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世風日下，劍聖王翠花

    一番戰鬥過後，大廳重新恢復平靜，羅維擡起手腕召喚了賽婭。

    “賽婭！”

    循着藍光而來，剛一出現的巧工機娘正要叉腰，便因爲四周的反魔導力場當場腿軟在地。

    賽婭：“？？？”

    她趴在地上渾身無力看着羅維。

    這什麼情況你叫我來！！

    羅維沒顧着和她解釋，把拆下來與禁止魔力有關的東西交給她，讓她返回戰艦帶給烏爾斯和克籮茜。

    “後面的魔物我們清理過一波，但也別太大意了。”

    “……這裏是哪裏？”

    “你出去就能看見中心巨塔，不可能走反的。”

    “……？”

    我擔心的是這種問題嗎？

    你們都深入到這種地方來了，居然讓我一個人回去！！

    “伱不是能匿蹤嗎？”羅維看出她的想法，“從這裏回去沒人注意，與後方軍匯合就安全了，獅苑王國的巧工機娘不至於這麼沒用吧？”

    “……”

    賽婭收拾行裝，以一副毅然赴死的樣子站了起來。

    薇彌爾在後面扶了扶她，總覺得小小的背影莫名有點悲壯……

    有他們吸引注意，不至於的啦……！

    等到賽婭走出大門開啓匿蹤，羅維讓幾人解除反魔導力場，重新暴露在視線底下。

    他冷冷擡起頭來。

    還有什麼餌，儘管放出來吧。

    但到最後誰才是魚，可就不好說了。

    ……

    第三宮殿大廳。

    黑色的長刀卷開風渦，莫伊拉被眼花繚亂的斬擊閃花了眼，等注意到時，白髮少女的面容已近在眼前。

    她始終覺得這長相好像哪裏見過。

    但那從容不迫的笑容，卻又總讓她不自覺打消這個念頭，剛擡起羽槍就被刀柄輕輕砸在額頭，趔趄着失去重心倒退好幾步。

    好強。

    超出理解的強。

    她與他們的戰鬥更像是單方面的切磋，絲毫沒有要取他們性命的打算，但這同時也說明，這名少女居然還沒有到認真應對的地步。

    這真的是人類能抵達的境界嗎？

    莫伊拉看不出她有沒有神格，但至少開戰以來一直都未有一絲半點的神力透露，這樣竟然都能將他們連同「青金聖子」一起完全壓制，就連從她身邊趁亂通過都做不到。

    這讓她不禁想起在神殿書庫看過的一篇記述。

    來自東方的武人，其中有一類極其罕見、憑藉人類之身達到登峯造極境界的凡人，被破格冠以「聖」之名諱，其中佼佼者更多擅於用劍，被甚譽爲……

    劍聖。

    莫伊拉瞭解不多，但據說擁有此名號之人，必須是以凡人之軀斬滅神明才配擁有。

    以前一直當作是個傳言，現在看來……該不會所斬滅的神明必須是三級神及以上的正神才行吧。

    對方究竟有多強她也無法理解，至少肯定是比那位三級神巔峯的馬庫斯還要強的，雖然和軍團拼死擊敗的機工女神性質完全不同，但某種意義上卻又是同樣深不可測的存在。

    但讓莫伊拉感到疑惑的是……

    爲什麼這麼強的人，工匠會之前不派在女神討伐戰裏？如果眼前這名少女和機工女神一起，恐怕那場討伐戰必將以慘敗告終，羅維都救不了。

    “呀！嚯！”

    風捲殘雲的一陣摧枯拉朽，刀光閃動華麗至極，白髮少女以接不上視線的速度肆意穿梭，神殿精英們只能儘可能用力量護住軀體，天使們也紛紛收緊了翅膀，看不清的斬擊要怎麼抵禦。

    白髮少女一閃收尾，將刀筆直橫在身側，背對着衆人遠遠笑了笑。

    唰——

    一剎那，天空中四處飄舞起天使的羽毛，而周身空氣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的衆人卻一點事都沒有。

    莫伊拉：“……”

