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節 恐懼術

    澄澈碧透的天空，煙霧繚繞間，一艘精緻且夢幻的小舟，疏忽悠然的從雲霧盡頭緩緩駛來。

    以天空爲大海，小舟的底部浮動着類似船行大海時的水紋漣漪，甚至還能看到白沫牽連，看優哉遊哉，但舟行速度卻遠超人想象。前一刻還能看到腳下山脈延綿，下一刻便是無邊草原。

    小舟兩頭翹起，像是一彎月亮。

    首尾有日月辰星的雕刻，再配籠罩住“月亮”的半透明星空紗簾，在風飄飄蕩蕩，更顯得如夢如幻。

    小舟坐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其一位滿臉單純的男子，靠在船後的小隔間內矇頭大睡，另外三人則全在前庭區域。

    其一位痞帥男子，正沮喪的趴在央的機關桌子，滿臉的傷心欲絕，哀嘆連連。

    “你自己有飛行載具，何必來蹭我的貢多拉。”原本安格爾坐在一張躺椅，閉眼假寐。但耳畔不停傳來暗影的唉聲嘆氣，忍一時也罷了，但他已經哀嘆了足足半天，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暗影可憐兮兮的看着安格爾：“我都這樣了，你還想看我出醜。而且你這飛舟……”

    “貢多拉。”安格爾糾正。

    “好吧，而且你這貢多拉挺大的，速度也我的戰騎披風快，反正你一人也是開，兩人也是開，多加我一個也無所謂啊。”暗影說着說着，還摸了貢多拉舟壁的精緻紋路，在看看籠罩着整座船的夢幻星空紗，眼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這麼拉風炫酷，而且速度還近乎達到階的飛行載具，拍賣會估計也是好幾大千魔晶才能拍下。但安格爾竟然隨隨便便煉製出來了，真是可惡的煉金術士！

    安格爾卻是白了一眼，還戰騎披風？貴婦披風還差不多。

    對於船多了一人一魔偶，安格爾倒也無所謂，正如暗影所說，他一人乘坐和四人乘坐都一樣，消耗的都是同樣多的魔晶，的確無所謂多載幾人。

    “載你也無妨，但你不能少嘆氣幾句嗎？不是把影子還回去了，這有什麼好傷心的？”安格爾無奈道。

    暗影之所以不停的嘆氣，正是因爲他這幾年在沃特格拉斯蒐集的一百多道影子，被迫放還回去了。

    事情要從昨天說起。他與暗影一同返回沃特格拉斯的事情，很快傳訊到了李昂瑞克的耳。

    想到女兒日趨虛弱，妻子夜夜以淚洗面，李昂瑞克在斟酌了很久後，寫了一封交代後事的遺。然後抱着最後的希望，帶着可能會殞命的決心，深夜獨自造訪安格爾位於海灣區的別墅。

    適時，因爲想到第二天要離開沃特格拉斯，所以安格爾撤銷了別墅外的幻境。李昂瑞克的敲門，又恰好是杜姍奶奶打開的，在安格爾的默許下，他最後成功的進入了房間內，與暗影直面交談。

    李昂瑞克跪在暗影面前，祈望暗影能將影子還給百姓，還給他女兒。

    暗影對此嗤之以鼻，怎麼可能會答應他？安格爾也沒有在旁幫腔。

    然而，最後暗影還真的同意了。原因是……娜迦在得知這裏面的真相後，吃！醋！了！

    娜迦一吃醋，暗影還真沒轍了。對一下娜迦與凡人影子的價值，暗影最後還是無奈將自己的影子收藏還給了李昂瑞克。

    正因爲這件事，李昂瑞克已經哭喪着臉整整一天了。

    “那可是我這幾年下來的收藏啊！”暗影哭嚎不停，到了最後連加米三兄弟都跑出來安慰他。

    先前還是嘆氣，現在居然還哭了？安格爾看了一眼暗影對面的娜迦，也是一副白眼大翻的模樣，但礙於暗影是她主人，她也不好動手，再加事情起因是她，娜迦也只能將心的氣憋着。

    娜迦見安格爾看過來，眼睛一亮，對他了個動作：縫住他的嘴！

    安格爾原本早想對暗影動手了，但礙於娜迦在此，他不敢輕舉妄動。但既然娜迦都已經在慫恿了，他嘴角咧開一個邪惡的笑，對着暗影輕輕一點。

    帶着魘幻效果的氣息落入了暗影的眉心。

    暗影在安格爾身邊並沒有任何防備，出其不意之下，竟真的招了。

    暗影驚訝的轉過身，“啊”了半天，但發現只有嘴張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指着安格爾，一副“你負了我”的樣子。

    安格爾老神在在，事不關己。

    暗影轉過頭可憐兮兮的看向娜迦，希望娜迦幫他解開。但娜迦卻“理解錯了”他的意思，將他攬進懷，箍的緊緊的無法動彈。

    終於安靜了！

    安格爾對娜迦了個大拇指，然後滿意的閉眼作假寐狀。

    說是假寐，其實安格爾在閉着眼，回憶着導師給他的筆記本，裏面記載了幻術系幾乎所有的戲法。

    基礎的戲法他基本已經補足，便將注意力着重放在了進階幻術。

    他對幻術的應用還是過少，幻境雖然已經佈置的不錯，但對於攻擊類的幻殺術，他並不擅長。而且馬需要面對系別選擇，他對此還有點茫然，這些都需要通過學習幻術戲法，來慢慢判斷。

