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施耐德遇到了古德裏安。

    古德裏安穿着睡衣，頭頂還戴着皮卡丘圖案的睡帽，明顯是睡了一半匆忙趕來。

    施耐德同意昂熱的調令以後，諾瑪就將學生芬格爾和“王偉”的狀態改爲了“擬畢業”，並且檔案從學院數據庫刪除，轉移到執行部的灰色名單裏。

    古德裏安半夜收到諾瑪的郵件，發現自己名下的學生變成了無。他之前讓芬格爾和“王偉”報名了自己教的課，現在學生名單裏兩人也已經消失。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匆忙趕到施耐德的辦公室。

    “我的兩個學生發生什麼事了？”

    施耐德一進辦公室，就被古德裏安抓住。

    “執行部的調令，他們參與進一個保密度極高的任務裏了，不要多問。”施耐德不客氣地拍開古德裏安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參加任務就參加任務，爲什麼檔案裏變成擬畢業了？”古德裏安追着問。

    “我說了，不要多問，對你沒好處。”施耐德冷冷地說，“到時間了他們就自動畢業，而且依然是你帶出來的學生。”

    “正因爲他們是我的學生，我才要問啊。”古德裏安依然有些不安，“你不會把他們又派去做一些超出學生能力範圍的危險任務了吧？”

    “不是我。”施耐德搖頭，“是校長的調令，這是一項無限期的任務，所以諾瑪才會給他們判定爲擬畢業。”

    “上次明非都失蹤了，這次爲什麼還挑我的學生霍霍啊。”古德裏安一聽是校長的安排，氣勢頓時弱下來，“就算非要找學生，不是還有楚子航和愷撒嗎？”

    “總之，這件事你不要繼續探究了。”施耐德下了定論，“到時候準備評終身教授就行。”

    古德裏安摘下睡帽，心有不甘，“這樣就像是我賣了學生謀求榮譽一樣。”

    施耐德看着這個滿臉糾結的同僚，嘆了口氣，“放心吧，你還不夠格說‘賣’了他們。”

    “什麼意思？”古德裏安的耳朵支愣起來。

    “這裏面牽扯的事情已經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了，我們能做的也許只有選擇。”施耐德說，“我選擇相信校長。”

    “當然選校長啊。”古德裏安沒明白他說的意思，“畢竟他是頂頭上司。”

    “不，我相信他。”施耐德鐵灰色的眼睛裏閃爍着寒芒，“是因爲他對龍族的仇恨，那是校董會那幫人所沒有的。”

    ……

    BJ，臘月時節，天寒地凍。

    帶着口罩的女孩揹着書包，在寒冷的風中小步快跑。樓道裏瀰漫着燒煮晚飯的香氣，她鞋跟留下的聲音好像一支輕快的音樂。

    “我回來啦！”她推開門，大聲說。

    回答她的是寒風穿行樓間的呼嘯，天色已暗，殘留的陽光拉長窗外的樹影。

    夏彌脫掉鞋襪，呈“大”字撲到柔軟的大牀上。

    呼吸着被子上殘留的冬日陽光的清冷味道，她從書包中掏出一個文件袋。

    文件袋的正面印着半枯半榮的世界樹，裏面是一疊厚厚的資料。

    她一張張掃視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有的是荒原上的廢墟，有的是青銅城打撈上來的各種半融化又凝固的碎塊，照片背後是拍攝日期和地點。

    除此以外，還有很多人物照片。

    教室裏被陽光打亮側臉的文弱男生，監控攝像頭下的模糊的刀劍對決，冷麪的少年獨自在籃球場中上籃……

    最後一張，則是在圖書館中拍的。少年坐在一排排高大書架的陰影間，窗外一抹陽光正好投落在面前，他警覺地擡起頭看向拍攝者，眉宇間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澄澈的陽光給他蒙上了光暈，皮膚彷彿透明。

    夏彌凝視着那張照片，想要直視少年的靈魂，片刻後挫敗地放下照片。

    “一個比一個麻煩。”她猛地從牀上坐起，盤腿而坐，掏出書包裏用黑布包裹的東西。

    拆開布料後，露出的是一面小巧的鏡子。

    鏡子似乎是銀做的，卻輕的多，鏡身是小巧的方形，正下方有單手可握住的把手。工匠用華麗的浮雕裝飾鏡面的四周、鏡子背面和把手，夏彌卻有些嫌棄。

    她劃過自己的手指，粘稠的血滴落到鏡子上。

    鏡子的銀質表面碰到血液，立刻被劇烈腐蝕，很快表面的一層在沸騰般冒出氣泡後化爲鐵鏽般的雜質，滴落在地板上。

    鏡子彷彿脫胎換骨，小了一圈，顯露出原本的青黑色質地。

    夏彌用已經痊癒的指肚摩挲鏡面。簡單擦過之後，古董鏡子立刻光可鑑人。

    她高興地哼着小曲，將鏡子放在梳妝檯上，正對着房間。

    鏡子裏的女孩似乎籠罩在金光裏，身影朦朧，穿戴紅裙金冠，眼裏流淌着金焰。

    ……

    配置豪華的電競房裏，老唐坐直身體，正指揮着他的龍騎兵大軍登上高地，提着離子光刀的狂戰士們隨後列陣，黃金甲蟲緩緩地蠕動向前，披着藍色閃電的聖堂武士們懸浮在空中。

    對面則是康斯坦丁在操作，建了一座典型的人族堡壘，密集有序的建築格局，當先是成排的補給站，跟着是塞滿機槍手的地堡，再往後是架起攻城模式的坦克羣，瓦爾基利戰機羣圍繞着基地巡邏，防空塔的雷達覆蓋了所有區域，以防路明非的暗黑聖堂趁亂檢漏。

    這是最終決戰，老唐也沒有把握能夠贏下戰鬥，康斯坦丁的技術進步得很快。

    這樣的對局，他在三個月裏已經開了無數把，對面有時候是康斯坦丁，有時候是芬格爾，有時候是個玩芬格爾號的神祕高手，但只有他和芬格爾賭請客局的時候才會出現。

    這個豪華頂層複式的電競房間儼然成了小網吧，與之對應的則是主臥另一側的書房，那裏則是路明非的辦公室。

    蘇恩曦、酒德麻衣和零定期給路明非彙報情報，一些值得關注的事都被他記錄於便籤，然後貼在巨大的白板上，彼此關鍵的事件間用線條連接。

    此時圈着巨大紅圈的是“獵人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