    離譜。

    她很少有承認技不如人的時候，哪怕面對那個說話很沒禮貌的後輩莎耶，但此時此刻，他們唯一能夠仰仗的，也只有率領他們的那位聖子了。

    青色薄光一縱即逝，修格再度靠近少女，向後揮起了劍。

    白髮少女閉眼笑了笑，隨後回身抽刀，兩人身形在大廳裏瞬來瞬去，刀光劍影紛至沓來，讓人感到用眼睛觀戰甚至是件這麼艱辛的事情。

    “你還不錯嘛。”白髮少女笑了笑。

    “……”

    得到的是沉默的迴應。

    修格在接了六七招後再度被擊退，這次只是腳步在地板上拖曳出長長的痕跡，穩住停了下來。

    同時，他的額頭和手背開始涌現樹枝狀的青色紋路，像呼吸一樣在明暗間切換。

    “你終於肯用身體裏那個「有趣」的力量了啊，”少女笑着看向他，“不過以你現在的狀態，最好不要徹底用在呼吸裏哦？”

    神殿衆人：“……”

    她到底看穿了什麼禁忌啊，這種神殿內部極其隱祕的東西，就這樣隨口說出來讓他們聽見真的沒問題嗎？

    “「觀之眼」嗎。”修格自開場第一次開口。

    他神色不變地看向對方。

    “你果然是「劍聖」吧。”

    “哼哼…算你有眼光，”白髮少女並未吹噓自身名號，只是習以爲常地握着刀，“在下王翠花，有勞了。”

    嗯嗯……只是爲了吃頓飯的酬勞，還是不要捲進麻煩的事情裏了。

    不過，這年頭吃頓飯還真是難啊……之前還以爲在獅苑報五王女的名字會很管用，結果到處都是什麼宰相的狂熱支持者，好不容易逃到森卡曼達，結果又告訴她那邊的魔物居然大多都是合法公民……

    導致這一路上她是顛沛流離，連一口熱食都沒吃上……太難了啊啊啊！

    “這個名字我記住了。”修格握劍認真道。

    “嗯嗯，不記住也沒關係。”

    “？”

    “呃……世道良自退，榮名亦空虛？”少女不太確定地裝腔作勢道，“名字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

    修格似乎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但我們執意要通過，請賜教吧，劍聖王翠花。”

    “噗……”

    “？”

    青金聖子皺起了眉頭。

    莫伊拉在後面也一陣不解，怎麼了，那不是她自己的名字嗎？難道東方的劍聖，是連自己名字都可以唾棄的存在？

    這境界的差距，她不理解。

    “請賜教吧，劍聖王翠花。”修格重複了一遍。

    “噗……哈哈哈哈……！”少女突然憋笑得十分嚴重，扶着刀一副站不穩的表情，“你不要一臉認真地喊出這個名字，我實在……”

    神殿衆人一時面面相覷。

    該說她是天性率真，還是隨意妄爲呢。

    莫伊拉也聽說過東方有種走火入魔的說法，還有什麼欲練什麼必先什麼的，總覺得她的實力強大和這些也脫不開關係。

    而白髮少女在笑夠了之後緩緩直起了身。

    她轉了個刀花將黑色長刀蓄在腰側，從容中多了一抹盡興的色彩。

    “很好，不枉我今天守在這裏，接下來我會稍微認真跟你們打。”

    “……”

    修格沉下了神色，雖然過程不明白，但結果沒變，不管什麼擋在面前，整個神殿都在看着這裏發生的事情，他不會再保留實力。

    而就在這時，大廳上方傳來了一道冷冷的聲音。

    『回來吧，我這邊需要你。』

    在場衆人擡起頭，幾乎不會聽錯，這聲音的主人正是一直躲藏在幕後的工匠會三席，佐爾曼。

    白髮少女閉了閉眼收回長刀。

    “既然僱主發話，那也只能在這裏先撤退了。”

    僱主？

    等等，讓莫伊拉更驚訝的是，對方居然打算就這麼走了？

    這樣一來，總覺得在對方眼裏，自己這邊好像才是找茬的一樣。

    “？？？”

    正反是不是搞錯了？再怎麼說，他們嵐神殿也不可能是反派吧？

    少女收拾東西就準備背身離開，在動身前，她略微偏頭看了修格一眼。

    “你身上那個紋路，不妨試試用‘火’來治。”