    安格爾腦海裏回憶着筆記本的所有記載，他的注意力慢慢放到了1級戲法‘恐懼術’。

    ‘恐懼術’，是心幻系的1級戲法，通過操縱慾望，勾起他人的恐懼之念。

    其實類似的效果，安格爾曾經用在過沃特格拉斯的兩大國醫之一泰瑞爾身。不過他當時用的是魘幻氣息，製造鬼怪的幻象恐嚇他。

    但恐懼術與單純的恐嚇他人不一樣。

    每個人心對於恐懼都有不同的標準，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獸，有的人則是單純對過去的某件事、某個人、某種環境有恐懼。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真正恐嚇一個人，並非一招鮮能吃遍天的，直到恐懼術的誕生。

    安格爾看了大半天，基本對恐懼術有了一個概念。

    當看完整體後，安格爾思索着，普通的恐懼術可以讓人產生恐懼之念，那如果用魘幻之術作爲基甸呢？恐懼之念會不會變爲實體呢？

    安格爾推算了一下，似乎有這個可能性。

    想到這，安格爾決定將恐懼術，暫時列爲學習的首要目標。

    而且，恐懼術是心幻的戲法。心幻是幻術系大框架之下的一個分支，是通過對人心變化、細節解讀，對慾望思慮與情緒相結合的一門幻術學科。

    安格爾正好打算每一種幻術分支學科的戲法都學一點，然後以此來確定自己未來的幻術方向。

    ……

    夜色初，繁星點點。

    貢多拉在星夜的背景下更顯得飄渺與美輪美奐。

    原本安靜的船艙內部，後面的小隔間，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咕嚕聲。

    安格爾睜開眼。

    與此同時，坐在他對面的暗影也睜開了眼與安格爾互相對視。

    “你那小男寵好像餓了？”暗影笑嘻嘻的道。

    安格爾瞥了一眼暗影，不知何時暗影竟然解開了禁音的效果。又看看娜迦指間縈繞的魘幻之氣，恍然大悟。

    安格爾沒有理會暗影的玩笑話，低聲喚了一句“多多洛”。身後的隔間，傳來一道低低的吱嗚聲。

    安格爾一個翻身，走到了隔間。

    多多洛見到安格爾進來，一臉的親暱與欣悅。安格爾走到他對面坐下，從手鐲取出一些食水，多多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

    “吃吧。”在安格爾的示意下，多多洛才羞澀的拿起食物，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安格爾託着腮，看着多多洛。他吃飯的動作很優雅，也不知道是杜姍奶奶教的好，還是藏於他本能的習性。

    安格爾想起昨夜他離開時，杜姍奶奶的話：“經過這些天的教導，基本的用語，多多洛大致都能聽懂了。但是……他似乎有點太內向了。”

    “他其實已經可以和人作基礎交談，但只要有外人，他便會躲在一個殼裏，什麼話都不說。”

    對於杜姍奶奶的說辭，安格爾原本是沒有感覺出來的，因爲多多洛無論何時對他都很親暱熱情。但自從了貢多拉以後，多多洛真的如她所說，一句話也不說。而且十分緊張，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安格爾沒辦法，才將他單獨放在隔間裏。這種內向怕人的性格，安格爾暫時也沒法，只能等以後看看能不能改善。

    等到多多洛填飽了肚子，安格爾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那……”碗在哪兒？

    他問了一半，又停歇了下來。外面暗影還在，他貿然詢問“碗”的事，有些不妥。而且安格爾能感覺到，暗影似乎對波克拉底的阿克索很有興趣。

    安格爾想了想，多多洛離開的時候，似乎帶了一個布袋，裝了些換洗的衣服，袋子被他丟到了手鐲。

    安格爾將精神力探進手鐲，很快找到了多多洛的布袋。

    在布袋，安格爾看到了那個碗。

    既然碗還在，他也放下心來。

    正想將精神力從手鐲脫離開，但他突然看到另一邊大廈模型的廣場，庫拉庫卡族人正忙着種植蔬菜，還有的幹勁十足的移植着蜂鳥騎士送來的果樹幼苗。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未來的生活，連幾個小孩兒都在田地裏灑水。唯有芭芭雅奶奶坐在大廈階梯，旁邊放着她做好的奶酪曼月果包，時不時的招呼人前來吃飯。

    她的腿腳不便，不能勞作，衆人也都理解。但芭芭雅奶奶自己卻有些內疚，只能盡這些綿薄之力。

    在衆人忙碌過後，芭芭雅奶奶則會將小孩兒召到身邊，拿着一本故事，慢慢的讀給他們聽。

    “你識字？”安格爾的聲音傳入芭芭雅奶奶的耳。

    芭芭雅奶奶愣了一下，見周圍的人都沒反應，才反應過來這是大人在說給他聽的。

    “是的，我識字。”芭芭雅奶奶有些侷促。

    安格爾想了想，他沒有時間去教多多洛，這一次在路也不知道會走多久。如果因爲長時間不去學習，而讓多多洛產生了怠惰，那不好了。

    安格爾原本也不準備打擾庫拉庫卡族的生活，但既然芭芭雅奶奶似乎無事，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教一下多多洛。

    他也希望，多多洛能通過與芭芭雅奶奶的交流，打開心扉。

    想到這，安格爾道：“那好，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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