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紅葉

    柳韻看着已經重新躺好了的小乞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幸好她之前也就腦海裏自以爲是，沒讓人知道她的想法，不然真的是太尷尬了。

    帶着絲絲猶豫，柳韻的屁股又往前挪了幾下，離着小乞丐更近了。

    看了看手裏的饅頭，柳韻深吸口氣，在心底爲自己打Call，加油柳韻，你可以的。

    隨即把饅頭拿到了小乞丐的鼻尖之上晃了晃。

    聞到饅頭近在咫尺的香味，小乞丐睜開了眼，看着面前的饅頭，一把抓住了。

    抓住饅頭後，小乞丐一個軲轆翻身坐了起來，把饅頭揣在懷裏後，才眼神淡淡的看着柳韻問道：“說吧，有什事情找我幫忙？”

    柳韻被小乞丐那不似兒童的成熟眼神給燙住了，心裏忍不住冒起一股股難言的酸澀之意，這該死的世道啊！

    她眼神遊移不去看小乞丐幼小的身軀，避免自己同情心氾濫，畢竟她的理智很冷靜的告訴她，她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即便告誡自己不要同情心氾濫，但是和小乞丐說話時，柳韻的語氣不由自主的幼稚溫柔起來。

    小乞丐聽到柳韻的話，先是整了人一愣，隨即眼神新奇的打量着柳韻，似乎是想看她皮囊之下是不是藏着其他妖魔鬼怪似的。

    畢竟除了他那幾個乞丐朋友們，他還沒有被其他人正眼瞧過，更別說被當面稱呼爲朋友了。

    不過，朋友就朋友嘛，怎麼還在前面加上一個小字呢，可能是看他年齡小的原因吧。

    紅葉自我猜測的想着，不過，嘿嘿，就算加上了小字，這聲朋友也挺好聽就是了！

    想到這裏，小乞丐立馬換了個姿勢，正襟危坐，點頭含顎衝着柳韻說道：“我叫紅葉，就衝你這句朋友，有啥事就直說，我能幫的就儘量幫。”

    “額！”

    雖然不知道爲啥紅葉突然變得一副很是仗義的樣子，柳韻聞言，溫和的笑了笑，“我就想問問黑虎現在在哪裏？”

    找黑虎的？

    紅葉皺了皺眉頭看着柳韻，她這是打聽什麼消息嗎？

    想到這裏，紅葉斂眉四處看了看周圍幾處，現在時間還早，黑虎那羣人還沒有出來守街。

    紅葉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臉色一下變得堅定起來，湊到柳韻跟前，小聲的說道：“你是不是找黑虎打聽什麼消息？”

    柳韻點了點頭，表示紅葉說的很正確。黑虎是菊娘給的那幾家包打聽裏面要價最便宜的，畢竟她手裏不富裕，節約一點兒最好。

    “黑虎雖然便宜，可是他也經常愛欺生的。”紅葉的聲音越說越小聲，要不是他離得柳韻耳邊很近，柳韻都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欺生啊！

    柳韻皺了皺眉頭，那肯定不能去找黑虎了。

    她全身身家也就一百五十文，坐車花了十文錢，一碗素面三文錢，兩個饅頭四文錢，這才到府城就花了她十七文錢了。

    要是她之前打定的事情順利還好，要是不順利的話。

    府城這邊的客棧最便宜的大通鋪要十五文一晚，就算她一天只吃一個饅頭，在府城也待不滿一個星期啊。

    以前都說在大城市居不易，也不知道同理在大熙也是不是這樣的。

    她是不是要先去找個工作先幹着，把生活過下去再考慮別的呢。

    也不知道府城這邊找工作容不容易。

    這樣的話，等她賺夠錢，再去找李相夷的時候，也不知道要多久。

    畢竟古代的時間算法好像和現代有些區別的，雖說李蓮花自己說過他在東海之濱待了三年攢夠了五十兩準備去贖回四顧門門主令牌。

    可是古代人都擅長春秋筆法，她要是真的比着三年時間去找他的話，可能人花花都看不見了。

    果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就在柳韻臉色變化無常苦惱之際，她感覺到她的袖子被人拉扯了幾下。

    是紅葉，他已經走下了臺階，站在了大街上，看着柳韻回過神後，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跟上。

    柳韻愣了一下，隨即跟上紅葉的腳步。

    可是紅葉帶她左拐右彎的，越走越偏僻，柳韻跟着的腳步就越來越遲疑。

    本來大熙的一切她都很陌生，更別說是這些衚衕裏的小路了，就算是在現代沒有手機導航的話她就是一個路癡，更別說這種辨識度不是很好的路況了。

    就在柳韻猶豫着要不要繼續下去時，紅葉終於在一個窩棚前停住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柳韻後就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紅葉帶着一位穿着整潔乾淨的黝黑少年鑽了出來，走到柳韻面前介紹道：“姐姐，這是石頭哥，你有啥想知道的消息，問他絕對沒錯！”

    石頭聽到紅葉的介紹，嘴角一抽，忍住想要抽死他的心，帶着親和的笑容對着柳韻拱了拱手，：“姑娘，你想打聽什麼，我知道的我就說，要是不知道的，就、”不好意思了哈。

    石頭話音還未落完，很清楚自家石頭哥的性子的紅葉就忍不住拉了拉石頭的衣角，急切起來：“石頭哥～”

    看着紅葉這一臉不值錢的樣子，石頭終於忍不住上手對着他的腦袋抽了一巴掌，不過話鋒卻一轉：“要是不知道的，我可以幫忙打聽一下。”

    柳韻看着眼前的少年，雖然她具體估摸不出他年歲多大，可看這個單薄的身量就知道他絕對沒有成年。

    柳韻只得尷尬的衝着石頭笑了笑，面對未成年人，她怎麼意思說其實她是想要打聽關於風月場所的事情呢。

    所以只得辜負紅葉的一番好意了。

    似乎是看出柳韻表情裏的顧慮，石頭只得讓紅葉先回去。

    紅葉轉身離開之際，還和柳韻說道，讓她不要客氣，他說了幫她這個幫，石頭哥一定會幫到底云云的。

    一副賣哥爺不疼的樣子，成功逗笑了柳韻。

    等石頭和柳韻目送着紅葉回到窩棚裏後，一股無名的尷尬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後還是石頭看到要到他上工的時間了，率先開口道：“聽紅葉說，姑娘先前想找黑虎買消息。”

    柳韻：“嗯。”

    石頭：“黑虎其實也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紀，既然姑娘能和黑虎開口買消息，對着我也沒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