風烏拉諾斯雖然心裏忐忑，但處理事情的效率卻很高，飛快的便將幻境裏包括三大風將在內的所有誓約都發了出去。

    然後它又從風島調了兩個戍衛者，與幻境裏本身存在的那位戍衛者一起，形成了新的幻境節點，維持住幻境。

    在完全掌控幻境後，柔風烏拉諾斯感受着幻境的強大，之前的忐忑也稍微降低了些。

    甚至它已經暗暗決定，只要安格爾請求的事不要太超過，它都會儘量滿足。哪怕是卡妙的真身，其實也不是不能商量……大不了簽訂保密契約後偷偷告訴安格爾。

    實在是因爲這個幻境太香了，對白白雲鄉的提升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它也願意放寬點限制。

    又暗戳戳的研究了一會兒幻境，因爲卡妙那邊不停的催促，柔風烏拉諾斯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它這次離開，也帶着那一大隊來自暴風山嶺的風系生物。

    一大羣風系生物隨着柔風烏拉諾斯浩浩蕩蕩的出現，哪怕是有了準備的卡妙，也感覺到了震撼。

    雖然風系生物數量不多，但各個體態大，黑壓壓的一片實在是駭人。

    只是這羣山嶽一樣起伏的風系生物，總體情緒都很喪。卡妙倒也理解，畢竟作爲簽訂誓約的戰俘，心情能美才怪。

    不過，越是看着它們表情喪，卡妙倒是越開心，畢竟它們原本可是對風島充滿了惡意。

    如今它們所有都失敗被擒了，哪怕不是白白雲鄉的風系生物解決的，卡妙也依舊覺得很暢快。

    敢對白白雲鄉起惡念，伏首就是下場！

    “帕特先生已經先一步去風島了，我們也走吧。”卡妙瞥了一眼那羣風系生物，頗有些意氣風發的道：“你們也趕緊跟上。”

    “出發，風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