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節 作別

    安格爾剛剛收起手札，準備繼續就夢之曠野的問題深入思索一下時，絲奈法的聲音便傳進耳裏。

    “所有補給隊的人，都到中央警備廳集合。”

    安格爾推開房門，發現瑪德琳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看來，關於燼土巨巖的未來，霜月的人已經商量出結果了，我們過去吧。”

    “會是怎樣的結果？”安格爾詢問。

    “還能怎樣？要麼就是送返巫師界，要麼就是人事轉移。不過，這與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我們的任務是深入前線，那裏是更深層也更危險的深淵。”瑪德琳聳聳肩：“估計，絲奈法叫我們過去，也是安排接下來的任務吧。”

    瑪德琳的猜測果然沒錯，絲奈法這次將他們聚集起來，說的果然是任務之事。

    絲奈法只是告知了他們離開燼土巨巖的時間，以及下一個目標點：三天後，前往灰度疊層區。

    交代了這點後，絲奈法便讓所有人散去，並沒有言說他們將如何處置燼土巨巖的滯留者。

    中央警備廳，是整個燼土巨巖的中心之城，也是建築最高的地方。他們從中央警備廳走出來的路上，瑪德琳帶着他走到了一扇通往露臺的門。

    瑪德琳原意是從露臺飛回守望長街，不過當安格爾走到露臺時，居高臨下的望着這座巨巖頂端的聖城，看着那照亮雲海的金光時，安格爾突然停了下來。

    “我之前，做了一個夢。”

    瑪德琳轉過頭，並沒有詢問安格爾爲何說起這樣一個話題，只是靜靜的等待着接下來的說辭。

    “我夢到了這裏。”安格爾眼神環顧着燼土巨巖，在他的夢中，這裏沒有繁華的樣貌，只有稀奇古怪的惡魔在盤踞着。

    安格爾將自己的夢，說了出來。包括最後，他看到了燼土巨巖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天火流星所毀滅。

    安格爾說完後，問道：“這是先兆夢嗎？”

    瑪德琳聳聳肩：“不知道，也許只是你有所思，才會導致有所夢。又或者說，是這座城市在發出最後的悲鳴，恰好被你捕捉到了。”

    先兆夢是不可捉摸的事，瑪德琳畢竟也不是研究夢的，也無法告訴安格爾真相。

    而且，無論是不是先兆夢其實都不重要。對於瑪德琳，又或者安格爾而言，他們之於燼土巨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過客。

    “不用想太多，回去吧。”

    本來說是飛回守望長街，但安格爾並沒有如此，在半途的時候，他便與瑪德琳分開，落在了中央警備廳的外面，他的說辭是：“我想看看這座城市。”

    瑪德琳：“也好，如果你做的真是先兆夢的話，或許用不了多久，燼土巨巖便真的看不到了。”

    安格爾一步步的丈量着這座偉大的巫師之城，看着這座岌岌可危，即將被放棄的燼土巨巖，他覺得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腳踏着歷史。

    所有的都會消逝，但歷史會記得它的功榮與衰敗。

    而他現在，就在見證着這座輝煌之城落幕前最後的歷史。

    半日之後，安格爾重新回到了守望長街。在推開魔力小屋的大門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疑惑聲：“是安格爾？”

    安格爾回過頭，發現瑪德琳正半坐半靠在窗框前，手裏拿了本術在閱讀，風吹起她綠色的長髮，露出白皙的脖頸。

    “瑪德琳大人。”安格爾恭敬道。

    “還真是你。”瑪德琳挑起眉，“你變換了外貌，還遮掩了氣息，我差點還以爲進賊了。”

    安格爾一愣，撤銷的幻化術，露出了真容：“之前在外，又遇到了一些巫師邀約，我只好換了副樣子。”

    “你僞裝了倒好，你可知道，剛纔有多少人過來尋你？尤其是那煩人的姆英，才把他打發走。”瑪德琳一回想起息炬學院的姆英，就覺得自己耳朵癢癢的，實在是耳中接受了太多無用廢料。

    安格爾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表情，畢竟是因爲他，才打擾到瑪德琳。

    瑪德琳擺擺手：“無所謂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

    頓了頓，瑪德琳問道：“如何，在燼土巨巖逛過了一圈後，有什麼感想？”

    安格爾思忖片刻，道：“畢竟我是第一次來這裏，真要說感想的話，頂多只是有些遺憾。不過，如果未來我有機會寫自己的巫師遊記，我應該會將這裏寫進去。”

    很多巫師都喜歡寫遊記，這大概是在斐文達大師之後形成的一股蔚然風潮。

    “如果是你寫的巫師遊記，我應該會收集來看看。”瑪德琳挑眉道。

    安格爾笑笑，這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真要他寫遊記，大概也要活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將往昔的時間記錄在文字上。而他真的能活到那麼久嗎？這其實還是一個問號。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安格爾過得也算充實，他去到巨石林附近探尋了一番。

