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 怪病

    第349節 怪病

    安格爾走進大廳後，李昂瑞克迎了過來，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邀請安格爾入座。

    安格爾看了一眼座賓，辛迪婭面帶微笑坦然接受了打量，麥格妲則在安格爾眼神掃過來時，臉頰一紅微微低下頭。

    李昂瑞克指着右手座的年貴婦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辛迪婭。”

    然後他又指着麥格妲，輕聲嘆氣：“麥格妲你低頭幹什麼，還不過來和大人道歉。”

    麥格妲聽罷，立刻站了起來，含羞帶怯的向安格爾福禮：“大人，次是我……”

    不等麥格妲說完，安格爾便移開了眼神，看向李昂瑞克：“省些說話的力氣，不用道歉了，該懲罰的已經懲罰過了，我不會追究。”

    麥格妲愣在當場。

    雖然嘴說着無所謂，但安格爾全程沒有理會她，這讓麥格妲原本想好的充滿情感的致歉與道白，全都化爲了滿臉的漲紅。

    ——都是憋出來的。

    安格爾從善如流的坐在左手首席，這是傳統貴族禮儀除開主人位，最爲尊貴的客位。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李昂瑞克坐下後，說話開始謹慎斟酌。

    安格爾原本是想說出自己的真名，但回頭一想，既然在魔術師那邊他都用了代號，乾脆繼續用下去吧：“假面。”

    不說姓名，卻言一個不知所謂的代號，這是個很失禮的行爲。但李昂瑞克只是表情一僵，便順着話說下去：“原來是假面大人，麥格妲前些天太失禮，雖然大人說不追究，但作爲父親的內心還是很不好受，我在這裏代小女鄭重的向大人道個歉。”

    說罷，李昂瑞克倒酒自罰。

    安格爾這次沒有打斷他的道歉，這讓坐在一旁的麥格妲心升起一絲委屈。

    等到李昂瑞克作態完畢，安格爾才似笑非笑的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安格爾的話，讓衆人一愣。先前不是說不用道歉嗎？怎麼現在又說，道歉他接受了？

    李昂瑞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安格爾是在拐着彎說他教女無方，對於女兒麥格妲的無禮，他可以用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態度忽略，但對於導致麥格妲如此無禮的主因——家教不嚴，安格爾其實是門清的。

    所以，麥格妲的道歉，他只是不追究；而李昂瑞克的道歉，他才表示原諒。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安格爾的潛臺詞都聽出來了。麥格妲的眼圈一紅，正想說些什麼，她的大腿被坐在旁邊的母親辛迪婭按住了。辛迪婭用警告的眼神瞟了麥格妲一眼，轉過頭時又是滿面笑容。

    “唉，這都怪我教女無方，只有麥格妲一個孩子，平日裏驕縱慣了。從即日起，我會請最嚴苛的禮儀官教導她，在接下來的半年內，我會嚴管麥格妲，直到她能從內至外蛻變方能出門。”

    李昂瑞克說的儼然是一個禁足令，這讓渴望自由生活的麥格妲急的想要立刻爭辯，但辛迪婭在桌下狠狠的按住她，麥格妲最終也只能委屈的點點頭。

    “這個話題到此爲止吧，你邀請我來，該不是單純爲了這件事吧？”安格爾可沒時間浪費到親情劇碼。

    一邊說着，安格爾一邊拿起桌的精緻杯子，李昂瑞克立刻用眼神示意旁邊的酒侍摻酒，但安格爾制止了酒侍，一股魔力從體內模型往外輸送。

    輕輕的一搖，杯子的水滿了。

    “酒會干預情緒，擾亂思維。起酒，我更喜歡喝白水。”其實安格爾想說的是“最愛喝的是茶”，但他怕話一說出來，李昂瑞克真的茶了。但他指的是奶茶，而不是普通貴族愛喝的那種古里古怪的發酵茶。

    安格爾的這一出“無生有”的妙手段，震撼住了在場所有人。

    好半晌，李昂瑞克才回過神來，強作鎮定道：“我請大人您來，主要是爲了道歉，還有一些小事想求教大人。”

    安格爾擡眼，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李昂瑞克繼續。

    李昂瑞克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示意辛迪婭帶着麥格妲離開。然後又遣走了大廳裏所有的人，只留下管家在旁伺候。

    “我想知道，假面大人是不是傳說的……巫師？”

    安格爾頓了頓，他原本還想找機會詢問李昂瑞克知不知道一些巫師的消息，沒想到他還沒問出口，李昂瑞克已經先問出來了。

    “當然，大人不回答也可以。單純只是我的一點好心。”李昂瑞克見安格爾身形一頓，生怕對方不開心，立刻補充道。

    安格爾淡淡笑道：“回答當然可以，但在回答之前我想知道，伯爵是從何處瞭解到巫師的事情？”

