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7節 文明意志

    因爲擎天巨樹破土而出，附近數千裏之內，形成的多片斷裂帶。此時，距離母樹百里外，一座因爲斷裂帶形成的低谷附近，安格爾等人現出了身形。

    “剛纔那樹說的話，是你代它說的？”桑德斯雖然是在徵詢安格爾，但語氣卻帶着篤定。

    安格爾點點頭，最後那幾段話，的確是他說的。

    “引導的意味很濃。如果他們稍微回過神過來，去細想那番話裏的意圖，不難看出刻意的痕跡。”桑德斯評價道。

    “夢植妖精一族初誕生，哪怕有天賦智慧，也需要時間與經驗去鑄就深度，暫時看不出來的。”換言之，這羣妖精的思維大部分還是白紙一片，想要看明白話中深意，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就算真看出引導痕跡也無妨，他們也許會陽奉陰違，但肯定不可能質疑自己的母親。”

    “你在的時候，可以操控樹文明去引導，如果你不在夢之曠野，那該怎麼辦呢？”

    桑德斯想表達的意思是，安格爾可以引導一次，但不可能永遠都去引導。如果因爲疏忽，讓那棵樹奪回了話語權呢？

    桑德斯的話，也是弗洛德在意的。

    如今，桑德斯用權能鎖定了那羣妖精的實力，這讓弗洛德稍微鬆了一口氣，不用擔心出現巫師級的夢植妖精；但是，妖精的數目實在太多，依舊是個巨大的隱患，現在被唬住了，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與人類保持平衡，可如果未來安格爾不在夢之曠野，那棵樹拿回了話語權，又該怎麼辦？

    “不會的。”安格爾很確定的回道：“因爲它不會這麼做。”

    面對兩人的疑惑，安格爾解釋道：“母樹是樹文明的承載，是一種類意識的聚合體，它不是一個名爲‘文明’的生物。所以，夢植妖精一族做任何事情，未來他們的文明走向哪一步，母樹都不會再去干涉。”

    “哪怕未來他們的文明滅亡了，母樹也依舊可以再次誕生另一種文明。”

    “夢植妖精的文明，只是母樹作爲樹文明承載時的一種選擇而已。”

    安格爾的話，涉及到了文明選擇的高度，弗洛德一時沒有聽懂。不過，桑德斯倒是明白了。

    樹文明大概類似於一種泛意識的聚合體，這和世界意識有些相似，但還遠遠沒有達到世界意識的高度，只能說是一種：文明意志。

    就像安格爾曾經提到過的原坦大陸，這片大陸就有類似的泛意識聚合體，也就是大陸意志。平時，大陸意志幾乎不可能被激活，哪怕大陸本身已經荒蕪，原坦大陸的意志依舊平靜如昔，直到大陸將傾，它才對外界的信息出現反饋。

    那株妖精一族的母樹，如果和大陸意志是相似的話，的確不用擔心它掌握話語權。

    因爲，母樹大概率不會再去迴應夢植妖精一族的任何述求了。

    安格爾所謂的“消耗本源太多，會沉眠一段時間”，其實根本不存在。只要安格爾不主動用母樹聯繫夢植妖精，那麼母樹將會永遠的沉眠下去。

    桑德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不用擔心他們發現引導痕跡了。”甚至，有可能因爲母樹極少迴應，而讓他們將之前安格爾說的那番話，當成文明的方向與信條。

    這樣的話，夢植妖精的存在，對於夢之曠野的傷害便會大幅度的降低，反而因爲物種多樣性，可以讓這近乎荒蕪的世界，快速的變得有生機。

    思及此，弗洛德倒也不再擔心夢植妖精的事，反倒和安格爾打趣道：“夢植妖精是你取的名字？”

    “準確的說，夢植妖精是我翻譯的名字。”安格爾答道。

    母樹選擇了夢植妖精的文明，作爲「樹文明」的第一個文明基石，肯定有相關的信息存在。安格爾讀取了這些信息，也知道了母樹對這個文明的描述——誕生於虛實之夢裏的植物妖精。

    基於這句話，安格爾將他們命名爲夢植妖精。

    “那母樹呢？它的名字，也是你翻譯的？”桑德斯好奇道。

    安格爾搖搖頭：“母樹的本名叫做——文明母樹，是樹文明賦予它的天賦真名。”

    所有的夢植妖精，從他們誕生那一刻起，就知道母樹的名字，只是他們不會去直呼真名，而是親暱的稱之爲母樹，母親之樹。

    在安格爾與桑德斯一來一往聊着名字的時候，另一邊的弗洛德，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弗洛德見安格爾與桑德斯如此輕鬆的對談，雖然他依舊沒聽懂之前安格爾的解釋，但想來不用過於擔心母樹會搶回話語權。

    有安格爾的引導，以及桑德斯的能級限定，夢植妖精看樣子應該是可以有限度的控制。只是，弗洛德自己內心的坎過不去。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讓夢之曠野更加貼近現實，選擇了與植物相關的權能，又怎會出現這種情況。

    自責與愧疚，讓弗洛德此時都不敢擡頭去看安格爾。只是低着頭，默默不語。

    安格爾雖然在與桑德斯對話，但也注意到了弗洛德的情緒。

    他在心裏暗歎，這件事其實還真怪不了弗洛德，而且，讓夢之曠野在某種程度上能接近真實，也是安格爾的願望。

    所以，哪怕不是今天，未來安格爾也會想着讓夢之曠野擁有森林與綠野。

    弗洛德，只是恰逢其會罷了。他從頭至尾，其實都沒有錯。

    安格爾知道，現在安慰弗洛德，大概也沒有效果，他是過不了心裏的坎。安格爾想了想，沒有去對話弗洛德，而是與桑德斯道：“導師如何看待樹文明這個權能？”

    桑德斯：“樹文明這個權能，正如你之前所說的，對於夢之曠野本身而言，並不算多麼重要的權能。不過，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影響卻很大。”

    因爲，文明在個體身上，體現不了什麼。但如果擴散到羣體，文明與文明之間，和平相處的很少，絕大多數都是針鋒相對。

    甚至，可能遭受到文明入侵。

    這就是弗洛德最擔心的一點，初心城的人，哪怕變爲了夢界居民，但他們依舊代表了人類文明的末枝。面對夢植妖精的文明入侵，他們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