    留下像是建議的話，少女閃身以難以捕捉的速度騰起離去。

    萊恩等人帶着軍團浩浩蕩蕩趕進大廳，恰好看見這一幕，他擡頭看着那身白髮的背影，目光一時有點凝滯。

    “……？”

    是自己眼花了嗎，那個人怎麼看起來有點像曾協助過五王女的少女？

    轉瞬便消失在視線，神殿衆人也回過身來，萊恩沒有再看，收斂神色對上天使和神官們的視線，多停留在了和他們有過聯繫的莫伊拉身上一眼。

    從正面攻進來，這一路並不輕鬆，幾乎是頂着魔導炮和浩浩蕩蕩的黑焰體魔物大軍才撐過來，但看四周的情況，這裏似乎也經歷了相當慘烈的戰鬥。

    但幾乎沒有戰士和天使受傷。

    不愧是嵐神殿的精銳嗎？萊恩不由得在內心想，肯定地向莫伊拉點了點頭。

    莫伊拉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眼神才能和他解釋這裏發生的事情。

    但修格卻收起長劍準備向前動身了，就像面對那位少女一樣，他似乎也沒有多餘的話要和討伐這裏的聯盟軍講，莫伊拉身爲下屬，也只能傳遞一些隱晦的各自努力的態度，跟在了身後。

    “等一等。”

    萊恩開口叫住了對方。

    他的身邊跟着艾露法和裘特曼等人，雖然戰鬥很艱險但也不是不能跨越的阻礙，即便精靈女王一直提醒他不要和神殿牽扯，但有些話還是想在這裏問清楚。

    “修格先生，對嗎？”萊恩沒有去看艾露法，目光赤誠地看向那道背影。

    這位青金聖子淡漠地停下步子，似乎不打算多聊。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萊恩依舊看着他，“爲什麼在討伐機工女神的時候，你們選擇了按兵不動？”

    雖然不是敵意，但萊恩的語氣分明帶着並不遮掩的質問。

    “那場戰鬥……”萊恩沒有讓艾露法阻止他說下去，“如果你們阻止了的話，或許很多人都不必死去。”

    鄧德里和謝隆德等人沉默下去，艾露法也收回了手。

    他們知道，萊恩會這樣質問，是因爲如果對方出手了，羅維說不定就能活下來，其他無謂的犧牲者也會減少。

    他終究是想要一個解釋。

    “因爲我無法判斷羅維·布魯克行爲的合理性。”修格冷淡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伊拉沉沉嘆息一聲短暫停在那裏，以她的立場無法贊同這樣的做法，但在情況如此複雜的地區，神殿的確是不會在當地發生災害就立刻進行處理。

    但爲了之後，她還是不顧規定多嘴提醒了一句。

    “敵人那邊好像出了狀況，有超出預料的強者往那邊支援了。”

    隨後莫伊拉便跟上了神殿的部隊，留在大廳裏的軍團卻有點一頭霧水。

    他們才打到第三座宮殿，敵人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難不成是瓦妮莎他們。

    艾露法：“……”

    明明他們才是主力軍，後面的牽制部隊卻比他們突進得還要深入？幾位領主都皺着眉頭看着彼此，漸漸有點看不明白眼下的戰局了。

    “難不成我們也有好運援軍？”喬伊在後面抱手調侃，“那是不是可以收兵回去睡覺了。”

    “喂喂，”裘特曼敲了敲他，“這種時候你就積點口德吧。”

    喬伊卻沒有聽他的。

    “難道不是嗎？我們進來的時候分明看見拖住嵐神殿的人走掉了，正常哪會出現這種狀況，以前有這種狀況的時候基本就除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萊恩卻聽懂了他的話，苦澀撇起了嘴角。

    除了那個傢伙。

    的確，要是他在就好了吧。

    萊恩不禁有些低沉，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喪氣的時候，慢慢擡起頭來，看向殘留天使羽毛的大廳。

    已經發生過一次的奇蹟，在奇蹟中再次誕生奇蹟，他連想都不敢想。

    但現在。

    倘若這位好運援軍真的存在，他不會讓對方孤軍奮戰。

    “動身吧，諸位——”

    萊恩往前舉起了劍。

    “該是向工匠會算總賬的時候了。”

    (本章完)