    李昂瑞克對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疑慮：“我的家族延綿了近九百年，記載過很多祕辛。其有提到過巫師的事情，不過以往我都當做傳說來看。”

    安格爾：“能把你說的這些資料拿出來讓我看看嗎？”

    李昂瑞克愣了愣，表情帶着猶豫，家族祕辛涉及了很多東西，有些太過骯髒，有些甚至談及了王庭的祕密，拿給一個外人觀瞻……他有些下不了決定。

    安格爾見狀，平靜道：“我的確是個巫師。”

    安格爾沒有解釋正式巫師和學徒之間的區別，對於普通人而言，反正都是一樣。

    聽到安格爾的回答，李昂瑞克的眼神帶着一種瞭然，又帶着一絲驚懼。他閉眼深深嘆了口氣：“沒想到世間真的有巫師，傳聞竟然是真的。”

    “巫師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不會有所交匯。一般而言，巫師也不會打擾普通人的生活。”安格爾沒有說明的是，巫師之所以不打擾普通人生活，純粹是因爲力量差距太大了。你見過有人莫名其妙與螻蟻敵對的嗎？量級不一樣，所以即使再邪惡的巫師，也懶得去摻合凡人的生活。

    李昂瑞克沉默了一會兒：“假面大人，格裏芬家族的祕辛平日都是家主保管，按照族規外人不得觀看。”

    “如果大人一定要看的話，我可以將它拿出來。”李昂瑞克說到這，小心翼翼的說出了下一句讓他極爲忐忑的話：“不過，我能拜託大人一件事嗎？”

    用一份家族祕辛，拜託一位巫師一件事。李昂瑞克自己都覺得這是極爲不合情理的，像一個人看了屎殼郎推的米田共球球，他要將之拿走，他會請求屎殼郎答應嗎？

    李昂瑞克的心七八下，忐忑不安。

    安格爾許久不回答，李昂瑞克都想放棄，直接拿出記載祕辛的皮卷請求安格爾原諒。

    但在這時，安格爾說話了：“我可以給你一個表達述求的機會。”

    安格爾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李昂瑞克小心翼翼的請求，讓他彷彿看到不久前的自己，那時他與紅蓮也處於這種不對等的位置。

    他理解這種忐忑的心情，但這並不足以構成“同意”這個答案。

    頂多，安格爾以同理心，給了李昂瑞克一個表述的機會。至於答不答應，那是後話。

    雖然安格爾沒有答應，但李昂瑞克依舊很驚喜，忙不迭的將自己的述求說了出來。

    “我想拜託大人的事，並不是爲了自己。”李昂瑞克嘆息道：“別看沃特格拉斯風光無兩，但作爲沃特格拉斯的實際管理者，我知道這座城市還有太多太多我手無法觸及的地方。我所求之事，是這些我手無法觸及，甚至連解決方法都沒有的事。”

    “你是說灰色勢力？巴爾？”安格爾挑眉。

    “不是，沒有一座城市是徹底乾淨的。有白自然有黑，所以巴爾的存在，並不是我的心頭患。”

    “那你說的是……魔術師？”

    李昂瑞克搖搖頭：“魔術師的事，我不敢也沒有資格拜託大人爲我們出頭。我說的事，其實是一件普通人解決不了，或許大人能夠解決的怪事。”

    “普通人解決不了的怪事？”安格爾心升起一絲好。

    “這事，要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沃特格拉斯突然有一個人得了怪病，送到金色十字醫學院後，他一開始還沒有什麼病狀，但到了後面，身體開始虛弱，一開始是無法動彈，到了後面慢慢的無法說話，眼神呆滯，最後像一個活死人。明明還有體徵，基本的生理應激還在，但整個反應是一個死人。

    自從那個怪病在一年前出現後，迄今爲止，已經過百例。

    “金色十字醫學院的所有教授都動了起來，甚至有家屬主動捐獻了一個‘活死人’進行活體解剖，但最後解剖出來的結果，依舊是毫無問題。”

    “所以，我想拜託大人去看看，可以嗎？”

    這個請求，讓安格爾有點意外。李昂瑞克說了半天，拜託的事不是爲己，而是爲民。如果間沒有蹊蹺的話，看來李昂瑞克這個伯爵，倒是貴族的一股清流啊。

    安格爾對於治病，基本沒有什麼概念。雖然醫西醫他都會一點，但學的都是理論，臨牀純粹只能靠猜。不過他也不怯場，反正他又不一定真的要答應這個條件。

    “你說的怪病，具體是靠什麼依據判定的？”

    李昂瑞克：“沒想到大人這麼快抓住關鍵點了，之所以研判其爲怪病，怪怪在最初的病狀……”

    “這百例病患，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全都失去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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