    深淵的能量層級比起南域果然高上許多，就算在枯萎的巨石林中，安格爾也尋到了很多充滿能量的材料。這些材料，經過他的檢測，有些完全可以作爲某些巫師界魔材的替代品。不過，因爲這些材料蘊含的能量和深淵的氣息極爲貼合，所以導致它們雖然能級高，但極其的不穩定。

    在檢測的時候，安格爾就引爆了數次。

    其中有一次，甚至將瑪德琳的魔力小屋直接炸了一個大洞。自此之後，安格爾一旦開始進行鍊金檢測，便被瑪德琳趕了出去。

    這讓安格爾不禁懷念起布魯芬的煉金工坊。要是他也能有一座煉金工坊，任何時候都能進行鍊金研究……

    當三天的時限來到時，安格爾從埋首研究中走了出來。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深淵中的確有很多高能材料，但爲何很多都不被寫入鍊金魔材，實在因爲太難處理，以及太不穩定。

    別看他收集了那麼多材料，但能用的只有極少一部分。而且就算能用，也是因爲他處理方式得當，換了其他煉金術士，估計還是爆炸的份。

    “深淵中能用的魔材還是很多，不過這些魔材如果生長在據點城附近，肯定會第一時間被人採摘，哪會留給你。”瑪德琳對此作出評論。

    安格爾也有些嘆氣，他之前還覺得自己撿了大便宜，看來還是太低估巫師的逐利心態。正如瑪德琳所說，如果在據點城附近有精品材料，哪還輪得到他。

    “不過你能將這些廢材，都處理到能用的地步，也很不容易了。你靠着處理這些廢材，或許都能發家致富。”瑪德琳吐槽之後，也客觀的讚賞了安格爾處理材料的能力。

    當然，如果安格爾將處理廢材的時間，花在鍊金之上，賺到的魔晶起碼是百倍以上。

    ……

    告別燼土巨巖的時候，是在他們抵達深淵後的第四天晚上。雖然，這裏早晚不分，也無晝夜之別。

    也是在這時候，安格爾才知道霜月對滯留在燼土巨巖上的人，如何安排的。

    霜月護衛隊分了近一半的人，帶着這裏數千個滯留者，去數萬裏之外的另一個據點城不死街。

    安格爾一開始還覺得數萬裏之遙，似乎不算太遠，之前的拉芙緹娜還打開過空間門，甚至直接傳送就可以過去。

    後來才從瑪德琳那裏得知，深淵中的空間極不穩定，很少有巫師敢在這裏使用位面夾道。就連飛行，都不敢太快，因爲空中的危險也很多，要避開危險的地帶。

    至於拉芙緹娜爲何可以打開空間門，這卻是因爲巨巖林與之前的焦灼大地擁有較爲穩定的空間能量，這也是爲何他們跨界後，會選擇焦灼大地作爲初始地。

    這次離開燼土巨巖，只有一個小型的冰翼作爲交通工具。

    不過冰翼之上基本都是沒有飛行載具的學徒，其他有飛行載具的卻是不需要去冰翼上擠。

    安格爾不用瑪德琳提醒，便主動拿出了貢多拉，兩人坐在貢多拉之上，隨着霜月護衛隊的帶路，緩緩的朝着遠方飛去。

    安格爾回過頭，看向越來越遠的燼土巨巖。

    此時，燼土巨巖靜美的矗立在雲端，金光依舊在閃爍，她就像一個溫柔的神，還在用最後的綿薄之力庇佑着上面的滯留者。

    可惜，用不了多久。當滯留者全部前往不死街後，燼土巨巖的光輝將徹底的熄滅，最後永墮黑暗。

    安格爾的回眸，或許是對這座巫師建築學奇蹟的致敬，又或者是最後的送別。

    從燼土巨巖離開後，安格爾乘坐的貢多拉，便成爲衆所矚目的對象。

    在一衆奇異的飛行載具中，貢多拉無論從外觀，亦或者速度，都碾壓了其他所有的載具。這就導致，無論他們飛在哪裏，都會被人投注目禮。

    在得知這艘飛舟是安格爾煉製的時候，很多還對安格爾鍊金術帶有質疑的巫師，此時也徹底的消弭了。

    任何傳言，都比不過親眼所見的說服力。

    “或許等到你離開深淵後，你的名號就會從‘音樂盒術士’升格成‘載具大師’了。”瑪德琳環顧了四周投過來的目光，忍不住打趣道。

    安格爾：“……”

    雖然很多人好奇貢多拉，但真正靠近詢問的人卻不太多。畢竟這裏是深淵，隨時隨地都會有危險，就算真的好奇，等到了安全的地帶再詢問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