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 無盡黑暗

    第328節 無盡黑暗

    女湯屋，巢穴頂端。

    安格爾鋪開了極奢魘境，他對魘境的瞭解還很淺薄，只能按照桑德斯的說明一步步的做。好在一切都順利，魘境慢慢開始覆蓋住通道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閉合。

    一開始安格爾還竭力維持魘境去主動修補，後來他丟入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魘石後，通道便開始主動的修復。

    自主修復後，安格爾便輕鬆了很多，還有空開始逗弄起周圍的蜻蜓來。

    他的身邊圍繞着一圈圈的五彩蜻蜓，以及近百隻七彩蜻蜓，隨着它們撲扇翅膀環繞飛行，遠遠望去像有彩霞在緩緩流淌，帶着夢幻的色彩。

    在發現安格爾關閉通道時，七彩蜻蜓也沒有任何的質疑，情緒依舊是讚美月光，讚美女王，讚美莎娃。

    除了蜻蜓外，茶杯樂隊以及積木士兵，都蹦蹦跳跳從極奢魘境的角落走了出來，隨着霞光起舞歌唱。

    與桑德斯那邊的險峻相，安格爾這邊完全是一出童話歌舞劇。氣氛歡快熱烈，輕鬆又愜意。

    約莫三分鐘後，空間通道眼看着要徹底關閉，目前只留下一人高的小口。

    “安格爾，你那邊沒問題嗎？”這時，桑德斯的聲音傳了過來。

    安格爾趕緊對茶杯樂隊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才回道：“沒問題，通道剩一點了，應該馬會關閉。”

    隔了半晌，對面傳來一道怪的耳語：“真想早點見到你，吾徒安格爾，嘿嘿嘿嘿。”

    安格爾滿腦袋問號，說話的是桑德斯？

    “導師？你怎麼了？”

    對面突然喘着粗氣：“我這邊沒問題，只是……遇到了一位久未見面的老友。剛纔是他在說話。”

    安格爾正待說話，對面又傳來的低沉輕佻的聲音：“真想早點研究你的靈魂，你願意爲我而死嗎？吾徒，安格爾？”

    桑德斯：“不要理會他說話，你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安格爾遲疑了一下，既然是導師的老友，爲什麼要稱呼他“吾徒”？安格爾思慮片刻，還是決定無視這怪的聲音。雖然，他覺得這道聲音和青年版桑德斯很相似。——安格爾曾經在魘界偶遇了青年版的桑德斯，他還猶記得對方的聲音便是如此，只是沒有這般輕佻無賴。

    “我這邊沒出現任何意外，關閉通道時，那些蜻蜓也沒有阻攔我。現在還在我旁邊讚美女王，讚美莎娃。”安格爾道。

    “那好，注意了，最多還有1分鐘，我這邊的通道要閉合，我們必須同時關閉通道，誤差不能超過五秒，你能控制嗎？”桑德斯道，“如果你不能控制，那換我來配合你。”

    安格爾深知桑德斯那邊的情況肯定他這邊險峻，因爲在他們對話時，能聽到各種劇烈的爆炸聲。所以他稍微計算了一下，便點點頭：“我這邊可以的，我能控制住時間。”

    “那行，準備好，進入最後階段！”

    安格爾看着洞口越來越小，莫名的也開始緊張起來。

    “10”、“9”、“8”、“7”……安格爾默默的倒數，眼看着那一人高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封閉，幾乎每一秒有數十釐米被遮掩。

    “3”、“2”……

    此時，安格爾的心被吊到了頂點，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他背後，慢慢從無至有。

    在洞口還剩下最後一秒時，安格爾滿心以爲事情即將到此結束。

    突然！

    一陣猛烈的風從身後襲來！

    安格爾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本能的慘叫一聲，被這道強烈的颶風推進了那僅剩半人高的通道內。

    “安格爾，你那邊怎麼……”安格爾的慘叫，立刻引起了桑德斯的關切，但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安格爾便發現通道在魘石的自主操縱，已經徹底關閉。

    通道一閉合，桑德斯的定位也消失不見，耳畔的說話聲音也自然停歇。

    安格爾心臟撲通撲通的跳着，伸出五指，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通道已經閉合，一切皆是徒勞。

    安格爾眼神絕望，表情無助。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明明已經到了最後一刻，卻出現了變故？

    這一刻，安格爾心生出強烈的後悔情緒，後悔自己一人到來，後悔自己太託大，明明只要有人在他身邊，不會被寄生，他當初只要說一下這種情況，不可能讓他獨自前往。

    他的後悔，只存在了一剎那。

    目前的狀況，沒有讓他後悔的餘地。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停的下沉，墜落，像沉入沼澤般，如何掙扎都無法止住降落的趨勢。

