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獵人

    在卡塞爾學院的定義中，“獵人”的概念特指某個人羣。

    他們是個鬆散的組織，受僱幫人解決問題。組織裏集中了亡命徒、藝術家、先鋒文藝青年和黑社會成員，非常復雜，但他們接受的任務不是幫鄰居家老奶奶把躥上樹的小貓抱下來之類，而是一些介於合法和非法之間的工作，包括盜竊、挖墳和劫掠文物。

    這些任務中相當一部分都和龍族有關聯，譬如盜挖墓穴中的鍊金器具。

    他們從五湖四海不約而同地投身這個又危險又賤格的行業，真正的原因是“血統召喚”，他們多半有部分龍族血統。

    卡塞爾學院從二十年之前就覺察到這個混血種組織的存在，但是一直未能徹底瞭解它。學院也並不想整編這些散兵遊勇，因爲通常他們的血統純度不高。但是仍舊對他們保持關注，執行部分散在各地的成員會把找到的每個獵人登記注冊，獵人檔案中有記錄的已經有數千人。

    路明非對這個奇怪的網站感興趣，是因爲老唐在覺醒爲龍王之前就在這個“獵人市場”中接活賺錢，是個職業獵人。

    深入調查後，就會發現這個網站的技術很特別，它甚至沒有固定的服務器，可以說是在全世界的互聯網上不停地流動……像個幽靈。

    而且，蘇恩曦給他發來的資料中，還有一個事件和這個網站有關——格陵蘭事件。

    那是諾瑪的數據庫都沒有詳細記錄的事件，ID爲“太子”的獵人在網上發佈消息，說他的拖船在格陵蘭海深處捕撈到奇怪的青銅碎片。他公佈了照片，從照片看來碎片上有複雜的古代文字，跟卡塞爾學院祕密收藏的‘冰海銅柱表’完全吻合。

    卡塞爾學院與其聯繫並得到了碎片和打撈座標，執行部派出6名“A”級血統的豪華陣容，他們沒有在水下發現龍族的遺蹟，卻檢測到海牀上的心跳信號，那是一枚古龍的胚胎。

    校董會知道古龍胚胎的風險，依然強制命令執行部小隊下潛，結果出了事故。

    後來卡塞爾學院懷疑過“太子”提供的青銅碎片和座標是個誘餌，也許他放出那些照片就是爲了把祕黨引到格陵蘭冰海去找那個胚胎。但格陵蘭事件之後，“太子”就徹底從網上徹底消失了。沒有人見過他，只知道他是個出色的獵人。

    整個事件透露出濃濃的陰謀氣息，除了貪婪的校董會，無論是“太子”還是獵人網站的出現都太刻意了。

    這個人的全部信息只有一個ID，路明非只能大膽設想。

    如果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局，設局者首先需要知道位於海底的古龍胚胎，其次必須對卡塞爾學院或者祕黨十分熟悉，同時還要在獵人網站上擁有一個無法被追蹤的身份。他是一個對龍類、混血種和人類都極其瞭解的傢伙，而且樂於見到人與龍兩敗俱傷。

    結合蘇恩曦提供的情報，還有諾頓提到的灰狗上疑似龍王的傢伙，路明非漸漸得出一個恐怖的結論。

    一個龍王早就甦醒了，卻沒有急着毀滅世界或者復興龍族，而是悄悄潛伏在如今的人類社會裏，伺機而動。他想要在真正開戰之前，儘可能打擊所有敵人，無論是混血種還是其他龍王。

    路明非將獵人網站的便籤紙換了一種顏色。

    從代表人類的白色，換成了代表疑似龍王級的紅色。

    目前只有推論，沒有實質性證據，路明非只能讓蘇恩曦多關注這個網站，試着追蹤到“太子”。

    他看了一眼白板上蛛網般聯繫起來的各種情報，拉上了擋灰的幕布。

    這幾個月來，他和老唐一直呆在這座房子裏，吃喝都有蘇恩曦的團隊定期投送。在鍛鍊、冥想和休息以外的時間裏，他都是對着蘇恩曦發送過來的各種情報“紙上談兵”。他甚至有些想念路鳴澤，雖然那家夥說話總是故意含糊不清，但偶爾透露的一些隱祕情報都是極其珍貴的。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路明非的思緒。

    “路哥，卡塞爾學院的校長聯繫你，你最好過來看看。”老唐探頭進來。

    路明非有些詫異。昂熱和他的聯絡一直使用諾瑪加密的通話，這次似乎不一樣？

    他來到電腦前，昂熱通過諾瑪直接發來了視頻通話，賬號沒有加密。

    他點開通話頁面，昂熱那邊的情景立刻顯示在彈出的窗口中。

    背景是路明非十分熟悉的地方，昂熱那間典雅的辦公室。窗外正是凌晨，清淺的晨曦灑落銀髮老人身上，讓他看上去像一尊靜止的雕像。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西服，身姿挺拔而優雅，一大早上就在喝紅茶。

    “明非，諾瑪已經給你買好票了。”昂熱說。

    路明非看着他端起骨瓷茶杯，熱氣嫋嫋，都能想象出來瀰漫在辦公室裏的淡淡茶香，因爲路明非喝過太多次了。

    昂熱之前和他說過，可能會需要他去校董會一趟，看來就是現在了。

    這次的通話沒有加密，也就是說以校董會的權限，整個通話過程都會被記錄下來，出現在每個尊貴的家族代理人的桌上。

    “我是以什麼身份回去？”路明非問。

    “當然是英雄啊。”昂熱語氣篤定，“而且是對抗龍王的英雄。”

    路明非點頭，“我很快就啓程。”

    他明白昂熱的目的了。

    “這次沒有執行部去接你，正好寒假結束了，你可以跟着返校的車次回來。”昂熱補充道，“期待你的歸來。”

    通話結束。

    路明非知道自己這種情況，理論上一被證實存活和出現地點，執行部和救護小組就會坐着直升機來護送和接收。

    昂熱的意思是，這一次連執行部都不能全部信任麼。

    路明非起身，去主臥取下獵犬長牙，放進特製的長黑箱中，然後開始收拾行李。

    “路哥，伱是要回學院嗎？”老唐也進來幫忙。

    “沒錯，可能會一段時間才會回來，這段時間辛苦你一個人住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