    安格爾記得，桑德斯說過這條通道的性質其實是位面夾道，不過起臨時構建的位面夾道，這條通道會穩定很多。

    在這樣緊急的狀況下，安格爾腦海裏不停翻找着“位面夾道”的內容。

    位面夾道是無盡的空間，沒有晝夜，沒有方向，沒有終點，他如果繼續下墜，很有可能下墜到時間的崖岸，直至化身白骨都還在墜落。

    想要從位面夾道出去，必須要有空間道標。

    但他去哪裏找道標？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走位面夾道的絕大多數都是巫師，因爲他們可以靠着自身的力量飛行。而安格爾目前沒有飛行能力，只能不停的墜落，永恆的墜落。

    安格爾心很慌，難道他這樣死去？

    在找不到方向，永恆黑暗的位面夾道裏墜落死去？

    在安格爾不知所措時，他驚疑的發現，他竟然沒有繼續下墜了，並且還開始慢慢的浮？！

    在絕對黑暗，不僅沒有方向感，安格爾連觸感都開始模糊。他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爲什麼會開始移動浮？

    隔了好半晌，他才隱隱發覺自己的後衣領有點崩，似乎是有誰在抓住他的後衣領往飛。

    “是誰？”安格爾說出話時，發現自己的聲音出現古怪的音頻，聲音也小了很多。

    於此同時，安格爾也察覺到了呼吸有點困難，不過目前還在能忍受的地步。

    如果這裏存在稀薄氧氣，是否說明，附近是有通道連接外界的？不過算有，安格爾目前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尋找，難道只能靠碰運氣？

    “嘰咕嘰咕。”

    “託？”安格爾伸出手摸了摸衣領處，果然摸到了一雙爪子。

    託的力氣能拖着他飛？安格爾有些疑惑，他記得託的瞬間爆發力量很強，但要說到持續性的力量，那卻只能說是普通。

    但，爲何託此時可以提拉着他飛？

    難道是託的力量變強了？或者說，他目前的重力很輕？

    安格爾此時也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點，他趕緊詢問託：“你現在抓着我飛困難嗎？困難叫兩聲，不困難叫一聲。”

    黑暗安格爾也無法與託靠着劃交流，只能通過笨辦法。

    “嘰咕。”

    一聲，代表着託抓着他飛並不算困難。

    安格爾雖然剛開始落入空間通道時感到很絕望，但他並不是一個習慣坐以待斃的人，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他都不會放棄。更何況，目前託也被他連累，算不是爲了自己，爲了託，爲了遠在舊土大陸的喬恩導師、里昂哥哥，他也不會放棄！

    靠着託，目前移動的問題解決了，那現在最緊要的問題便是如何離開位面夾道。

    這個問題，安格爾沒有任何辦法去解決。他沒有空間道標，正如桑德斯所言，算想要去逆流去魘界都不行。

    但他也不可能讓託盲目的飛行，在黑暗胡亂飛行，沒有方向，最大的可能則是原地繞圈。安格爾猶記得小時候喬恩給他講述的《妙大腦百科》，其說過，矇住雙眼很難走出直線，因爲沒有視覺感受後，想要朝着一個方向走，大腦不得不構畫出一條直線，但構畫的過程沒有外來信息佐證，導致信息受限，傳遞平衡感知的前庭組織以及肌肉和關節的運動傳輸器都會出現微小的偏差。

    這種偏差是一種均衡曲線，最後得成的效果，是黑暗盲目行走，最大可能是呈圓周運動，這也是古時封建迷信很多“鬼打牆”的原型。

    如果在黑暗原地繞圈，他更加不可能離開位面夾道。

    所以，必須要想個方法。

    安格爾回憶着喬恩當時的講述，如何避免“鬼打牆”……

    “參照物！”安格爾記起來了，只要有參照物，能最大程度避免圓周運動。

    但在黑暗的位面夾道裏，有參照物嗎？

    安格爾又沉默了，在沒有方向，沒有晝夜，什麼都沒有的位面夾道，拿什麼作爲參照物？

    安格爾想過自己做參照物。但在虛無的空間內，他製作的參照物只會不停往下墜落，無法做到相對靜止，他如何去判斷方向？

    安格爾沉默了很久，突然想起在墜落進通道前，他曾經感應過通道內的魘界氣息。

    通道內是有魘界氣息的，那麼……能否靠着魘界氣息作爲參照物？沿着魘界氣息走？

    安格爾想到做，立刻閉眼睛，精神力觸手小心翼翼的伸出體外，還好，這片位面夾道的空間很穩定。

    當安格爾睜開眼時，他的眼裏露出喜色，連說話的語氣也多了幾分欣悅：“雖然不知道這樣下去能不能離開，但我感知到了魘界氣息，由濃至淡，慢慢逸散。我們過去，朝着魘界氣息最濃的地方前進！”

    “託，按照我說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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